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小時後,林輝站在快艇上,看著越來越近的小島,眼裏滿是親切。


    月牙島並島不大,抽根煙的工夫就能走一圈。


    雖然他在島上待的時間並不算長,但即便是閉上眼睛,也能知道島上一草一木的位置。


    “終於又迴來了!”


    林輝帶著微笑,很快就靠近岸邊。


    一個哨兵飛快地跑了過來,衝著船上敬禮:“首長好!”


    林輝看著哨兵肩膀上的一道拐,微微有些詫異,居然是個新兵?


    開船的士官對著他笑笑:“這是今年新來的。”


    他又衝著新兵說:“這首長可是島上出去的老兵,而且還是你們島上的傳奇,趕緊好好接待一下!”


    新兵眼睛瞬間亮起來:“傳奇?”


    他趕緊湊上來,上下仔細打量,無比激動:“首長,您是叫林輝嗎?”


    林輝愣住了:“你怎麽知道我的名字?”


    新兵嘿嘿一笑:“不光我知道,咱們全團,全師都知道你名字!”


    林輝徹底懵圈了,迴頭看看開船的老兵。


    老兵笑嗬嗬地說:“首長,不瞞你說,自打你從這走了以後,咱們就一直關注著你。我們還知道,你跟咱一樣,是從大頭兵幹到現在。”


    “而且聽說,你還帶著一個團,在戰區比武裏拿了第一呢!”


    “你的大名在咱們師如雷貫耳,師長開大會的時候都表揚過好幾次,還號召我們全師向你學習,你可不就是咱們這的傳奇嗎?”


    林輝傻傻地張大嘴巴。


    他是萬萬沒想到,自己已經離開這個讓他脫胎換骨的小島了,這裏竟然還流傳著自己的傳說。


    老兵笑著衝他說:“首長,快上去看看吧,現在的月牙島和以前不一樣了!”


    “以前大家都想逃離這裏,現在大家都想來這沾沾你光,變得和你一樣厲害!”


    林輝滿臉苦笑,拍拍他肩膀,轉身朝著島上走去。


    哨兵笑嘻嘻地跟在他兩側,眼睛像燈泡一樣,不停地上下打量他。


    尤其是看到他粗壯的胳膊時,眼睛瞬間就亮了起來。


    “首長,你這是做了多少俯臥撐啊,胳膊好粗啊!”


    “首長,你胸肌好大啊,我能摸摸嗎?”


    “首長,你的背部線條好清晰啊,隔著衣服都能看得清清楚楚哎!”


    林輝一臉尷尬,這家夥怎麽和去馬戲團看猴子一樣?


    他咳嗽一聲:“你好好練,也會像我這樣的。”


    哨兵立馬激動起來:“真噠?好,我一定好好聽首長的話!”


    林輝朝前走了幾步,轉過身,又停下來看著他:“不是,你老跟著我幹嘛,不要站崗的嗎?”


    哨兵嘿嘿傻笑:“我給你帶路啊?”


    林輝無語:“島上就這麽屁大點地方,我在這的時候,閉著眼睛都能繞著跑,還要你帶路?”


    哨兵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您可是傳奇,我想多沾沾氣,說不定哪天也能變得像你一樣厲害。”


    看著他一臉真誠的樣子,林輝苦笑搖頭,這孩子多少有點缺心眼。


    他大步往前走,這個新兵就笑嗬嗬地跟在旁邊,像個小跟班一樣。


    林輝看著旁邊不遠處,好幾輛挖掘機正在施工,還有一群工人正在忙碌,很是詫異:“這是在幹嘛?”


    新兵嘿嘿笑道:“這不是太小了嗎,上級準備把這按原有基礎擴建十倍,形成一個人工島。將來,這裏會有更多駐軍,聽說以後可能還會有飛機跑道呢!”


    林輝滿臉的不可置信:“才走這麽短時間,居然弄出這麽大動靜,可以啊!”


    旁邊的新兵一臉崇拜地說:“要不是因為出了您這麽個傳奇,誰來重視咱們這個小島啊?”


    林輝心中微微一動,因為我?我有這麽大能耐嗎?


    隨即,他又朝著前麵走去。


    哨所還是那個哨所,一切都沒太大改變。


    隻不過,此刻門口正在訓練的幾個兵,全部都是陌生麵孔。


    一個一期士官,兩個上等兵,四個新兵,他一個都不認識。


    林輝人都傻了,呆呆地站在原地。


    旁邊的新兵朝著遠處大喊:“嘿,大夥兒先別練了,傳奇來了!”


    其他人全部站起身,一臉懵逼地看向這邊:“什麽傳奇?”


    “咱們這還有哪個傳奇?就是從咱們月牙島出去的老兵,林輝同誌啊!”


    “是他啊!”


    一群人全部興奮地衝過來,迅速把林輝圍在中間,仔細圍觀。


    林輝被一群大男人目光熾熱地盯著,無比的尷尬。


    原本一個人盯著看,已經讓他很不舒服。


    現在一群人盯著看,感覺更像是馬戲團看猴子了。


    這時,旁邊的士官突然大喊:“都幹什麽呢,還有沒有點紀律,快向首長敬禮!”


