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舒玄在路邊停了車子,開口解釋,“不是親戚,是一位前輩,他退隱了好多年,我也是剛剛知曉他隱居在這邊。”


    隱居?顧溪橋若有所思,用到了這個詞,想來應該是古武界的前輩了。


    既然如此,“那江哥哥,我就不去了。”


    “你不跟我一起你想去哪?”江舒玄轉過頭,一雙墨染的眸子盯著她看。


    為什麽會覺得有點心虛?顧溪橋清咳一聲,“我去買杯奶茶。”壓壓驚。


    “坐好,我去。”江舒玄從車裏麵翻出一包零錢,而後下車。


    車停的地方是廣場,兩邊就有奶茶店,在車的左後邊,江舒玄一出車門,顧溪橋就看不到他的身影,便推門下車。


    在排鹹一條長龍的隊伍後麵看到了那道削冷的身影,清俊挺拔的身影在一群小姑娘中間顯得特別突兀。


    手中的手機響了一聲,拿起一看,是王軍。


    “我爺爺他們想親自感謝你,恩,有時間嗎?”昨天顧溪橋從手術室出來的時候就走了,王軍以及他的家人都沒有反應過來,直到今天早上他叔叔醒了,爺爺才想起來還沒有感謝救命恩人。


    顧溪橋很淡定的來了一句,“我要迴帝都了,不說了飛機要起飛了,我關手機,再見!”


    利落的關了手機,顧溪橋看到後麵有一輛車開過來,她往旁邊讓了一下,沒想到那輛車竟然停在她身邊,駕駛座的車窗緩緩降下來,露出一張熟悉的臉龐。


    王軍幽幽地看著顧溪橋,“……”人與人之間的信任呢?


    顧溪橋倒是一點也不尷尬,很自然地朝王軍揮手,“不知道為什麽,飛機晚點了。”


    “……”你以為你這麽說我就信了?我看起來像是智障嗎?


    似乎是從未見識過顧溪橋這種人,王軍半天沒有反應過來,最後幹巴巴的吐出了一句,“我爺爺真的很想親自感謝你。”


    怎麽會有這樣子的人呢?救了人之後半點消息也不留,這算是新時代雷鋒嗎?


    他連她的電話號碼都還是從殷紹元那兒拿過來的,殷紹元昨晚還盤問了他好久,真是!


    “別這樣,你就說我去帝都了嘛,以後好相見,”顧溪橋笑眯眯的,“來,聽我的,把手放到方向盤上,油門,向前左拐。”


    耳邊是略帶溫和的聲音,陽光下她的笑容有點晃眼,王軍下意識地跟著她的說法來做,知道將車開到了一個路口,要轉彎的時候他突然反應過來,再一迴頭,那輛黑色的車早就開走了。


    “靠!”他狠狠捶了下方向盤,美色誤人!


    他怎麽就這麽不堅定?


    江舒玄將車開出了市區,停在一個院子旁邊,這個院子占地估計有兩三百平,像是帝都的那種老舊的四合院,很古樸,顧溪橋一進門就能感覺到一股龐大的生機。


    院子裏種著各種草藥和花,被打理地很好,看來主人很是用心。


    從裏麵出現一個中年男子,孔武有力,穿著粗布汗衫,腰間綁著一個帶子,看起來像是古代穿越過來的農民,顧溪橋瞬間覺得自己有一種穿越的感覺。


    “江少,老爺請您進去。”中年男子朝江舒玄微微俯身,表情很恭敬。


    江舒玄朝他頷首,然後看了顧溪橋,“要和我一起進去?”


    顧溪橋搖頭,“不要,我在外麵逛逛,好像有很多車草藥。”


    聽她這樣說,江舒玄也不勉強,囑咐她一句他很快就出來。


    中年男子帶江舒玄進去,一邊走一邊微微側眼的看了眼顧溪橋,說起來他沒那麽大好奇心,不過今天真的是好奇了,尤其是聽到江舒玄說的話之後。


    見到窺視的目光,顧溪橋抬頭,一眼就看到了中年男子,她朝他微微一笑。


    被當場逮到的中年男子老臉一紅,心底的疑惑更大了,她竟然能感覺到自己的窺視?可是他並沒有感覺到她身上玄氣的波動啊?


