太虛幻境,大殿之上。


    “拜見尊上。”方寒到來後,對著季修躬身行了一禮。


    “你見過空空道人了?”季修開口問道。


    聞言,方寒躬身一禮,道:“迴稟尊上,屬下之前進入此處……”


    方寒把自己跟空空道人見麵的過程說了一遍。原來之前方寒進入太虛幻境,給水鏡輸入名單時,正好遇上了同樣進來匯報情況的空空道人。


    然後,從空空道人口中得知對季修的稱唿,他也就順口跟著以‘尊上’相稱了。


    嗯,在方寒看來,叫仙人總有些生分了,不如尊上來的親近自然,這也是他的點小心思。


    對於方寒見到空空道人,季修並不是很驚訝,因為他早就給空空道人打過招唿了。


    空空道人自然知道怎麽迴答。


    “……說說你的這份名單吧。”季修示意方寒坐下說話。


    “謝尊上。”方寒來到右側第一個位置坐下,剛坐下就見桌子上“嘭”的一聲出現一杯熱茶。


    “首先說第一個人。”方寒說著,水鏡驟然放大,一個人的名字信息出現。


    “江遠,長安縣衙的一名少年仵作……”


    ——長安縣衙。


    “…嘎吱,嘎吱,嘎吱。”像是在沉吟般的吱吱聲在安靜黑夜裏響起。


    巨大的黑漆衙門緩緩開啟。


    暗黑中,遠處漸漸亮起一道白光,近看才發現這竟是個身穿不染纖塵白袍的少年。


    少年肩挎著一個手提紅木小箱子,手裏提著一盞泛著橘黃光的燈籠,他看著縣衙大門,深吸一口氣後,踏上台階,一把將大門推開。


    一路來到縣衙後院,暗沉漆黑的長廊上,月光將牆一側的竹影投射在長廊上,幽深而靜謐。


    少年提了提肩上的箱子,大步朝著長廊盡頭那扇木門而去。


    “嘎吱。”一把推開木門。


    長廊的盡頭木門後終於出現一個模糊的黑點,看清晰了,竟是一口暗紅色的出土棺木。


    少年將燈籠紗罩拿開,取出蠟燭將廳間幾點熄滅蠟燭點上,一時間廳間燈火漸起。


    吹滅手裏的蠟燭,重新罩好紗罩,少年解下挎著的小箱,蹲下身打開。


    這紅木小箱看起來雖小,可卻是內有乾坤,竟是上中下三層。


    第一層有蒜、薑、醋,布條,瓶瓶罐罐,滿滿當當。


    少年取出蓋子背麵掛著的羊皮手套,然後將蒜和薑搗碎,混著醋揉在布條上,再蒙住口鼻。


    嗯,這樣可以抵禦一些氣味。


    箱子的第二層,是一些精鐵打製的各種小刀、小錘、小錐子,用於解剖屍體身腹。


    第三層是一些大件,取出一個設計精巧的折疊鐵錘,拿出一根小臂長短的撬棍。


    少年起身來到棺材前,撬棍壓的鋒利平直的一端,對準棺材縫隙,手中鐵錘就要麾下。


    “住手!”江遠迴頭,就見身著黑色官服的長安縣令站在他的身後。江遠疑惑道:“三叔?”


    長安縣令江聽風麵色嚴峻,沉聲道:“小遠,此事就到此為止了!”


    ……


    太虛幻境,大殿之上。


    “尊上,以上便是江遠的全部信息了,還請尊上定奪。”方寒拱了拱手。


    “…噠、噠、噠。”季修手指輕輕敲打著桌麵,看著水鏡上關於江遠的信息。


    “我記得你們家族的地盤是萬年縣,你是如何注意到這個江遠的?”季修問道。


    方寒拱了拱手,道:“尊上有所不知,前些日子,江遠跟叔父江聽風,拜訪繡衣禦史南鎮撫使林鴻騰,林大人府上有婢女突然暴斃,江遠便…”


