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坊裏。


    兩個石磨,唿啦唿啦的旋轉。


    乳白色的豆渣,順著石槽,朝著地上的大桶裏流下去。


    這樣的大桶,旁邊已經放了四五個。


    王勇和陳二虎接替了兩頭驢的工作,正汗流浹背的推著磨,滿臉生無可戀。


    “這他媽叫什麽事啊?”王勇累得滿頭大汗:“明明說好是來看大姑娘的,結果成了老太婆,現在還讓咱們當牲口?”


    陳二虎哭喪著臉:“輝哥也太坑了,以後他說的話,俺一個標點符號都不帶相信的。”


    兩人一圈又一圈,一刻不帶停的。


    轉眼就又過去兩個小時。


    他們累得伸長舌頭,頭昏眼花,不停的喘著粗氣。


    就在這時,老頭拎著水壺走了進來,心疼的說:“辛苦了,辛苦了!來來,喝完水休息一下吧,從早上到下午,你們一下子都沒停過。”


    王勇嘴唇都白了,搖搖頭說:“不辛苦,替老百姓幹活,我們一點都不辛苦。”


    陳二虎點頭:“對對,俺倆就喜歡拉磨,一天不拉渾身難受。”


    不是他們不想休息,是他們不敢停下。


    萬一要是被林輝這個大陰人瞧見了,不知道要怎麽整他們呢。


    老頭倒了兩碗水,苦笑說:“哪有人天生喜歡吃苦的,就喝口水,不耽誤工夫的。”


    “你們領導也是,就算是鍛煉人,也不能這麽亂來啊。這人是鐵打的,不吃不喝不休息,還不得累廢了?”


    兩人心裏瘋狂讚同,感動的想哭:終於聽到一句人話了。


    老頭勸說道:“要不這樣吧,你稍微休息一會,喝點水吃點東西。我在外麵幫你們看著,不讓你們領導知道,不就沒事了?”


    王勇眼睛一亮:“這樣,不好吧?”


    陳二虎看著他:“俺覺得,這樣,挺好!”


    “挺好嗎?”


    “挺好!”陳二虎點頭:“俺們名義上是休息,實際是為了養精蓄銳,更好的幹活,老鄉,您說是不是?”


    老頭哈哈一笑:“對對對,這話倒是有道理。”


    王勇嚴肅認真的說:“但是老人家,您得替我們保密,要是讓我們那個變態領導知道了,我們可就慘了。”


    老頭點點頭:“放心放心,我這嘴啊,出了名的嚴實。我一會給你們送點吃的來,你們吃完,稍微休息會。”


    “咱們不說,保準沒人知道。”


    王勇和陳二虎對視一眼,笑眯眯的點頭,終於能稍微休息會了。


    不一會,老兩口就送來幾個饅頭,一小碟鹹菜。


    看到吃的,兩人趕緊卸下家夥事,開始狼吞虎咽。


    吃飽喝足後,他倆拍拍肚皮,幹脆靠在角落,小憩片刻。


    ……


    淩晨時分,村裏一片寂靜。


    天空黑的像一口倒扣的大鍋。


    院裏突然響起,唿啦唿啦的聲音。


    老太太嚇得趕緊從床上爬起,把燈打開:“老頭子,你聽到什麽聲音沒有?”


    老頭坐起身,也感覺不對勁:“壞了,該不會是家裏遭賊了吧?”


    他穿上衣服,趕緊抄起一根火鉗。


    和老伴兒一起,小心翼翼地朝院裏走去。


    越往院裏走,聲音越大。


    來到磨坊外,老頭一腳把門踹開,頓時被嚇了一跳。


    隻見王勇和陳二虎兩人,咬牙切齒的瘋狂推磨,速度快的和發動機一樣。


    旁邊還站著個人,像是在監督他們幹活的。


    “你們,你們這是在幹啥呢?”


    老頭人懵逼了:“這都大半夜了,你們怎麽還不休息?”


    王勇看到他,突然眼淚狂奔:“大爺,以後還是別給我們送吃的喝的了,求您了,我們不配!”


    陳二虎眼淚汪汪:“沒錯,俺們很熱愛工作,一點都不想休息!”


    旁邊負責監督的兵訓斥道:“少廢話,抓緊時間!林副營長交代了,任務完不成,明天一天你們都別想吃飯休息,快!”


    兩人嚇得趕緊加快速度,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們下午剛睡沒一會,就被林輝給逮著。


    簡直背到家了!


    還被狠狠的罰了一頓。


    早知道是這樣,他們就是渴死累死,也不摸魚了!


    老兩口在一旁看著,連連搖頭:“太慘了,那你們抓緊吧,我們迴去接著睡了。哎,記得聲音小點,我們老年人睡眠不好。”


    兩人差點沒吐血,就別在傷口上撒鹽了行嗎?


