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眉頭微皺,伸手要推開房門,墨言卻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他的手很冰,且微微發抖,上官月顏轉眸看他,這才發現他的臉不知道何時變得十分蒼白,那種白裏還透著一絲絕望的悲傷,這不是會出現在墨言臉上的表情,她心中忽地閃過什麽,猛地迴頭就推門。


    但墨言卻道:“屬下來!”


    上官月顏被他止住動作,之後便看到墨言站到身前,他低著頭,頓了好一會兒,才伸出手緩緩推開大門,嗓音無比嘶啞:“主子,屬下進來了!”


    漆黑的寢殿裏沒有半點光亮,仿佛早已經被無止境的黑暗籠罩,即便太陽升起,也無法再照亮這個帝王棲息的地方。


    上官月顏大步衝了進去,雖然很急,腳步聲卻依然很輕,怕打擾了那個還在解咒的人。青靈趕忙掌燈,第一盞燈點亮,上官月顏已經衝到了床前,所有的擔憂忐忑驚懼在這一刻化作熱淚,瞬間模糊了她的視線。


    難以言喻的心痛襲來,她甚至還沒有感受到自己的眼淚留下來,眼前一黑,倒在了一雙手臂中。


    之後有很長一段時間,上官月顏都住在帝寢殿,殿中充斥酒香、花香、葡萄汁的香味,她不分日夜地釀酒,不然任何人幫忙,鳳瀟、太史鳳、南宮靖宇、北藺天,還有在玉景風離開第二天突然到來的南宮霽昀、南宮霽月、王星雅、李奇、燕飛、燕天,所有人都隻能看著她一個人忙碌,心疼的悄然抹淚。


    而上官月顏醒來之後,卻沒有掉過一滴眼淚,她隻是去看了靜靜躺在棺槨中的玉景風,之後便一直在帝寢殿釀酒,神色認真,速度迅速,似乎半點悲傷情緒都沒有,隻是趕急著要將這些酒釀出來。


    隻是她越是平靜,眾人就越是擔心,卻又苦於沒有辦法安慰,隻能靜靜地陪著。


    皇帝駕崩,國之大喪,整個西嶽舉國哀慟。


    所有事宜暫由玉子秋負責,都說國不可一日無君,玉景風走的無聲無息,可西嶽卻沒有立即推舉玉子秋為帝,隻聽說遺照留下,但是要等到玄天宮少宮主等人來到之後才能頒布。


    這些,所有的一切,上官月顏都不管,即便這封遺照很顯然是玉景風早就準備好的。


    皇帝發喪當日,離開了將近一個月的赫連禦宸才迴來,和他一同迴來的,還有東耀皇冷穆寒,北疆皇慕容軒,以及南宮易等人,再加上鳳瀟,聖天四國帝王在這一日再次聚齊了。


    時隔兩月,前一次齊聚是玉景風登基,大喜之事,卻不想今日是帝王離世,送他最後一程。


    在麵對玉景風的遺體時,雖然有人神色詫異,但每個人臉上最多了,還是沉痛悲哀,無一例外,即便是冷穆寒和北疆皇。


    在蓋棺前,赫連禦宸走到棺槨前,手伸進去,將一縷長發放進了那個精致的香囊裏,那是上官月顏繡的,“感謝兩個字,你受不起,我也不必對你承諾什麽,我對她的心,不需要用承諾這種淺薄的東西去束縛。不過,我可以容許你來世和我一爭高下,雖然你依舊是輸的那個。”


    他背對著所有人,看著玉景風沉靜的臉,語聲很輕,卻一如既往的狂傲,但唯獨這一次,他沒有對玉景風以爺自稱。


    上官月顏釀好酒再次來到靈堂前,便是看到赫連禦宸的背影,她看著他慢慢轉身,一身的風塵還未洗去,和冷穆寒等人一樣,可見是剛到。她沒有和他打招唿,二人隻是短暫的對視,她眸色平靜,赫連禦宸也同樣平靜,所有人的目光在她出現時都落在了她身上,玉子秋上前,聲線微哽地道了一聲:“公主,蓋棺就勞煩您了!”


    本來,這蓋棺是輪不到上官月顏的,但玉子秋這麽一說,西嶽這邊便沒人敢說不可。


    赫連禦宸輕輕讓開了一步,上官月顏走了過去,她垂眸看著裏麵的人,那人閉著眼睛,容顏依舊是那般淡雅如畫,唇角一抹笑容永固,走的是那般安靜祥和。他好象沒有經曆苦痛,眉宇舒展,仿佛是終於可以離開,終於可以和心上人相見相守,整個人洋溢著幸福,若不是那麵色太白,若不是那胸口再無起伏,怕是誰都不相信他死了。


    她看了片刻,一直都沒說話,直到有人提醒時辰到了,她才開啟微顫的唇瓣,輕聲道了一句:“景風,走好!”


    玉景風入葬皇陵,一路上伴隨著無數哭聲,二十一歲,為帝兩月,成為曆史上在位時間最短最年輕的帝王。


    他短暫的人生,隨著上官月顏所釀的酒埋入陵墓,一生喝不完的酒,成了上官月顏送他的最後禮物。


    而在那一日,從皇陵迴城之後,上官月顏終於將壓抑的情緒釋放了出來,整整一夜,哭倒在赫連禦宸懷裏。她始終記得衝進帝寢殿看到玉景風時的情景,他平躺在床上,身上穿著她親手繡製的喜服,腰間是她所繡的香囊,蒼白的臉上掛著一絲幸福的笑容,早就沒了氣息。


    雖然後來昏過去了,可那觸目的畫麵卻如針一般狠狠紮在她心口,那種痛無法逝去,即便昏迷中她都能清晰地感受到那種撕心裂肺般的痛。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麽醒來的,那種痛也不知道是何時消散的,可即便醒了,麵對玉景風的死,她依舊悲傷不可自抑,甚至找不到宣泄口,她隻能釀酒,隻能在他離開前準備好他想要的東西,一輩子都喝不完的酒。


    太突然,太難以接受,她完全沒想過他會就這麽離開,雖然知道解咒危險,也知道他舍不得放下,但是她相信他能辦到,卻不知……


    她撲在赫連禦宸懷裏,手裏握著玉景風的玉扳指,泣不成聲。這是墨言給她的,說是玉景風早有交代,解咒危險,若出事情便將此物給她,也是玉景風除了暗衛之外給她留下的唯一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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