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千山看著躺了一地的兵,沒好氣的說:“丟人現眼啊,之前你們是怎麽說來著?逮林輝,你們手到擒來!”


    “真是大言不慚!”


    所有兵相互攙扶著從地上爬起來,一個中尉苦著臉道:“報告首長,我們,我們隱藏的挺好的....我們也不知道,怎麽就暴露了?”


    “那就迴去好好想想,別在這兒丟人現眼了。”徐千山冷聲道:“都滾蛋!”


    “是!”一群兵連忙敬了個禮,隨後悻悻的朝林輝點點頭。


    一溜煙跑的便沒了身影。


    “首長,什麽情況啊?”林輝笑眯眯的走過去。


    徐千山背著手:“就是想看看,你小子官升了,實力有沒有落下。”


    他微微一笑:“看來是我想多了,你小子好像比以前更厲害了。”


    林輝樂嗬嗬的走到徐千山身邊:“報告首長,古人說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鍾。我這身軍裝隻要還沒脫,就不敢怠慢。因為,不光我的兵看著我。您這樣的首長,也時刻盯著我,我必須得有本事啊。”


    徐千山哈哈一笑:“我看,是你小子知道自己仇家也不少,所以時刻防著吧?”


    兩人對視一眼,隨後一起笑出了聲。


    “還認識這兒嗎?”徐千山轉過身,看向遠處黝黑的崇山峻嶺,神色漸漸變得肅穆起來。


    “當然記得。”林輝也轉過身:“當年,我們老虎團就是從這兒出發打了猴子。那是我們老虎團第一次立了大功,也是保住我們老虎團的關鍵一戰。”


    “後來,我在這兒送走了很多戰友。”林輝笑道:“不光是我,隻要是老虎團出身的兵,永遠都不會忘記這裏。”


    “沒忘就好啊。”徐千山又問道:“將來有一天,你會忘記自己是西南出去的嗎?”


    他轉頭盯著林輝:“藍軍司令,不是你的終點。未來,你會走的更遠,飛的更高。到了那一天,西南可能已經沒有你熟悉的人了,你還會記得曾經在這裏的一切嗎?”


    看著徐千山殷切的眼神,林輝的腦海裏,卻莫名的浮現出五連。


    林輝淡淡一笑:“永遠不會。”


    他坦然的看著徐千山:“如果說老虎團是我的家,那西南,就是我的家鄉。就算我走的再遠,也會懷戀這裏的山山水水。午夜夢迴,我也會饞這裏的美食。哪怕風燭殘年,垂垂老矣,我也會記得年輕的時候,在這兒幹過的那些瀟灑和荒唐的事!”


    聽著林輝的話,徐千山眼角狠狠抽了抽。


    他仰起頭,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其實,我就不該多問,你小子是重情重義的人。可我....就是想確認一下....”


    “首長!”林輝詫異的看著他:“您,今天這是怎麽了?”


    其實他早就察覺到徐千山的不對勁。


    誰家好人大半夜的把人拖到這鳥不拉屎的地方來。


    而且說的話,都有些莫名其妙。


    徐千山淡淡一笑:“恭喜你啊林輝,成藍軍司令了......能看到你今天的成就,我可以放心的退休了。畢竟,你也算是我帶出來的最好,也是最後一個兵!”


    “沒啥遺憾了!”


    看著徐千山滿臉釋懷的笑容,林輝整個人都愣住了。


    “不是,您,您剛說什麽?”林輝不可置信的瞪著他:“您......要退休?”


    “對啊!”徐千山長長的吐了一口氣:“退休!”


    “首長!”林輝瞬間提高了聲音:“您.....您怎麽就退休了呢?我知道您的年紀是到了,但不是還可以到二線嗎?”