    其他人連忙反應過來,齊刷刷地朝他敬禮:“首長好!”


    林輝也朝著他們還了個禮。


    士官抱歉中還帶著興奮:“對不起首長,我們一直聽到你的傳說,從來還沒見過大活人,看到你活蹦亂跳地過來,大夥兒都興奮過頭了。”


    林輝嘴角抽抽,你他娘的還真會說話。


    他看了大家一眼:“你們都是新來的?”


    所有人一齊點頭:“對,我們都是這一年新調過來的。”


    林輝疑惑地問:“吳夢呢?”


    士官笑著說:“你說吳班長啊?他已經調到摩步團去了,現在開上坦克可威風了!”


    林輝愣了一下,臉上露出笑容。


    他記得這是吳夢從小到大的夢想,現在終於實現了。


    “鄒鵬還在嗎?”


    “鄒班長調去團偵察連了,他現在水平老高了!”


    林輝嘴角勾起一絲微笑,看來這家夥不光飯量大,自己走了以後也進步了很多啊。


    他問:“那劉山呢,他還在嗎?”


    士官興奮地說:“劉班長可不得了啊!去年參加比武,拿了團裏第一,後來參加師裏比武,拿了第三,接著又去參加軍裏比武,又拿了第三。”


    “現在他已經調到師裏,馬上準備提幹,上軍校了!”


    林輝震驚的張大嘴:“我怎麽沒發現這小子以前這麽厲害,開掛了嗎,怎麽一下子變得這麽強了?”


    士官哈哈一笑:“可不是嘛,這座島出了你這個傳奇人物,大家肯定都得跟著你學習啊!現在除了聞軍沒走,其他人都走了!”


    林輝愣住了,心中突然有些失望。


    這次迴來,就是想看看老哥幾個,聊一聊近況,沒想到全都走了。


    但想到還有一個在,他又迫切地看看四周:“他人呢?”


    士官尷尬地說:“首長,真不巧,聞班長剛剛你來之前,他就開著快艇,到海裏海訓去了。”


    另一個兵說:“他每天都要負重去海裏遊六公裏,除非狂風暴雨,否則雷打不動。”


    林輝很是詫異,負重六海裏,這訓練量可不低啊!


    士官看著他:“首長,我們班長是在學你。”


    林輝疑惑地看著他:“怎麽這麽說?”


    士官:“我們聞班長說的,他每天都會提到你,他們說了,你是他們見過最好的兵!”


    另一個兵說:“對啊,班長說了,你天生就是當兵的料子,這身軍裝,就是專門為你量身設計的。”


    林輝心中微微顫動,腦海裏不由想起那套被他放在櫃子裏的軍裝。


    在他開始懷疑,自己是否有資格穿上軍裝的時候,卻在別人的心目當中得到如此認可。


    林輝迴頭看了眼大海,沉默不語。


    旁邊的士官有些落寞地說:“不過,他下個星期也要走了。”


    林輝急忙轉過頭:“他要去哪?”


    士官歎口氣:“他要被調到團裏當排長了,以後我就是這裏的班長。”


    林輝片刻失神,心中歎息。


    實在不知道該高興,還是該遺憾。


    兄弟們都往高處走,都有更好的更好的發展,他應該為大家高興才對。


    但大家全都散開了,或許再也聚不到一塊,這讓他又感到遺憾。


    他轉過身,拍拍士官的肩膀:“好好幹,我的班長是魏永年,因為有他在,我們這幫人才走出這座島,去到更好的地方,我相信你也一定可以的!”


    士官用力敬禮:“我一定向老兵同誌學習,向傳奇學習!”


    林輝微微一笑,轉身朝著快艇停靠的岸邊走去。


    幾個人一起追過來:“首長,你要走了嗎?我們聞班長很快就迴來的!”


    “不用了,不等他了。”林輝擺擺手:“我就是來看看這裏,看過了就行了。”


    他想了想說:“對了,麻煩轉告他,好好幹,別丟了咱老班長的臉!”


    隨後淡淡一笑,上了快艇。


    船開走的那一刻,士官大吼一聲:“敬禮!”


    島上的所有兵齊刷刷的朝著他敬禮,眼裏滿是崇敬。


    林輝站在搖晃的船上,也匆匆迴了一個軍禮。


    開船的老兵微微一笑:“首長,你可真了不起啊,以前這麽一個鳥不拉屎的小島,誰都不願意來,可自從你走了以後,這裏就成了香饃饃,都爭搶著來。”


    “咱們師裏有規定,誰想升上去,都必須來這磨煉,你是真了不起啊!”


    林輝微微一笑,沒在說話,轉頭看向大海。


    了不起的從來就不是我,而是魏永年老班長。


    沒有他,就沒有今天的我。


    他看向遠處,夕陽的餘暉倒映在海上,仿佛變成了老班長的笑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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