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輝猶豫了一下,推門進去。


    看到有人進來,周忠義趕緊擦擦眼淚,裝作沒事的問:“訓練的事怎麽樣了,那幫小子,有沒有偷懶?”


    林輝笑笑說:“他們哪裏敢?”


    他走到跟前,關心的問:“團長,你剛才……怎麽了?”


    周忠義愣了一下,尷尬的笑笑:“沒什麽沒什麽,沙子眯眼睛了。”


    林輝當然不會相信這麽個說辭,但他也沒戳穿:“對,最近風沙確實挺大,我也老迷眼睛。”


    周忠義點點頭,隨後看著他:“你,還有什麽事嗎?”


    林輝搖搖頭:“沒事,就是見你下午沒來,過來看看你。行了,你忙你的,我先走了。”


    “嗯嗯。”


    他轉身剛走到門口,突然又停下迴頭:“團長。”


    “嗯,怎麽了?”


    “要是有什麽事,別藏著掖著,都是自己人,說不定我能幫到你。”


    周忠義哈哈一笑:“說什麽胡話呢,我能有什麽事?不過就是下午有點累了,偷懶多睡了一會。”


    林輝也沒再多說什麽,徑直就離開了辦公室。


    來到外麵,他皺著眉頭,總覺得團長有事瞞著。


    不過,他不說,自己也沒法去追問。


    ……


    第二天大早。


    訓練照常進行。


    所有人在訓練場上集合,周忠義也破天荒的加入隊伍,要求和大家一塊訓練。


    林輝都整迷糊了:“團長,你要不,還是在旁邊看著吧?”


    周忠義眼睛一瞪:“怎麽的,瞧不上我?覺得我歲數大了,就不如你們年輕人了是嗎?”


    “告訴你,別瞧不上咱們老戰士,咱訓練起來,一樣有勁。”


    林輝也看攔不住,隻能尷尬的說:“行吧,那你量力而行啊,累了就停下來歇歇。”


    周忠義笑了笑:“沒事,他們怎麽練,我就怎麽練,不能因為我是團長就搞特殊。”


    林輝眉頭微蹙,總覺得今天的團長,有些不太對頭。


    但他要跟著訓練,自己也沒法拒絕,隻能點頭同意。


    聽到團長要跟著一塊訓練,大家都挺高興,士氣也跟著高漲。


    但才練一會,所有人就都笑不出來了。


    早上跑操,林輝命令才下達,周忠義就衝在最前頭。


    能跑多快跑多快,完全沒有任何技巧,純粹就像是在發泄一樣。


    之後的其他訓練,也是一樣。


    周忠義簡直就像是拚命三郎,狠起來連命都不要。


    就連一些老兵都撐不下去了,他還在咬牙死撐。


    倒下去又站起來,站起來再倒下去。


    有人想上去扶一把,被他狠狠的推開,差點沒摔了個大跟頭。


    林輝下令:“休息十分鍾!


    所有人全部累癱在地上,隻有周忠義還咬著牙,繼續做俯臥撐。


    他身下的土地,早就被汗水給浸透。


    周忠義的雙手也在止不住地打顫,額頭更是暴起青筋。


    所有人都看出來,他早就到極限了,但就是不肯停下來。


    大家全都被今天的團長給嚇到了,就連許多老兵都從來沒見過,團長像今天這樣不要命。


    許達擔心的看向林輝問:“林輝,團長到底怎麽了,是不是出什麽事了?”


    林輝深吸一口氣,沒說話,他也不清楚到底怎麽了。


    王勇和陳二虎也圍上來,關心的問:“輝哥,我們這體格子隨便怎麽練都沒事,團長這麽練,身體要出事的,你要不過去勸勸?”


    林輝搖搖頭:“我中午已經勸過,沒用。”


    看著周忠義這副模樣,他心裏莫名心疼,但團長不肯說,他隻能找別人去問了。


    當天訓練結束,林輝來到正委辦公室外,輕輕敲門。


    “報告!”


    “林輝啊,有事嗎?”


    林輝開門見山的問:“正委,團長究竟出什麽事了?”


    他把白天的情況說了一遍,聽聞後正委長長的歎了口氣:“我知道老周心裏頭難受,但沒想到他會通過這種方式去發泄。”


    “團長到底怎麽了?”


    “其實,告訴你也無妨。”


    正委看著他,無奈的說:“團長愛人,昨天上街買菜途中,被一輛超速行駛的私家車給撞了,到現在還在醫院裏搶救。”


    “司機已經投案自首了,據說還是酒駕。”


    林輝瞳孔猛縮,無比震驚。


    原來是嫂子出事了,難怪團長會哭的那麽傷心。


    男兒有淚不輕彈,尤其是像團長這樣的老戰士,從來都是掉皮掉肉不掉淚。


    但軍人也有家,也有感情,家人就是他的軟肋。


    正委苦澀的說:“上頭已經給他批了假,今天夜裏,他就走。”


    林輝焦急的問:“有什麽我能幫忙的嗎?”


    正委搖搖頭,叮囑道:“林輝,團裏馬上要開始比武了,團長的這件事你千萬不要公開,我不希望大家因為這件事分心,影響了士氣。”


    “你們好好幹,也算是給團長吃一顆定心丸,幫他大忙了。”


    “除了家人,老周最在乎的就是這支部隊,你們能拿到好成績,也能讓他高興。”


    林輝點點頭:“是!”


    離開了辦公室,他心情無比沉重。


    他也沒想到,團長家裏竟然發生了這麽大變故。


    ……


    傍晚時分。


    熄燈號吹響,所有人全都上床休息。


    過了一會,辦公室的門被輕輕推開。


    周忠義提著行李,腳步聲很輕,他不想驚動任何人。


    可剛下樓,就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站在樓底下等著他。


    “林輝,你怎麽在這?”


    “團長!”


    林輝看著他,難受的說:“嫂子的事,正委已經都告訴我了。”


    周忠義苦澀一笑:“我今天,是不是看著像個瘋子?”


    林輝搖頭:“沒有,你今天,很爺們!團裏的老兵都被你驚呆了,都沒想到你這麽猛!”


    周忠義淡淡一笑:“行了,走吧。”


    林輝幫他提著行李,一路把他送到大門口。


    門口已經有一輛車在等著了。


    周忠義愧疚的說:“當兵這麽多年,我的青春全都獻給了部隊,家裏老人走,都沒能迴去送最後一程。”


    “一直都是我愛人,在忙前忙後,孩子也是他一手帶大的,我不是個稱職的丈夫,也不是個合格的父親和兒子。”


    “軍人,總得在家庭和部隊之間舍棄一項,為了你們這幫兄弟,我已經不記得多久沒迴去過。”


    說著說著,他眼睛就紅了,臉上滿滿的愧疚。


    林輝抓住的胳膊說:“團長,什麽都別說了,這不是你的錯,嫂子也沒怪你。總之,你先迴去,有什麽需要,盡管和兄弟們說。”


    “別的忙幫不了,但是需要錢,盡管開口,就是傾家蕩產,也得把嫂子給救迴來!”


    周忠義眼裏噙滿淚水:“謝謝,走了!”


    說完,他拿起行李,轉身就朝著車子走去。


    剛走兩步,後麵就傳來林輝期盼的聲音:“團長,早點迴來,我們等你!”


    周忠義擦擦眼淚,用力的點點頭,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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