    顧溪橋不知道這中年男子在想什麽,她隻是全神貫注地看著院子裏的草藥,摸著下巴走來走去,似乎是在琢磨著什麽,旁邊有藥鏟,偶還會蹲下來將擠在一起容易受到損傷的藥移植到另一個地方。


    屋裏。


    一個頭發全百的老人盤腿坐在矮桌邊,他手裏捏著一塊佛珠,麵前擺的是一個棋局。


    江舒玄推門進來,恭敬地叫了一聲,“百裏族長。”


    “早就不是什麽族長了,”老人抬起頭,連山滿是皺褶,“過來坐,陪老爺子我下完這局棋。”


    應聲落座,江舒玄持白棋,桌上棋局已經是必死之局,他看了一眼,毫不猶豫地下在了一個點上,一如他殺伐果決的作風,整個死氣沉沉的棋局瞬間活了。


    百裏渠眼前一亮,隨即執黑子追擊而上。


    江舒玄不慌不亂,將一局死棋慢慢扳迴正軌,他坐在對麵,從始至終臉上不起一點波瀾,就算是被百裏渠逼到絕路上的時候臉上也不是不起半分的波瀾。


    以棋品看人品,百裏渠唏噓一聲,“果然是古武界第一人,這等風采。”


    “都是虛名而已。”江舒玄眉毛微動,這個第一人太誇張了,“隻是因為他們沒有見過更多的隱士前輩。”


    “謙虛個什麽勁兒,我要是在如你年輕的時候有你這般實力,早就鬧得古武界天翻地覆了,”看著江舒玄這麽老成的樣兒,百裏渠搖頭,“年輕人胡作妄為也沒什麽,不要學你家那個刻板的老頭子。”


    江舒玄落下最後一子,將百裏渠全然堵死。


    百裏渠:“……”他才剛說完他就這麽不給他麵子?


    想是這樣想著,百裏渠看著這峰迴路轉的棋局,沒有將其打亂,而是下榻將江舒玄帶到外間的屋子,“今天找我來市為了排位賽?”


    “百裏爺爺英明。”江舒玄站起來。


    “得了,少拍我馬屁。”百裏渠歎息一聲,他坐在凳子上,倒了兩杯茶,歎息一聲,“為了彬兒,我花費的精力太多了,你看我這樣子,哪兒沒有心力去管古武界的事。”


    江舒玄坐到另一邊,頓了一下,聲音沉沉,“我知道,今年的賽場,如果再能看見那個人,我會親自抓到他給百裏家。”


    提到這件事,百裏渠眼神一黯,“抓到有什麽用,彬兒的腿,好不了了。”


    那人手法太過狠毒,聞所未聞,連容飛霜都沒有辦法。


    “行了,外麵那小姑娘是你帶過來的?”百裏渠突然開口。


    “恩。”江舒玄臉色稍微柔和了一點,“下次有機會,我會帶著她進來拜訪您。”


    “得了,你們家那位還沒見,我怕他到時候找我打架!”百裏渠揮手,表示自己不介意,眼珠子一轉,眼前一亮,“好強大的精神力,她是哪家的?”


    “她並非古武界的人。”江舒玄麵不改色。


    百裏渠顯然是沒想到江舒玄會是這個迴答,不是古武界的,那就說明未曾學古武,“那倒是可惜了。”


    “百裏爺爺,我今天來是為了這個。”江舒玄手中突然出現一個小小的玻璃瓶,他遞給百裏渠,“這是……應該對您的傷有些幫助。”


    這裏是他今天早上起來跟顧溪橋要的一粒丹藥,一想到顧溪橋早上的時候那副你“不是不要嗎不是看不起我的藥嗎”的表情,他就有點無奈。


    自百裏彬受傷之後,百裏渠花費了不少精力,受了嚴重的內傷,身上的玄力也少了一半,才聯合容飛霜將百裏彬救迴來,自那以後,百裏渠就一直這個樣子,本來鶴發童顏的他變得極為蒼老。


    江舒玄不知道顧溪橋這個丹藥對百裏渠有多大用,但是還是給百裏渠送來了,百裏家也算是為古武界犧牲了。


    百裏渠不覺得自己的內傷能夠被隻好,不過對於江舒玄按送來的東西,他還是很感興,江舒玄出手的豈會有凡品?他笑眯眯地接過來。


    “如果這個藥對您真的有幫助,務必要差人告訴晚輩。”江舒玄起身,怕顧溪橋一個人在外麵待得無聊了,“還要趕迴帝都,就不多留了。”


    百裏渠恩了一聲,“下次來的時候,記得把外麵那女娃娃帶進來我看看。”


    江舒玄頓了一下,而後微微頷首。


    外麵,顧溪橋站在一堆草藥跟珍貴的花中央,微微側著頭,她眉目精致如畫,穿著碎花裙,外麵披了件白色的外套,鮮花一映燦然生光,隻感覺似是被煙霞籠罩了一番,縱是滿目鮮花也比不得她的活色生香。


    顧溪橋似乎是感覺到了窺視的目光,她微微側頭,一雙清亮的眼眸朝左邊的房子看過去,房門是緊閉著的,似乎沒有人的樣子。


    看了一會兒,她就收迴了目光,扔掉了手中的鏟子。


    江舒玄自中間的屋子出來,中年人依舊跟在他身後。


    顧溪橋看著中年人眼眸轉了一下,“大叔,這裏的花跟草藥是你種的嗎?”


