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你敢給,我就敢要


    四少『奶』『奶』沒有想到沈太夫人會讓她自己做主,她看了一眼錢二:這要如何做主?把錢二交出去,就長錢氏掌櫃們不會心生芥蒂,但是她手下的其它人呢?日後還會有人為她赴湯蹈火嗎,還有有人對她忠心不二嗎?


    錢二掌櫃如此為她,她做為主子就要為錢二擔下責任來才對:她在沈家的地位,其實就是因為她的身家——而她的身家,卻都是由她的家仆、家奴們辛苦打理著。


    人心是不可以失去的。


    如果是太夫人或是紅袖做主,那麽她便可以求情,還可以做出一副拚死求情的樣子來:沈家答不答應,她並不在意;她隻是要在沈家處置錢二掌櫃的時候求一求情便好,就是有此打算,所以她才沒有現在開口求情:現在容易引人懷疑。


    但是,眼下的卻讓她處錢二,她一下子為難起來。


    不重處錢二,保全他雖然不會失去人心,但是她如何向沈太夫人交待?旁邊還有一個虎視眈眈的鄭紅袖,她豈能善罷幹休?到時不知道她會生出什麽事來,但有一點她可以確定,到時鄭紅袖一定會把湖心亭的事情引到她的身上來。


    她是不能讓這種事情發生的,錢二掌櫃已經承認了此事;如果事情真被鄭紅袖查一個水落石出,那錢氏掌櫃的苦心便白費了。


    紅袖看四少『奶』『奶』神『色』變換不停,卻一直不開口說話,便道:“四嫂,您倒底是什麽主意?不要讓太夫人久等,我們都相信四嫂一定會給我們一個公道的,是不是?”


    四少『奶』『奶』聽到紅袖的話,抬眼恨恨的看了她一眼:就知道她不會罷手,該死的!她卻沒有想過自己可是曾想殺過人家的丫頭,想把湖心亭的事情扣到人家頭上的。


    錢二掌櫃的此時叩頭:“事情是小人的錯,小人罪該萬死,請太夫人賜小人一個痛快!小人對不起沈府之處,來世一定做牛做馬來還。”


    太夫人看了他一眼:“我們沈家不需要你做牛做馬,你也不是我們沈家的人,處置你的人是你們主子,不是我。”說罷看了一眼錢大掌櫃:“我說的是不是,大掌櫃的。”


    錢大掌櫃聞言有此尷尬的喃喃應了兩聲,他也不知道應該如何答此話:原本他們認為沈太夫人一怒之下,會把錢二掌櫃拖出去暴打一頓——很有可能把錢二掌櫃活活打死;但是他們沒有想到,沈家並不處置他們。


    錢大掌櫃看了一眼四少『奶』『奶』,和錢二掌櫃的對視一眼之後對四少『奶』『奶』欠身道:“姑娘,都是小人們行事帶累了姑娘,還請姑娘莫怪錢二;錢二行事知錯,就請姑娘處置吧。”


    四少『奶』『奶』卻更加難做了:她當然聽出來錢大掌櫃話中的意思,但他們越是如此她做為主子越難處置錢二。


    她掃了一眼身邊的水珠,再掃了一眼屋裏的丫頭們,她輕輕一歎。


    “說什麽是你們的錯,我是你們的主子,你們做的任何事情不管有沒有經過我同意,我都是不能推脫的;錢二叔叔做錯了事情,自然也是我這個主子平日裏做得不好,不然錢二叔叔也不會如此行事。”


    四少『奶』『奶』終於開口,而且一開口便把錯攬到了自己身上;這倒讓沈太夫人微微愣了一下:萱丫頭剛剛拚命抵賴,現在是良心發現?


    紅袖看著四少『奶』『奶』嘴角卻『露』出一絲微笑:錢氏掌櫃們對於四少『奶』『奶』的身家來說,是至關重要的人;可以說沒有了錢氏掌櫃們,四少『奶』『奶』的身家很快就會縮減到一個可憐的地步。


    而且所有的人都知道,錢氏掌櫃們對四少『奶』『奶』忠心不二,如果錢二掌櫃因此事丟了『性』命,四少『奶』『奶』失掉的人心可不是一星半點兒;紅袖賭她不會如此做,她不能失掉人心。


    紅袖開口便是『逼』四少『奶』『奶』做出選擇,你要保錢二掌櫃,還是要保你的銀錢?紅袖看著四少『奶』『奶』,她知道四少『奶』『奶』接下來會說什麽。


    四少『奶』『奶』又掉著淚說了一番了錢氏掌櫃追隨父執們的事情,又迴憶了一番錢氏掌櫃待她的親厚等等,最後哭泣道:“我如何能看著錢二叔叔受苦?錢二叔叔雖然做錯了事情,但是……”


    她大哭著伏地不起。


    太夫人沒有開口,紅袖也隻是靜靜的聽著:她知道戲肉就要來了。


    四少『奶』『奶』哭了一陣子對著太夫人連連叩頭道:“錢二叔叔雖然犯下大錯,不過所幸沒有傷到哪個;就請太夫人看在這一點上,饒錢二叔叔一條『性』命。”


    說完,她便連連叩頭:她知道沈太夫人不會答應的,接著爬起來對著紅袖一福:“錢二叔叔對不起五弟妹的地方,我這個主子代他向弟妹賠罪了;希望弟妹能允我以鋪子代錢二叔叔贖罪。”


    四少『奶』『奶』說罷,對著紅袖又是一禮:“錢二叔叔所管的一半鋪子給弟妹賠禮、賠罪用,就請弟妹高抬貴手饒了錢二叔叔一條『性』命吧。”


    錢大掌櫃和錢二掌櫃聽到四少『奶』『奶』的話,大驚而失態叫道:“姑娘,不可!”


