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絳雲妹妹的琴技了得,而月容姐姐的歌聲也是不差。”這個時候憐影也推門而入,後麵跟著的女子正是月容。


    殷汜說道:“聽姑娘之前所言,霓裳天闕琴絕、曲絕、舞絕,剛剛欣賞過了絳雲姑娘的琴絕,真是驚為天人,想來憐影姑娘與月容姑娘也是不差。”


    “能在趙公子這樣的貴人麵前獻醜,也是我等之幸,隻是不知趙公子可要聽聞的曲子?”憐影說道。


    殷汜說道:“隨姑娘的意,我隻在座觀聞。”


    憐影三人也是默契十足,隻是相互看了對方一眼,接下來所奏之曲、所唱之歌,所跳之舞都已明了。


    絳雲最先撫琴,十指波動,琴聲隨之流淌而出,不急不緩,悠揚動聽。憐影隨後起舞,身如蜻蜓點浮萍,腳步輕靈,身姿柔美,舉手投足間好似彩霞紛飛,殷汜看得也是暗暗讚歎,憐影之舞比之宮中舞者有過之而無不及。


    月容朱唇綻開,那可以洗滌人心靈的歌聲從她的口中傳出,唱得正是《陌上觀》。


    “陌上觀,觀得雙蝶齊紛飛,翩翩舞起花草間,又見鴛鴦嬉戲水,交頸相伴白頭老,誰不羨此景?


    恰可聞,溪旁鶴唳聲傳遠,形單影隻無有伴,展翅將去江湖遠,天際望斷一點墨。


    陌上行,行至田畝老農鋤,騎驢書生手把卷,又有玩鬧黃髫兒,唱得童謠追柳絮,路人皆可遇。


    明日來,躬耕還是昨所見,聖人詩書無蹤跡,河邊垂釣隻魚竿,蓬頭原來石上眠。”


    立於田野,感自然萬物,感人來車往,而心有寧靜,此稱為《陌上觀》。絳雲之琴、憐影之舞與月容之歌都將《陌上觀》的意境展現得淋漓盡致,完全是將自己與這個意境融為一體,再用自己高超的技藝演示出來,這樣的表現極具感染力。


    殷汜、宗洛和安瞳都被吸引了進去,也隨之融入到架構好的意境之中,心中雜念逐漸去除,最終一片寧靜。


    宗洛此時腦海中也沒有了什麽昭行衛,什麽冬蛇……最終如釋重負一般,十分的舒暢。而殷汜更是身心投入《陌上觀》,雖然他平時無事,與殷瀚的相爭也用不著他勞心,可是與弟弟相爭的這個芥蒂一直在他的心中無法化解,可是這個時候,三位聖手共同演繹的《陌上行》卻讓他可以暫時消除這個雜念,如果可以的話,他願意一直保持這樣的心境。


    殷汜起身,向著憐影三位姑娘微微躬身行禮,說道:“霓裳天闕的三絕,果然了得。絳雲姑娘的琴聲有如仙樂,憐影姑娘的舞姿可去瑤池爭豔,至於月容姑娘的歌聲,比之青鸞又有何差?這樣的《陌上觀》,怕是除了在這霓裳天闕,其他地方都很難再得觀聞。”


    宗洛看到殷汜竟對清倌人行禮,吃了一驚,不過一想殷汜喜歡舞文弄墨,想來音律也是不差,遇到了這三位聖手,以殷汜的性子做出這樣的舉動也算是意料之中。


    憐影、絳雲和月容也馬上還了一禮,口中說道:“公子謬讚了。”


    憐影上前一步,說道:“莫怪小女子多言,公子是大富大貴之人,見公子舉止卻又瀟灑脫俗,可眉宇之間又有些許抑鬱之氣,想來是有身不由己之事壓在心中。其實世間種種,皆是過客,公子不必過於牽掛,不如陌上之觀,任他而去便是。”


    “聽姑娘之言,茅塞頓開,不枉霓裳天闕一行。”殷汜也露出了笑容,重新坐迴了座中。


    憐影又是說道:“不知公子可還有要聽的曲子?”


    殷汜看向旁邊的宗洛和安瞳,說道:“一曲《陌上觀》我已知足,不知道宗兄弟與安姑娘可有要聽的曲子?”


    安瞳搖了搖頭,她一般都隻是聽街頭巷尾的小曲,對於這樣陽春白雪的曲子可不知道有哪些。宗洛想了一下,還好自己之前跟著兩位總旗來過這裏,所以為了不露怯,說道:“可做楚王妃之霓裳舞?”


    “霓裳舞!”殷汜來了興趣,對於前朝楚王妃之事也在書本中見過記載,同時也知道楚王妃的霓裳舞最善,後人難有可以複製,不過以今日見憐影的舞技,未必不能展現當初楚王妃的風采。


    憐影看向宗洛,說道:“這位小公子以前來過這霓裳天闕?”


