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月顏愣了,她是猜到了他父母的死和巫族有關,但是卻沒有想過他以前生活在巫族,而且還是在那聖宮之中。是以聽了他這話,那本來隻是有些驚訝的眸子裏頓時彌漫中濃濃的震驚來,不敢置信地看著他,問道:“你是巫族人?”


    “嗬嗬!”赫連禦宸挑眉笑了一聲,那笑聲有些寒涼:“爺從出生起,就沒把自己當過巫族的人!”


    上官月顏心中對此無比的驚訝,聽聞此言後,心中更是不解。按照他的話來說,他五歲以前生活在聖宮中,那麽他不止是巫族的人,更是身份尊貴的族長一脈的人才對啊!可他卻說沒把自己當過巫族的人?而從這兩日巫族族長對他的態度,以及想和他聯姻一事來看,秦戰等人也不知道他以前是巫族的人……這是為什麽?


    既然他五歲前都生活在聖宮內,即便他現在長大了,也不可能誰都不認識他才是啊!


    赫連禦宸見她麵露驚疑之色,唇角勾起一抹寵溺的笑,伸手捏了捏她的臉蛋,又繼續開口道:“爺是在煉獄宮出生的,在那裏生活了五年,除了娘親和裏麵負責看管爺的人外,很少見到巫族其他人。如今自然沒有人能認識爺!”


    煉獄宮?


    上官月顏聽到這三個字,臉上的神色更是震驚了。煉獄宮?那不是巫族的刑堂,被廢的秦妍不就是死在那個地方的嗎?他居然在那裏生活了五年,而且還是在那裏出生的?這簡直叫她感到無比不敢置信!


    這麽說來,他出生以前,他的娘親就一直被關在煉獄宮?


    而且她也抓住了他話中的一個信息,那便是在那五年中,他隻見過自己的娘親,而沒有見過自己的父親!


    看著麵前一臉柔笑的男人,明明他現在說的,就是他傷痛的過往,可他的神色語氣卻是如此的平常無奇,看上去好像一點也不在意當年的事情。她看著他,想著他如何能不在意此事?若是真的不在意,她剛才問他為什麽會在獄殤寒潭染上寒毒的時候,他便不會露出那樣的神色了。


    此時他這般裝作不在意,怕是為了不讓自己擔心!


    這般想著,她心下不由一疼,輕聲開口:“為何會被關進煉獄宮?”


    通常一個勢力的刑堂,都是用來懲罰犯錯之人的,他既然是在那裏出生的,那麽也就是說,他的娘親犯了重罪?


    赫連禦宸此時頓了一下,同時那雙狹長的魅眸也微微眯了眯,然後唇角勾起一抹邪肆的笑,語聲中也染上了邪肆的味道:“爺的娘親,是從島外嫁進巫族的江湖中人,而爺的父親,則是這巫族族長秦戰的兄弟,是當時巫族的三公子。娘親和父親在島外相遇,相知相戀,雖然身份上有所差距,但娘親在江湖上名氣不小,便也沒有被巫族的人反對,順利成就了一樁美滿的姻緣。本來一切都理應幸福美好,但是,婚後不久,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上官月顏聽到他說他的父親是巫族的三公子時,忍不住再次驚訝了一下。她一開始的時候,也想過他在巫族的身份定然不低,畢竟隻有族長一脈的人,才能生活在聖宮中。但後來聽他說是煉獄宮,這個想法就淡了。因為煉獄宮是巫族的刑堂,對進入的人是沒有身份限製的,也就是說一旦被巫族族長判定有罪的人,便有可能被關進煉獄宮中。


    可沒想到,他還真的是巫族中身份尊貴的人,雖然不是和巫族族長有直接的血脈關係,但是三公子的兒子,按照外界皇室的身份地位來算的話,他就是王爺的兒子,是尊貴的世子爺了。


    這樣的他,居然會在煉獄宮出生,也不知道後來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她靜靜地聽著,心中好奇的很,沒有出聲打擾他。