    第二天大早。


    林輝就帶著團裏幾個幹部,到處晃悠。


    專門突擊檢查,看看還有沒有人偷懶休息的。


    車子開到村口,就遠遠的停下了。


    所有人全部步行下車,為的就是不讓他們發現。


    隻要發現有人偷懶,立即重罰!


    嚇得這幫家夥一刻不敢消停,連拉屎撒尿都是輪班換崗,火速解決,立馬就跑迴來。


    生怕被當成是偷懶,給予重罰!


    傍晚時分,周忠義和林輝一塊蹲在壩子上。


    一邊喝粥,一邊啃著煎餅。


    周忠義皺著眉頭,好奇的問:“我實在不明白,你讓他們沒日沒夜的給老鄉幹活,究竟是為了啥?”


    林輝喝了口粥說:“前段時間,讓他們推坦克,是訓練爆發力,現在幹活,是訓練耐力。”


    “耐力?”


    周忠義一頭霧水。


    林輝笑眯眯的點頭:“咱們沒有好的武器裝備,又身處山林地帶,這種情況想戰勝對手,就得把每個兵的基礎給快速提高。”


    “單一的體能訓練,隻能訓練到身體的某些部位,無法提高整體。”


    “但是讓他們挨餓幹活就不一樣了,這是一種由內到外的科學訓練,不僅能鍛煉意誌力,更能提高他們的忍耐力!”


    他嘿嘿一笑:“你想想,同樣是叢林山地作戰,同等狀態下,我們的人能撐二十小時,甚至二十四小時,敵人也許十來個小時就撐不住了。到時候,你說誰贏?”


    周忠義驚掉下巴:“我去,你小子是真他娘的陰險,這種傷敵一千,自損八百損招都想得出來?”


    林輝搖頭:“這可不是損招,這是老祖宗的智慧。當年在雪域和那幫西方鬼子打仗,咱們老祖宗一口雪一口炒麵,最後還不打跑了裝備精良的敵人?”


    “我現在,就是要讓他們體會一下當年的那種精神,磨煉鋼鐵般的意誌!”


    周忠義一臉無語,那他娘的也不能把人當牲口用,讓他們去拉磨啊!


    轉眼,半個月的時間就過去了。


    林輝把人召集到打穀場。


    目光掃過去,所有人都肉眼可見的精壯不少。


    身上臉上多餘的脂肪全部沒有了,雖然身材幹癟了一些,但體能卻提升了不止一個台階。


    現在,就是讓他們扛著驢,跑個馬拉鬆都沒問題。


    林輝背著手,笑眯眯的說:“這半個月,大家應該都過得很愉快,休息的不錯吧?”


    所有人眼光噴火,恨不得給他千刀萬剮了。


    每天起的比雞早,睡得比狗晚。


    當奴隸都沒這麽辛苦!


    哪裏看出來愉快了?


    林輝微笑說:“看來,你們在這待的很適應啊。”


    “這樣吧,之前十二小時任務,全部縮短在八小時內完成,多出來的時間,我再帶你們去搞點別科學訓練,好不好?”


    所有人集體噴血,我科學你姥姥!


    “你不如殺了我算了!”


    “輝哥,饒了我們吧,別再折磨我們了,殺人不過頭點地,你這比鈍刀子割肉還厲害!”


    林輝冷哼一聲:“少廢話!我就問你們一句,你們想不想在全戰區比武裏,拿下冠軍?”


    眾人有氣無力:“當然想。”


    林輝接著問:“那你們想不想給老虎團爭光,贏得更多榮譽,讓咱們團,成為全戰區重點培養對象,獲得更多資源,更多經費和裝備?”


    所有人大聲喊道:“想!”


    林輝慷慨激昂的說:“上級已經明確表示,隻要能立功,隻要敢表現,任何人都可以給予破格提升的機會。你們是想當一輩子大頭兵,還是跟我轟轟烈烈幹一場!”


    “看到我們五個上軍校,升軍官,你們就不羨慕嗎?”


    羨慕,怎麽可能不羨慕?


    誰不想提幹?


    誰不想光宗耀祖?


    沒渠道沒機會就算了,現在機會就在眼前,怎麽能放過?


    有人帶頭大喊:“我們也想!”


    其他人也是滿眼興奮,無比激動。


    林輝微微一笑:“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但是嘴上光說,沒用,得付諸行動。我現在就問你們,還有沒有力氣,跟著我幹!”


    所有人熱血沸騰:“有!你怎麽說,我們怎麽幹,隻要不把我們練死就行!”


    林輝哈哈一笑:“放心,我的訓練一向很科學,絕對不會鬧出人命的,起碼得給你們留口氣,還能救的迴來那種!”


    眾人兩腿一軟,差點沒跪下。


    他們恨死科學這兩個字了。


    不過,為了榮譽,為了能提幹!


    硬著頭皮,也得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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