    四少『奶』『奶』轉身一臉的悲痛:“我也知道那是祖輩傳下來的家業,可是錢二叔叔有錯在先——我如此做,也是對錢二叔叔的懲戒,正好又可以給五弟妹一個交待;你們都不要再說話了!”


    她說的頗有些義正詞嚴,不過她心下卻不是這樣的打算:她是敢送,隻是鄭紅袖怕是不敢接吧?!她如果敢接,就是自己要招罵名,怪不得她了。


    所以她才會如此大方,把錢二掌理的生意一下子送了一半出來:如果送得少了,她還真怕鄭紅袖會接——接了,也不會招什麽罵名兒,不過就是一兩間鋪子,任誰也不能說鄭紅袖是在謀算她的身家。


    但是現在鄭紅袖如果接下了,那就等著世人罵她貪財,罵她在謀自己的家業吧!四少『奶』『奶』想到這裏,對著紅袖又是一福:“還請弟妹成全愚嫂。錢二叔叔對愚嫂來說那是父執輩,愚嫂一家人隻餘我一個,孤苦伶仃……”


    說著,四少『奶』『奶』的眼淚又流了下來:她就是讓人知道,她可是隻有一個人,所以被一個侯爺女兒欺侮奪了家業去。


    她心中很佩服自己,居然在極短的時間內想到了如此好的法子:她賭鄭紅袖不敢接錢二手中一半的生意——就算鄭紅袖真得接了,那也是她贏了;不接,正好可以保下錢二掌櫃,又能收買人心,還算是給了沈府交待,當真是一舉三得啊。


    這樣的妙計,她想不得意都不行。


    太夫人的眼底深處有幾分不滿:萱丫頭就算是在現在還在動心計?她要保錢二掌櫃的可以理解,但是真想舍銀錢的話,給紅袖幾間京中的鋪子也就是了;一半兒?這讓紅袖如何能接?紅袖接了,不止是她自己落個罵名,還要累及沈府。


    紅袖看著四少『奶』『奶』開了口:“四嫂這是說什麽話?我們本就是一家人嘛,四嫂如此說話不是折煞了我?就如四嫂所說,錢二掌櫃的確是有大錯,可是四嫂心有不忍我也是可以體諒的;隻是,如此大錯卻不能不罰,不然日後再有人效仿豈不壞事?”


    四少『奶』『奶』一聽便有些急了:她怕紅袖不同意用鋪子贖錢二的事情,卻還咬著錢二的錯處不放。


    她急忙開口:“弟妹所言極是。錢二叔叔現在已經知道錯了,就算是打他一頓,也不如把他手中的鋪子賠出來,用作給他的贖罪讓他更知道教訓!”


    她現在一下子把錢二掌櫃掌理的生意都拿了出來:那可是她身家的十份中的一份了!


    紅袖輕輕點頭:“四嫂所說極是啊。以錢二掌櫃的脾『性』,這的確是比殺了他還要讓他難受的,也的確是一個很大的教訓;不是,所有的鋪子田產是不是多了些?”


    “不多,不多!”四少『奶』『奶』急忙道:“這才能起到懲戒的作用。”


    紅袖微微點頭:“既然四嫂這麽說了,那……;”她頓了頓看向太夫人:“太夫人,四嫂是真得要給沈家一個交待的。”


    太夫人聞言卻心中一跳:紅袖看上去極精明的一個人,平日裏也不見她愛財,此時不會中了萱丫頭的計吧?她剛要開口提醒一下紅袖時,四少『奶』『奶』已經盈盈一拜:“愚嫂謝弟妹大義!謝弟妹成全。”


    敢接我的生意?四少『奶』『奶』雖然有些肉痛,不過更多反而是得意:你就等著日後被人罵個狗血淋頭,等著沈家的人為了名聲讓你去佛堂清修吧!


    太夫人沒有想到四少『奶』『奶』居然就此就認定紅袖是答應了她,她顧不得四少『奶』『奶』,看向紅袖:“袖兒,倒底是一家人……”


    紅袖一福:“太夫人,四嫂所說的處置,袖兒認為大半都極好,隻是還有一些地方欠妥;袖兒說一說自己的意思,請太夫人定奪。”


    她說到這裏停下,看向了四少『奶』『奶』:“四嫂,我有一些意思要說,不知道四嫂意下如何?”


    四少『奶』『奶』聽到她的話,知道她同意了以生意贖錢二掌櫃的事情:有一點意思?想少收幾個鋪子?那可不成!


    她點頭:“弟妹有話盡管說就是,隻是鋪子不能少了,那也是愚嫂的歉意,也是對錢二叔叔的懲戒。”


    紅袖嘴角綻開一絲微笑:“鋪子田莊的數量,自然是由四嫂說了錯,我也不敢擅專的。”


    四少『奶』『奶』聽到這裏放心下來:“弟妹還有什麽要求盡管說,愚嫂絕對沒有二話。”


    太夫人就要開口時,紅袖已經搶先道:“太夫人,錢二掌櫃所為之事,我這裏其實也沒有什麽損失,而且四嫂也已經道過歉;湖中亭一事中,受了驚嚇的人是三嬸娘和三位姨娘,尤其是姨娘們還帶著身孕呢……”


    紅袖的話還沒有說完,四少『奶』『奶』的臉已經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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