    赫連禦宸一手放在上官月顏的腦後,手指把玩著她的長發,眸光此時也落在了自己的手指上,語聲依舊邪肆而慵懶,聽不出半點兒其他味道來,就好似訴說著一個平淡的故事:“父親和娘親二人很相愛,婚後不久,便有了喜訊,有了爺。可是也就是這個喜訊,讓所有的一切都變了。因為在娘親懷上爺的時候,當時巫族裏卻有人斷言說爺是災星降臨,若是不除,便會導致巫族覆滅。巫族的人本就奉信鬼神,人們皆是深信不疑。自那之後,本來一件喜事,卻變成了一件禍事,娘親當即就被下令賜藥,要她打掉肚子裏的孩子。”


    上官月顏聽著,心中不免再次一驚,隻覺得這巫族的人真的是太讓人無語了。什麽災星降臨,若是不除,就會滅族?而且隻為了這麽一句話,就下令要人家打掉孩子,這未免太霸道不講理了,在她看來,這根本就惡意的誹謗。一個都還沒有出生的孩子,純淨的沒有一點瑕疵,連善惡都還沒有接觸,如何能斷言他未來就一定會讓巫族滅族?簡直是太好笑了。她眉頭一皺,忍不住問道:“那人是誰?他為何斷言你是災星?”


    她倒是想聽聽那人到底有何種強大到讓所有人都信服的理由。


    赫連禦宸此時低笑了一聲,那聲音中終於顯露出了一絲除了邪肆慵懶的嘲諷來:“那人是當時巫族的大巫師,在巫族中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甚至比現在的長老們更有權勢一些,除了族長之外,他便是巫族中最有權勢的人。至於他為何斷言爺是災星?嗬嗬!據說是因為一場巫族被滅的惡夢,而在他那場惡夢的那日,正好是爺的娘親確認有孕之時。”


    上官月顏本就對此感到很是無語,如今聽了這話,更是無語至極了。一場夢便斷定一個無辜生命的生死,便讓人家一對恩愛的夫妻打掉自己的孩子,這簡直是荒謬至極。那什麽巫族的大巫師,簡直叫人不可理喻。若世界上的人都像他那樣,做了惡夢,之後便怪到正好那時出現的新生命身上,那這個世界上怕是沒幾人能活下來了。天底下那麽多人,每天做惡夢的人不知凡幾啊!


    她心中是覺得無比的荒謬和無語,但同時也想到了一件事,再次出聲為了一句:“那個巫族的大巫師,是不是就是秦妍提到過的那人?”


    她記得前日秦妍說自己十年前就喜歡他了,那時就提到了一位大巫師,也正是因為那大巫師死了,她才在逃命的路上偶然遇到了他,還被他救了!


    “嗯!就是他!”赫連禦宸淡淡地點了點頭,而後唇邊的笑意突然深了深,眉梢微挑地開口:“十年前,爺得知他前往南齊,便派了人準備刺殺。可是殊不知,想殺他的人不止爺,還有另一批的人。當時爺自然不想讓他死於別人手下,便命人將那些人殺了。秦妍會認為爺救了她,應該就是看到了那一幕。不過最後,那人自然是被爺殺了!”


    上官月顏對於那人是他殺的,一點也不覺得意外,那人說他是災星降臨,而那之後肯定還發生了很多事,那麽,那人便如所有不幸之事的導火索,他既然活著離開了巫族,自然不會放過那人的。


    不過,對於秦妍救命恩人一事的真相居然是如此,她倒是意外了。想著還有另一批人想殺那大巫師,秦妍大概就是那時候逃走的,而他之後趕來殺了那些人,於是秦妍就把他當救命恩人了,這可真夠讓人無語的。