    林鴻騰!季修麵具下的雙眼微微一眯。


    江遠、長安縣令江聽風、婢女暴斃、血鴉副統領,一個個名字匯聚。


    “我正好缺一個怎麽把山風之事告訴姑父,這不就是一個機會嗎…”想著,季修手上動作一停,道:“這個江遠,可以。”


    話畢,水鏡之上,江遠的名字被排在了左邊一側。


    “……下一個。”季修的目光放在水鏡中,那排在江遠之下的名字,牧傾塵。


    方寒看到這個名字,輕歎一聲道:“牧傾塵,牧姑娘是個可憐人啊。”


    姑娘?女的?嗯,這名字有點中性。季修點點頭,示意方寒繼續。


    “牧姑娘是敦化坊東芝藥鋪的坐堂女郎中,可惜她有個禽獸般的養父母,對她非打即罵……”


    ——夜。


    敦化坊,一座普通人家宅院裏。


    燭火昏暗的膳廳裏,飯桌上四個人端坐,主位上坐著的是一個皮膚黝黑,賊眉鼠眼,年約五十多歲的老漢,旁邊是一個眼神陰翳皮糙肉厚的婦女。


    對麵桌上,一個生的皮膚白皙細膩,一襲綠衫,身段苗條,約二十五六歲的女子。在女子身旁坐著個十三四歲,吊兒郎當,神態猖狂的少年。


    “啪!”猖狂少年正扒拉著碗裏的飯,吃完後摸了一把油膩膩的嘴,然後一把拍在女子的腿上,把滿手的油漬揩在女子的身上。


    女子抓著筷子的手猛的一頓,然後默默吃飯。


    這時,那年約五十多歲的老漢放下碗筷,給身旁的婆娘使了個眼色。


    那皮糙肉厚的婆娘白了一眼,然後放下碗筷,對著女子道:“輕塵,嗯,吃完飯你別收拾了,去洗個澡,在你爹的那屋頭等著,再給他按按……”


    女子聞言,手上的動作驟然一停,低著頭不言不語,耳畔青絲落下,讓她的表情越發看不清楚,片刻後她又繼續開始安靜的吃飯。


    婦女說著,又從袖口裏拿出二十幾兩銀,遞給旁邊的猖狂少年,道:


    “給,去東市玩去,今晚就別迴來了。”


    看到銀子,少年雙眼猛的一亮,一把奪過,掂了掂手裏的銀子,起身得意的瞥了眼身旁的女子。


    “……謝謝娘,我!”少年一個起身,話還沒說完,突然口吐白沫整個人倒在了地上。


    “小鬆!”看到這一幕,女人跟老漢都慌了身,就要起身查看,可緊跟著一陣虛弱傳來,二人直接癱倒在地上。


    “我們,我們這是怎麽了,輕塵,輕塵…”胖女人驚恐的朝著女子搭著手。


    這時,牧傾塵放下碗筷,道:“放心吧,他隻是昏過去了,伱們也隻是吃了迷藥,暫時死不了…要是讓仵作知道你們是吃了迷藥,會很麻煩…”


    “你說什麽?!”


    “……”


    太虛幻境裏。


    大殿之上季修又掃了一眼後麵幾個人的職業。


    有打更的年輕更夫,有殺豬的少年屠夫,當鋪學徒等等,基本上都是普通人,唯一的修行者就是那個殺豬的少年屠夫,還是個武夫。


    嗯,他這個行業,修行武道,基本上不出意外的話,這輩子是沒什麽希望了。


    賣豬肉的有錢,可殺豬的就不一定了。


    “…沒有大夫了嗎?”想著,季修目光定格在這個叫牧傾塵的女郎中上,道:“那就她吧。”


    說完,季修又點了兩個人的名字,那個叫林凡的殺豬少年,和一個叫葉言的青年打更人。


    “…就這四個人吧。”季修一揮手,將水鏡上其他人的名字抹掉。


    說完,季修心中一動,開始通過太虛幻境,邀請這四個人。


    知道要邀請之人的具體信息,自然很容易,很快邀請信息就發到了這四個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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