    這霓裳舞憐影早已經練成,比之前朝楚王妃也是不差,但這幾年未曾在客人麵前表演過幾次,沒想到宗洛竟然還知曉。


    宗洛隻能答道:“數年之前曾經來過此處。”憐影美目眨了眨,她也是記性超群,竟然真的能將宗洛想起:“你便是那時候謝總旗與顧總旗帶到這裏的孩子?記得那次還有屯兵六校尉在座。”


    宗洛也驚訝於憐影的記憶,說道:“憐影姑娘好記性,的確如此。”


    “公子且等片刻,小女子去去就來。”說完憐影便退了迴去,過了一會兒才迴來。迴來的時候身上的衣裳已經換了,宗洛看的熟悉,與之前那次來霓裳天闕時候大致相同,或許要跳霓裳舞就要穿著這樣的衣服。


    琴聲起,依舊是淒涼哀轉,憐影的霓裳舞同時舞起,那樣的曼妙,那樣的夢幻,讓殷汜的嘴都無法合上,他在宮中也見過霓裳舞,可是比起憐影來卻果然是小巫見大巫。


    月容朱唇再次展開,唱道:


    “霓裳曼妙,佳人起舞,尚記青梅竹馬少年?


    銀針暗度,涕目漣漣,可悲梅開斷竹方聚。


    今且問,靈霄可入?玉皇當求?


    卻可悲,上天但肯隨人願,若何孔雀東南飛。


    天邊明月,杯中殘酒,卿今獨往黃泉,忘川河前駐足。”


    琴停歌止舞罷,安瞳看得眼睛都直了,聽得耳朵都好像還在迴響,她心中竟然有了要學琴、學舞、學歌唱的想法。宗洛又一次被三位姑娘的表演感染了,並且他甚至還感覺這次更加美妙,受到的感觸更深了。而殷汜已經完全不能用語言來表達現在自己的感受,總之今日來霓裳天闕的確是不虛此行。


    離開了霓裳天闕,殷汜也對安瞳和宗洛表達了謝意,今日他度過的非常愉快,尤其是知道了霓裳天闕這個妙處,所以希望之後還可以來這裏。


    宗洛順勢要約定明日相見的地點與時間,可是殷汜卻搖頭說之後幾日要在府中研習書卷,再然後也要到了除夕,自己恐怕近期不能出府了。


    宗洛聽後一愣,謝羽交代自己要親近殷汜,宗洛認為這很有可能是接著殷汜來接近文如秋,需要機會。現在看來成果不錯,可是殷汜近段日子卻不能出府了,自己也不可能上門拜訪,這樣一來,很有可能昭行衛也不會在近期向文如秋下手,自己也能輕鬆一段時間了。


    告別了殷汜之後,宗洛和安瞳也迴到了講武堂。


    “小洛,你就和我說說,你到底為什麽要接近趙公子?”安瞳剛進講武堂就向宗洛問道。


    宗洛閉嘴不說,安瞳看也從宗洛這裏挖不出什麽,撅撅嘴說累了,便迴自己屋中了。宗洛也是了解安瞳,知道她並沒有生氣,所以自己也迴去了。


    迴到屋子的宗洛突然發現自己竟然無事可做了,本應該高興的,可又覺得無聊,宗洛認為自己這是賤的。但接下來確實又不知道該做些什麽,宗洛也有種預感,自己絕不會閑著很久,既然閑著無所事事,還不充實自己,說不定之後還會遇到怎樣的麻煩,提升自身的實力也是必要的。


    念及此,宗洛拿著弧刀來到屋外,操練了起來,可身體才剛剛熱了起來,天竟然又下起了雪來。


    宗洛腦海中想出現了去年在北疆之時,一眾同學在夜晚,天寒地凍的雪地操練的情景,比起那時候自己最近可算是懈怠了不少,刀術的進展也開始緩慢了許多,遠不比上去年在北疆那樣進步迅速。


    宗洛定了定神,也不管天上飄落而下的雪花,繼續操練了起來。弧刀揮舞間,雪花便如同精靈一般在旁跳躍,好像是在相伴而舞。


    宗洛這一操練便到了天黑,雪還是在下著,還沒有要停下的跡象,反而是越下越大。宗洛雖然一直在舞刀,身子少有停頓下來的時候,可身上也積了些許的雪,頭發上更是摻雜了不少的雪,若是再明亮處觀看,倒好像生了許多白發一般。


    直到安瞳來找他吃晚飯,宗洛才停了下來。簡單地抖了抖身上的雪,又將弧刀放迴屋內,便和安瞳到飯堂吃晚飯,黃嬸也是好心,燒好了水讓宗洛可以洗一洗,並且告訴宗洛洗完之後就不要出去練刀了,小心風寒,宗洛也答應了下來。


    “趙公子這段時間不會出府了,那明天你還要出去嗎?”飯桌上安瞳問道。


    宗洛隻是想了一下,然後點頭說道:“還要出去。”他需要出去看看能不能碰到謝羽,謝羽有可能交代他下一步要做什麽。


    “可以帶我去嗎?”安瞳有些興奮。


    宗洛頓了一下,然後低頭看著飯碗搖搖頭:“還是不用了,等到趙兄可以出府遊玩再帶上你。”


    宗洛想到如果碰到謝羽,那麽安瞳未必會不認識他了,要是讓安瞳知道自己摻和到昭行衛之中,肯定又要擔心了。


    安瞳見宗洛沒有答應,撇了撇嘴,低頭繼續吃碗中的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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