    那個女人,也不知道現在有沒有知道真相……


    赫連禦宸又繼續邪肆地開口,手指依舊把玩著上官月顏的頭發,動作無比的輕柔:“那人讓爺的父母一夜之間便成為眾矢之的,但爺的娘親本不是巫族之人,自然不信這種東西。父親也是極力反對,誓死不願接下賜藥,並提出帶著娘親離開巫族,與巫族斷絕一切關係。可是,當時的老族長和秦戰卻都深信了那大巫師的話,非但沒有同意父親的提議,還命人將父親和娘親分別關押起來。娘親被關進了煉獄宮,父親則是被關在了聖殿最高層,被幾個長老合力布下巫力陣法困住。”


    上官月顏不再開口問什麽,隻是看著他臉上邪肆的笑,靜靜地聽著。想著煉獄宮不是什麽好地方,而那聖殿的最高層,雖然不是刑堂,但那裏卻是陰氣最甚的地方,還有幾位長老合力布下的巫力陣法,要出來也不是那麽容易的。他之前的話裏便透露了自己在煉獄宮的時候沒有見過父親,由此便能知道那陣法的厲害了。


    而他從開始說這件事時,便一直是這副邪肆慵懶的模樣,讓她看著,著實揪心的很。這件事,明明應該是他心中最痛的傷才是。


    “娘親被關入煉獄宮,裏麵執掌刑法的人,便想方設法要除掉她腹中的孩子。但即便有孕在身,那些人也不是娘親的對手。”赫連禦宸話音不斷,唇角勾著,說到這裏的時候,那雙魅眸中露出了一點驕傲之色來,緊接著又說道,“煉獄宮裏的人傷不到娘親分毫,後來幾位長老便出動了,可仍舊沒能讓娘親放棄爺,最後,聽說是父親以死相要,才讓老族長鬆了口,停止對娘親逼迫,不過條件卻是生下來的孩子不論男女,這一輩子都不能識字學武,也不能出煉獄宮,而生下爺的娘親,也同樣不能再踏出煉獄宮半步。這些條件,本來是不可理喻的,可是迫於當時的情況,為了能平安地將孩子生下,父親和娘親隻能同意了。爺便是在那樣的情況下出生的。”


    上官月顏抿了抿唇,想著當時那堆夫妻是多麽的無奈,才同意了這樣無理的條件?一個未出生的孩子,能對巫族做什麽,居然要逼迫到這種地步?而且還硬是拆散了一對恩愛的夫妻,那些巫族的人,即便最後沒有殺了他,但做法卻也非常殘忍。


    “爺就這麽在那煉獄宮生活了五年,期間一次也沒有見過外麵的太陽,甚至連白天和黑夜是什麽樣都不知道。不過,娘親還是有偷偷教我一些東西,加之爺似乎很有文武方麵的天賦,即便娘親不教,爺隻要一點提示,便能無師自通。而娘親本就武功高強,即便是生活在煉獄宮,每天都麵對那些執掌刑法的人,也沒人能傷到爺分毫。”赫連禦宸又道。


    上官月顏聽著,想著以他的聰明,隻要他自己想學,怕是沒有什麽能難住他的。而聽到這裏,她突然想到一個問題,眉頭微微一皺,開口問了一句:“那你們可有想過逃走?”


    既然她娘親的武功很高,而他又自小聰明,八歲的時候,武功都能趕上玄天宮的宮主了,那麽小幾歲的他,就算不太厲害,但至少也不會太差才是啊!她母親懷著身孕被抓,當時怕也是顧忌著腹中的孩子不敢冒險逃跑,但他長大一些後,應該能想辦法跑出來才是啊!


    赫連禦宸聞言,垂眸看了她一眼,見她麵露疑惑,他寵溺地捏了一下她的鼻子,笑道:“自然想過的!娘親和爺都不是坐以待斃的性子!尤其是娘親,在生下爺後,幾乎每日都在尋找出路。”


    此話一出,上官月顏心道果然如此,她就說不可能不逃的,如果換做是她的話,也會日日想著逃走了,試問天下那個母親會想讓自己的孩子在刑堂內長大,並且還要麵對那些人隨時隨地出手殺人?而且,誰又願意和自己的愛人被迫分離?自然一有機會便要尋找逃走的辦法啊!


