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天上星河轉,人間簾幕垂。涼生枕簟淚痕滋。可應當是翠貼蓮蓬小,金銷藕葉稀,舊時天氣舊時衣。


    姬麓瑤難以忘情山間,隻有情懷不似、想念舊家,哀婉憂慮。


    無病與姬麓瑤練武,共坐於草坪閑聊,姬麓瑤雙手撐地,置於身後,仰著頭,看著藍天白雲,“練武確實辛苦,不過日複一日下來,我發現我的身體變化了。”


    “嗯,更婀娜多姿,肉質勁道,彈力十足。”


    “瞎說什麽,那是麵條。說正經的呢,我覺得筋骨更加強壯,渾身好像有使不完的力氣。”


    無病盤腿坐著,本來也是雙手撐地,不過傾仰的角度比姬麓瑤大很多,上下打量姬麓瑤的脖頸、後背和纖腰,姬麓瑤已經習慣無病火辣辣的眼神了,隻是看著天,享受著清風。


    無病點點頭,正色道,“一年半的時間內,你我休息內功武學,這是術,也叫心法,是為了築牢根基,做好規劃。你天資很好,已經打通人體經脈,如此勁氣如同大江大河,在體內奔騰不息,往來循環更新。


    而拳腳功夫,是外家功法,這是技,強調速度、角度和力度,有內心導引,內心外形相印,指哪打哪,分毫不差,又急如烈火,以快打慢,唯快不被破。”


    “確實,普通人對自己的力量、耐力時間和拳腳的距離感無法清晰感受測算,是故有時候都能把自己打倒。”


    “練好氣,就具備了內視能力,如此內感知而外導內,以內禦外。這天下武學殊途同歸,學的都是鬆靜之法,骨要撐、筋要繃、肉要鬆,靜變動,動化靜,動靜之際,筋骨不練自練,不養自養。如此強化了氣血和神意的訓練,武功終會大成。


    常言內練一口氣,外練筋骨皮。氣之重要妙用自不必言,單說這外練,要把骨骼練成鋼鐵一般,且要節節相反,拉大關節,通過破而後立,骨碎再鑄,強骨壯骨。要把筋腱練得柔韌如簧,拉長關節囊和肌腱,如此才柔弱勝剛強,是為骨為弓,筋為弦,勁氣如長箭。”


    無病將手輕輕放在姬麓瑤腰上,靠著自己的方向用力,姬麓瑤順勢靠在了無病肩膀上,語調幽幽,輕言細語,“好了,武學大師,說起了沒完沒了,我是你的小徒弟,你得多教我嘍。”


    “嗯,我床上功夫理論紮實,這項技術但缺經驗,好徒兒,可否與為師一道鑽研、切磋”


    姬麓瑤甩手拍了無病大腿一下,“三句話就開始不正經。哎,時間好快,我來這裏都兩年了,見證了你成長,見證了你打通經脈、開創新脈,武學臻於化境,我好高興。”


    無病手指輕輕下移,姬麓瑤臉色一紅,無病好奇,“你怎麽這次沒有阻止?”


    “哼,那你別摸了。”


    “哈哈,當我沒說。


    “我十八歲了,今天是我的生日,我成年了,我送你個禮物。”


    無病按著姬麓瑤的手,“你我相識這麽久,我問了多少次,你也不說你的生日是哪天,今日終於知道了,原來是七月初七乞巧節,好日子,該我送你禮物。”


    無病在自己身上摸了摸,從腰裏香囊掏出個亮晶晶的戒指來,銀白色的指環,多彩的寶石,藍綠和緋紫相間,一環套一環的同心圓,陽光下,寶石輕輕翻動,迸射出金黃和橙紅二色,大紅的炫光晶瑩,磷旋變彩,三道貓眼奪目。


    無病輕輕摩挲著,“這是我義父送我三姨娘的,名天珠歐泊戒,我三姨娘很愛我,就贈予了我,這是我人生中收到的第一個禮物,一直貼身藏著。這戒指環是白金的,寶石叫歐泊石。三姨娘說,‘在我遇到生命中的摯愛的時候,就送給她。’我愛你。”


    無病抓起姬麓瑤的手,姬麓瑤探出右手的中指,臉上紅撲撲地,嘴唇蠕蠕,終究沒有說話,無病托著姬麓瑤的手,“我為你戴上。”


    白玉指、白金戒,相得益彰,“我也迴贈你個禮物。”


    姬麓瑤摘下太極戒來,姬麓瑤打定了主意,要解釋清楚這太極戒的秘密,無病哈哈一笑,“不,我對你的一日心戒很喜歡。一日心戒,一日不見君,心隔三月、三秋、三歲。戒指戒指,諧音竭至竭至,努力相見,走到一起。一日心思,日日竭至。”


    “你記得這麽清楚?”


    “記得每一個瞬間、每一次感動。”無病自行戴上一日心戒,姬麓瑤長舒一口氣,“無病,有個事情,我一直瞞著你,這太極戒本來......”