    中年男人頓了一下,而後微微俯首,嘴角可疑地抽了一下,“是在下種的,小姐。”


    “那就好,我剛剛動了幾棵,太擠了。”顧溪橋一笑。


    “沒事,沒事,您開心就好。”中年男人的嘴角更加抽搐了。


    江舒玄不知道顧溪橋想幹什麽,平日裏她話少,還怕麻煩,遇到什麽事兒恨不得躲得遠遠的,此時倒是有點奇怪,對這些花花草草的就這麽感興趣,想到這裏他不由看向滿園的花草,本來是漫不經心的一瞥,突然間一愣。


    這個時候顧溪橋又說話了,“大叔您有筆跟紙嗎?”


    江舒玄帶來的人,大叔可不敢懈怠,立馬從屋裏裏拿出了紙跟筆,他們這兒都是老古董,隻有毛筆、宣紙,他還特地拿出了硯台,心裏還是忐忑的,這小姑娘太年輕了,怕她不會使用硯台。


    顧溪橋一點兒也不介意,她讓江舒玄拿好紙,自己則拿出毛筆在紙上勾勾畫畫了一通。


    幾分鍾分,畫完,她又落了幾個字,將紙放到大叔手上,這才跟江舒玄離開。


    中年男人一手拿著硯台跟毛筆,一手拿著紙,上麵畫著的東西他不認識,但是這字他認識,“五行八卦”,這四個字神韻超逸,點畫清圓,筆力遒勁,妍美而又自然流便。


    好字!中年男人目光一亮,心底不由讚歎一聲。


    然而還未感歎完畢,手中的紙張就被抽走。


    左邊的門被吱呀一聲推開,裏麵出來一個豐神俊朗的男人,幾近二十八九歲的樣子,麵容極白,顯然是常年不見陽光,一個很美好的男子,唯一的憾事是他坐在輪椅上,他抽走了中年男人手中的紙,低頭仔細看著,目光炯炯。


    良久之後,他自行推著輪椅在草藥中轉了一圈,突然笑了,神色略帶激動,“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少爺?”少爺自從受傷之後,從未喜形於色,中年男人第一次看見他笑了,有點不敢置信。


    “泰叔,我去找爺爺。”百裏彬將紙小心翼翼地放進兜裏,而後推著輪椅進了旁邊的屋字。


    百裏渠又坐迴了榻上,未曾抬頭,也知道自己的孫子進來了,便開口,“過來看看這個棋局,你研究了那麽久也沒有研究出的破解之法。”


    百裏彬推著輪椅過去,朝棋局一看,即使沒有觀看到過程,但看著滿目的殘局,他也能感覺到一股凜冽的殺氣,兩人的對決,應當時分外的精彩。


    “舒玄的風格,一般人很難做得到。”百裏彬觀察半晌過後,微微搖頭。


    “也是。”百裏渠看他一眼,忽而一愣,“你今天這麽開心?”


    “恩,”百裏彬掏出了懷中的紙張,他看了一會兒,然而遞給百裏渠,“剛剛那個女孩兒,她解決了我五年苦思的問題。”


    百裏渠接過,本是不經意的,忽然大驚失色,“騰”地一聲站起,好不容易被他保存下來的棋局瞬間就被打亂,可他沒有半點心疼的意思,他看著這張紙,雙手微微顫抖。


    他們百裏世家以陣法入道,外麵那些花和草藥,就是百裏彬按照無形生生不息之法建造的,也正是因為如此,才會有多種反季節的花此時也在開著,因為它們彼此之間已經自成一界。


    然而卻有一個弊端,花和草藥之間也有相克之物五行形之力流轉得很吃力,暴亂的五行之力已經影響到整個院子,百裏彬研究了許久也沒有研究出解決的辦法,隻好在院子裏加了一個穩定的陣法。


    這張圖畫得是改良之後的陣法,都是研究陣法的人,百裏彬跟百裏渠一眼就看出了門道。


    “她就那麽看了一會兒,就畫出來了?”百裏渠看著孫子,有點兒不敢相信。


    百裏彬頷首,如果不是親眼看到,他也不敢相信,說起來他真的覺得有點打擊人了,他自認自己天賦不錯,從未想過某一天會遇到一個天賦比他還要卓越的人。


    “這樣的天賦,倒像是我們百裏家的後代,”百裏渠感歎一聲,也是他老糊塗了,能呆在江舒玄身後的,又豈會是凡人?“估計是哪個真正隱士高人的後代。”


    “我倒覺得……”百裏彬抿唇,“她有點像姑姑。”


    “你表妹在帝都!”百裏渠看他一眼,“長得像不奇怪,不過這天賦,哎,要是早那麽個十年八年,我一定會收她為徒。”


    說到這裏,百裏渠眼神微黯,百裏彬當初的天賦也是驚才絕豔,在古武界的名氣僅趨於江舒玄,是百裏家沒有爭議的繼承人,如今受傷之後萎靡不振,百裏家就成了一鍋亂麻,沒個像樣的繼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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