    隻不過,以他五歲才離開巫族還看,那煉獄宮恐怕真的猶如銅牆鐵壁一般難以逃離,不然也不會耽擱那麽長的時間了。


    她正這麽想著,赫連禦宸話音一轉,再次吐口的話,便真的證實了她的想法,隻聽他邪肆地說道:“可是,那煉獄宮就是進得去出不來的牢籠,除非有人從外麵打開門,否則根本出不去。因為那煉獄宮並不是一般的宮殿,而是一座龐大的地宮,由比鐵更加堅硬的玄礦築造而成,就算娘親的武功再高,也擊不潰那堅硬的玄礦。裏麵的人若是要出來,隻有通過專門的傳信通道將消息傳遞出去,獲得了上麵人的允許,那玄礦大門才會被打開。是以,我們找了五年,都沒有找到能出來的法子。”


    “玄礦?”上官月顏再次皺眉,而後腦袋裏一下子想到了什麽,看著赫連禦宸,有些驚訝地問道:“難道昨日那暗道也是玄礦築造而成的?”


    昨日,她視圖用翻牆索自救的,可是那石壁堅硬,連她的翻牆索都釘不進去,而他現在又說那煉獄宮是一座地宮,且是由堅硬的玄礦築成,無法攻破。這便讓她覺得那暗道定然也是玄礦築造的了。


    果然,她話音一落,赫連禦宸便點了點頭,吐口兩個字:“正是!”


    上官月顏嘴角抽了抽,暗道這巫族的人真的有夠陰險,居然用那種堅硬的礦石來鑄造刑堂,而且隻有進沒有出,那他們自然是出不來的了。那種石頭,連她的特製的能穿透各種堅硬之物的翻牆索都釘不進去,那堅硬程度就可想而知了。她暗自腹誹了一句後,隨後又疑惑地問:“那你後來是怎麽出來的?是被人放出來的?你父親逃出來了?”


    巫族的人都以為他是災星,定然不會出手放人,那麽,會打開煉獄宮大門的,便隻有他的父親了。


    “嗬嗬!顏兒你就是聰明!”赫連禦宸笑著稱讚了一句,而後魅眸一眯,點頭說道:“的確是爺的父親打開了那煉獄宮的大門。我們花了五年的時間,也沒有找到煉獄宮的出路,但父親一個人卻是從那不可能逃離的陣法中逃了出來,他打開了大門,將我們救了出去,準備帶著我們逃離巫族。可是,他破陣而出和闖入煉獄宮的消息很快就被秦戰等人知道了,我們根本沒有來得及逃出聖宮,便被無數巫族的護衛圍殺,秦戰和幾位長老以及那大巫師更是親自出手。”


    上官月顏聽到這裏,忍不住開始緊張起來,因為她知道,很快他就要說到他為何會跌落寒潭了,而他的父母,也很快就會離他而去,她不由心疼,伸手就摟住了他的腰,並且將自己的腦袋也埋進了他的懷裏,以示安慰。


    赫連禦宸見此,狹長的魅眸中當即閃過一絲柔色,就著她靠近的身子將她整個人都圈進懷裏,這才接著開口,而他此時的語聲,也終於顯出了一絲寒涼來:“娘親乃是當時江湖上數一數二的高手,父親雖然不比秦戰厲害,但是也能不相上下。那幾人聯手對付他們,但是也沒能討了好,最後幾人暗中使計,就如你昨日掉進暗道中一樣,將我們逼迫到了一處暗道口上,而後有人在目光觸及不到的遠處按下了機關。爺記得很清楚,當機關打開的時候,父親和娘親都大驚失色,用盡全力想要逃開,可是秦戰等人當時卻趁機對我們狠狠出手,我們逃無可逃,最後隻能墜落寒潭中。”