    徐千山笑著擺擺手:“不幹了,老了,也累了,精力跟不上年輕人了。”


    徐千山低下頭,指著所剩不多的頭發:“看看,幾乎都白了。”


    徐千山笑著直起腰:“這些年啊,我是真的累了。西南的情況,你也是知道的。當初為了能讓西南的實力提升,我是長年累月的忙啊!東奔西跑,拉經費,拉裝備,搞學習,搞訓練....”


    徐千山的笑容漸漸變得苦澀:“就連我老伴走的那天,我都沒能見她最後一麵,這是我一輩子最後悔的事!”


    林輝沉默的看著徐千山,忽然間覺得,他在一瞬間卸下了身上所有的武裝和霸氣。


    祥和的就像個退休的小老頭。


    徐千山深吸一口氣說道:“我已經向總部遞交申請了!總部說,我還可以在西南幹上兩年,趁著現在西南的發展勢頭正盛,我可以得個好名聲退休。或者,去總部,當顧問。”


    徐千山笑著擺擺手:“我全都拒絕了.....能在我的手裏,讓西南前進這麽幾步,已經足夠了。”


    他緊緊盯著林輝:“你走了,現在也該我走了。西南的未來,該交給更年輕的人。他們,比我的思維更活躍,腦子轉的也快。站在我們鋪墊好的路上,一定能走的更快更好。”


    徐千山的話說完,林輝已經在他身上看不到一絲一毫的威嚴霸氣。


    這個不久前還霸氣外露的將軍,在這一刻徹徹底底變成了鄰家小老頭。


    林輝看著徐千山祥和的麵容,心裏雖然難受,充滿了不舍。


    但不知為何,卻也為徐千山感到一絲絲的高興。


    他能看得出,徐千山是真的累了。


    脫下這身軍裝,卸下身上的責任,或許對他也是一種解脫。


    什麽榮耀,什麽輝煌,對他這個年紀的人來說,或許已經不再重要.....


    “那,接下來你要幹什麽?”林輝盯著他。


    “還能幹什麽?”徐千山哈哈笑道:“我馬上就七十了,迴家去養養花,種種地,再養條狗,或許還能弄隻貓......然後,我就在家裏看著你們。”


    徐千山笑嗬嗬的盯著林輝:“看著你們這幫我帶過的兵,怎樣飛的更高,更遠....”


    林輝沒敢再看徐千山,他的鼻子酸酸的,怕再多看一眼,便要忍不住流下眼淚。


    即使他經曆過太多的分別,可這一次,對他的衝擊依然很大,很強烈。


    徐千山對他的意義,和任何人都不同。


    在老虎團要解散時,最終是徐千山拍板,給老虎團一次機會。


    林輝帶著所有人為老虎團拚命的時候,也是徐千山給了他們一次又一次機會。


    在林輝成長的路上,徐千山一直在默默的付出。


    林輝很清楚的知道,自己能有今天,靠的不光是係統,還有徐千山從沒間斷過的幫助。


    沒有徐千山,也就沒有今天的他了。


    在某種意義上,林輝已經把徐千山當成了自己的父親。


    因為徐千山做的太多事,是林光耀從沒做過的。


    而如今,徐千山要走了....


    林輝默默的握緊拳頭,拚命忍著不讓淚水流下。


    “你就不該喊我來這裏。”林輝氣憤的喊道:“這是我們老虎團開始的地方,是我們最神聖的地方...你要退休,你走就是了,你....你幹嘛要喊我來,非要搞的人難受才行嗎?”


    徐千山笑嗬嗬的拍著他肩膀:“你說的不錯,這裏是你們開始的地方,也是我們緣分開始的地方。現在,到了要走的時候,我想在這兒,跟你告別,說聲再見。也希望得到你的答案!”


    徐千山燦爛的笑道:“你已經告訴了我答案....你會永遠不忘初心!我,可以放心的靜悄悄離開了。”


    “林輝!”徐千山忽然向後撤了一步,嚴肅的舉起右手:“謝謝你....”


    林輝緊緊咬著嘴唇,過了足足一分鍾,他才慢慢的舉起右手:“首長.....老兵!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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