    這番話說到最後,那本來隻是有些寒涼的語聲變得有些咬牙切齒來,甚至渾身都湧出了冰寒的殺氣。


    上官月顏自然知道,他不止現在是怒的,剛才其實也是,隻是那個時候他還能忍住不表現出來,但現在是忍不住了。沒想到他們當初也是如她一樣被人暗算跌落的寒潭,而秦戰幾人當時又乘機攻擊,斷了他們的逃路,那麽他們自然就隻能墜落寒潭了。畢竟,那個時候他們若是受傷被抓,最後定然是死路一條,而獄殤寒潭雖然惡名在外,但是傳言隻是傳言,並不一定就是真實的。若是有活路的話,那他們便賺了。


    而事實證明,在這件事上,他們雖然不是大贏家,但是卻保住了赫連禦宸,雖然他為此染上了寒毒,但他總歸還活著。


    赫連禦宸抱著上官月顏,頓了一會兒,才又開口,而此時的聲線,沒有了剛才的殺氣,而是有了一點悲痛之感,絕豔的俊臉上,也露出了少見的悲傷之色來:“我們墜落寒潭中,父親就是修習巫術的人,雖然內力強大,但是巫術卻是屬於和寒潭一樣的冰寒之力,根本就無法抵抗獄殤寒潭的寒氣,剛入寒潭,便差點窒息而死。好在母親所修習的正好是純陽內功,她護著爺的同時,也將自己的功力給了父親一些。父親也抓住機會,直接在最近的地方用純正的巫力打出了一個冰洞,我們進入冰洞中,娘親一直將內力輸送給我們,父親則是不斷地往重複著同樣的動作將那冰洞越挖越深,之後又往上不斷地挖掘,我們才勉強都活著離開了那個寒潭。”


    上官月顏唇瓣抿著,聽著他話音中的悲傷,心頭也跟著難受。同時更是佩服他的父母,在那樣危急的情況下,也能鎮定不亂,瞬間做出應對之策來,這樣的人,真的叫人想不佩服都不行。同時她也慶幸著,還好她的母親正好是修習了純陽的內力,不然的話,他們三人當時便都出不來了。


    “可是,即便暫時保住了一條命,我們三人都染上了寒毒!”赫連禦宸薄唇抿了抿,繼續說道,“在逃離最寒冷的寒潭後,我們心中都很清楚不可能三人都活著出去,當時父親和母親沒有一點猶豫,父親專注著打造逃離的出口,而母親則是把她的內力全都給了爺一個人。第一次被寒毒入侵,毒性沒有根深蒂固,爺體內的毒很快就被娘親壓製下來。而後她便一邊給父親內力,一邊幫助父親開洞,可是,她到底在我身上花費了太多的內力,根本無法再壓製父親體內的毒以及她自己的毒。二人就那麽咬牙堅持著……爺看著他們寸寸成冰,待那山洞終於被打通時,他們已經用完了最後一絲力氣了。”


    赫連禦宸說到這裏,語聲暗啞了下來,抱著上官月顏的手也緊了一些。


    上官月顏心中難受的很,也心疼的很,但此時卻不知道要說什麽來安慰他,隻能緊緊地依偎在他懷裏。她懂的,那種痛,她昨日才經曆過,無力、害怕、悲傷、焦急、甚至憤怒等等所有負麵的情緒都會猛力襲來,最後夾雜成撕心裂肺的疼痛。那種感覺,一旦經曆了一次,便絕對一輩子也忘不了的。


    “而在他們最後的那一刻,父親和母親都笑了,那時正是夕陽落山的時候,父親說:‘沒想到居然還能到這個地方,還能一家三口看一次美麗的夕陽,這一生也是值得的。’。而後他笑看著爺,對爺說,‘宸兒若是還會來到這裏,便去這崖上的山洞看看吧!那裏是父親和你娘親相遇的地方,在那裏看到的夕陽,就如你在我們心中的分量,是無價之寶!’。娘親聽了父親的話,笑說了一句,‘這件事,我早就對宸兒說了,我們還約定,以後等他有了喜歡之人,也帶她去我們的山洞,欣賞隻屬於我們的夕陽美景。’父親笑著點頭,說,‘如此甚好!’。娘親應了一聲,之後二人就那麽看著爺,笑著笑著,再沒有說過一句話。”赫連禦宸再次出聲,聲線極輕也極啞,語聲中到處都充滿著讓人痛心的感覺,話落,他薄唇緊抿,那雙狹長的魅眸已經通紅了。


    上官月顏同樣雙目通紅,也真正知道他帶她去那個山洞的目的了,本來她以為他是去緬懷那位死去的巫族前輩的,沒想到他口中的那位前輩,竟然就是他去世的父母親。他這是遵守了和父母親的約定,將她帶去了那個屬於他父母親的山洞啊!


    而那對夫妻,真的叫人無比的心疼,大婚後本來可以幸福地生活下去,卻不想被人一句荒謬的言論,讓他們分離了五年,最後還被人害得如此淒涼。而赫連禦宸就更讓她心疼了,還沒出生就被人當成災星看待,出生後還生活在不見天日的地宮之中,好不容易逃出來了,卻又經曆了一場可怕的生死,最後還不得不親眼看見自己的父母就這樣死在自己的麵前,而他則是完全束手無策……


    和他的經曆比一比,她那些經曆,如今的穿越,又算得了什麽?


    房中寂靜,赫連禦宸沒有繼續開口,上官月顏也沒有作聲。片刻後,上官月顏將眼中的濕意忍下,從他懷中抬起頭來,看著他那雙通紅的魅眸,唇角淺淺地勾起,露出一抹柔暖的笑來,柔聲道了一句:“以後,每一年,我們都去那裏看夕陽!連帶他們的份,看一輩子!”


    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安慰他的話語了。


    赫連禦宸垂眸看著她,見她眼中雖然沒有濕意,但是那眸色卻也是泛紅的,知道她心疼自己,他心中溫暖,也為她能說出這樣一句一生一世的話而感到開心不已,想著這個人兒如今真的是下定決心要和他在一起了,不然這種類似與相守一輩子的話,她是絕對不會說的。他唇角勾起一抹柔和的笑,低頭在她眉眼處輕吻了一下,吐口一個沙啞的字:“好!”


    上官月顏又依偎到他懷裏,想著不讓他一直處於這樣傷心的狀態,便又輕聲出口,問道:“那你體內的另一種毒呢?是什麽時候染上的?”


    他逃出寒潭後,父母都死了,那種情況下,一個五歲的孩子根本沒有能力和整個巫族相抗,他自然不會再迴去,那麽也就是說,他體內的另一種毒,不是在巫族染上的了!


    赫連禦宸再次摟緊了他,一手輕握著一隻她放在他胸口的手,剛才那種悲傷的情緒很快平複下來。這件事本來就是他先說的,自然會全部都告訴她,便又繼續開口:“父親和娘親都離開了,隻剩爺一個人,爺當時並沒有很深的內力,自然不能返迴巫族為父母報仇,便隻能選擇離開巫族。爺花了一天時間,將那山洞設下機關,之後偷偷爬上了望風崖,在後方的崖下找了幾根樹木綁成木筏,之後才跳進海裏,利用木筏離開了巫族。可是茫茫大海,要找地方靠岸著實不容易,爺不知道在海上漂流了幾日,之後便昏過去了,等醒來的時候,爺已經在一條大船上,那時爺便已經被喂了另一種毒,而讓爺服下毒的,正是淩的娘親,爺的幹娘。”


    上官月顏聽著他的話,一開始的時候,她隻覺得無比的心疼,五歲的孩童,自己做木筏逃離巫族,雖然他和一般的孩子不同,但他當時剛剛才中了寒毒,雖然毒被壓下了,可是身體定然虛弱的,那種情況,怕是比一般的孩子也強不了多少。一想到那麽幼小的孩子帶著木筏翻越山崖,獨自在大海上漂泊到昏迷,她就忍不住覺得鼻酸眼熱。


    而當她聽到那毒居然是他幹娘給他下的時,她更是覺得驚訝了,因為那毒很厲害,怕是不會比九幽寒毒好,她當即又抬起頭,一雙微紅的眸子看著赫連禦宸,不解地問:“那是什麽毒?”


    赫連禦宸道:“那毒,乃是已經絕跡了的奇毒,名為血毒。”


    “血毒?”上官月顏聞言,更是大驚,一雙鳳眸都忍不住瞪大了,不敢置信地看著赫連禦宸,問道:“你說的血毒,難道是傳說中隻存在與遠古時期,利用黑蛟龍的血和無數毒草而製成的血毒?”


    “嗯!就是那種血毒!”赫連禦宸點頭。


    上官月顏頓時愣住了,心中如被激起了滔天巨浪,震驚的無以複加。


    血毒,她自然也是知道一點的,據說那是遠古世代第一厲害的奇毒,中毒之人的血液會產生變異,倒行逆施,且如焚心蝕骨一般的疼痛。但這毒最毒辣的卻並不是這個,而是這毒若是不解,那便是一生的事了,它不會讓人直接死亡,而是會日日讓人生不如死,隻要體內的血脈流動著,那麽它的毒性便不會消失。


    她是怎麽也沒有想過他體內的另一種毒居然是那種血毒!


    即便診出他的血液逆流時,她也沒有往血毒上想過,因為正如他所言,那毒早就絕跡了,在遠古時期的那些神獸消失的時候,便絕跡了。沒有黑蛟龍的血,誰也製不出血毒來!她一直以為是其他什麽毒的……


    可是,他居然中了血毒,還是他幹娘給他吃的,那個黑煞夫人是從哪裏搞來的這種東西啊?而且居然還給他吃了?


    她心中震驚不已,更是不解那個女人幹嘛給他吃血毒,立即又問道:“她是從哪裏弄來的血毒?為何要給你吃?她當時不知道你體內有寒毒?”


    她一連問了三個問題,是真的驚疑了,他那時不過幾歲而已,體內的九幽寒毒便能隨時要了他的命,如何還能承受血毒的侵害?那個愛毒成癡的女人,難道是拿他試毒,全當好玩嗎?


    赫連禦宸自然知道她此時心中所想,唇角勾起一抹柔和的笑,搖了搖頭,解釋道:“據說爺服下的血毒,是毒藥穀中唯一保留下來的最後一滴。幹娘也正是知道爺身中寒毒,才讓爺服下了血毒。因為九幽寒毒陰寒,而血毒則是相反,屬於熱毒一類。當時爺昏迷了,身子極度虛弱,幹娘說,若是不想辦法牽製寒毒的話,根本用不著下一次發作,爺就會死的。是以她幹脆死馬當活馬醫了,便給爺吃了血毒。”


    上官月顏聽了這話,再次愣住了,須臾,嘴角一抽,暗道自己聽到黑煞夫人給他喂了血毒就懵了,居然沒有想到血毒是屬於熱毒一類的,隻想著黑煞夫人愛毒成癡,連南宮淩都害怕和她在一起,她便以為她是毒著赫連禦宸好玩了。她還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啊!原來那女人也不是那麽瘋癲的!


    如今再想想血毒的毒性,焚心蝕骨,的確是屬於熱毒。而赫連禦宸當初實力不強,靠著他娘親的內力熬過了一次寒毒,但第二次毒發,沒有至陽內力的幫助,卻是絕對不可能,那麽在沒有辦法的情況下,拿血毒來以毒攻毒也不失為一個極好的方法。運氣好的話,兩種毒會互相牽製,不管哪種毒毒發,痛苦都會減小很多。


    而事實證明,赫連禦宸就是屬於運氣好的,所以他現在才活了下來。


    她對自己一時間的腦袋短路無語了一瞬,隨後看著赫連禦宸,唇角再次勾出一抹笑,十分真心地道了一句:“你真該好好感謝你的幹娘!”


    若不是遇上了黑煞夫人,若不是她那時給他吃了血毒,如今他怕是早就死了。


    赫連禦宸笑著點頭,狹長的魅眸看著上官月顏,眸中滿是湛湛柔光:“爺的確該好好感謝幹娘,若不是幹娘救了爺,爺便不能遇上顏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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