    無病不等姬麓瑤說話,雙臂摟緊了姬麓瑤,嘴巴湊了上去,姬麓瑤瞪大了眼睛,將心中的萬種遐思全都放下了,旋即臉紅了,輕輕閉眼,眼睫毛撲閃著,好似一對黑蝴蝶,雙手漸漸攏上了無病的腰。


    “大師兄!快住嘴。師父找你有要事。”


    姬麓瑤慌忙推開無病,“來人了,又是侍劍這小丫頭,我看她一定喜歡你。”


    “怎麽可能,小丫頭而已。不過有點討厭,總來得這麽巧。”


    無病手拉著姬麓瑤離去了,侍劍甩著總角,跟在二人身後,可勁瞪著姬麓瑤的背影。


    夜深人靜,姬麓瑤失眠了,晚飯時分,無病親手做了飯菜,祝福姬麓瑤的生日,姬麓瑤感動得大哭。


    姬麓瑤想到無病手足無措的樣子,心中很疼,姬麓瑤雙手托腮,看著天空的星鬥,不覺淚流,嬴姣坐在一邊,“主人姐姐,為何又哭了?”


    姬麓瑤輕聲,“七月七日長生殿,夜半無人私語時。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嬴姣,核心部件已經做好了嗎?”


    “做好了,上月流星墜地,其色大紅,我便前去查看,果然幸運,這顆流星含有金屬銥、純鐵單質、大量的稀土元素,是製作核心部件的好材料。”


    “我最近連做噩夢,都是因為我的不作為,導致戰友慘死,師父祖盤名聲掃地,被人辱罵,我的父親被關進監獄,接受星際法庭審判,身敗名裂。我極度自責,我想拯救他們,可我深愛的初戀竟在這個古代,我該怎麽辦?


    我安慰自己,往者不可諫,來者猶可追,我壓製自己的愧疚,勸導自己大飛船缺少核心部件,導致我不能去救助戰友、恩師和父親,可現實打了我響亮的耳光,一顆隕石降落了,滿足了核心部件的元素要求,這是命中注定如此吧。”


    “嬴姣,我要沐浴。”


    一時間,蒸汽氤氳,清香四溢。


    一個昏暗的小臥室內,無病隻穿著短褲,二指禪杵地倒立,雙目晶亮,渾身肌肉勻稱,淡雅月光透過紗窗灑在無病的身上,好似一具大理石雕像,充滿了力量和健壯美。


    滴滴聲響,午夜十二點了。這是姬麓瑤送給無病的星空懷表,通體金黃,長鏈如金蛇,表盤如金龜,無病戲稱玄武表。


    表盤深藍,分布六十個金色刻度,又九九八十一顆藍寶石布成一帶天漢銀河,橫穿紫微、太微、天市三垣與黃道二十八宿。


    金殼綻放,虛空便呈現漫天星鬥,慢慢旋轉,浩瀚無垠宇宙化為三尺小空域,手可摘星辰,品論鴻蒙古今。


    無病翻身跳起,鑽入錦被,閉眼而眠。


    “你來啊!你來啊!我是你的親人啊!”


    無病耳聰,一縷幽怨女聲縹緲傳來,好似來自地府,又像來自天際。


    無病喃喃自語,“這是什麽聲音?”


    “孩子,你聽到了呀,我是你的親人啊,我想你想得好辛苦。你來啊!你來啊!”


    無病隻覺得渾身起了雞皮疙瘩,響起熊姨娘講過的童謠,“山中多精靈鬼怪,今日真讓我遇到了?它們果然喜歡在鬼月行動,吃小孩的心肝嗎?”


    七月,被人們認為是鬼月,而七月十五便是中元鬼節。


    “你來啊!你來啊!我是你的親人啊!”


    無病瞪著紗窗,靜靜地等待著,技藝嫻熟的獵手不懼怕任何妖狐魅鬼,“鬼話連篇,可你怎麽隻有這麽幾句?重複來,重複去,你這個欲求不滿的女鬼!”。


    無病想起好弟弟無忌的俏皮話,“男鬼便殺了,讓他魂飛魄散,永世不得托生。女鬼便留下,白天洗衣做飯,晚上可勁折騰她,讓她魂欲飛魄欲散。”


    無病嘴角帶笑,“鬼呀,我還沒見過,我好興奮,真得是你嗎?”


    “我是你的親人啊,我想你想得好辛苦。你來啊!你來啊!”


    “那你來找我啊!”


    小院清幽,朗月高懸,一叢桂樹竹林在東,一圃牡丹藥勺在西。


    山間清涼,陣風過,院外鬆濤柏浪摩肩接踵,婆娑桂竹影愈加淩亂,好似月光下獨行女的長發在飄舞。


    “孩子,你聽到了嗎?我是你的親人啊,我想你想得好辛苦。”


    這時一陣腳步聲輕輕響起,縹緲的女聲瞬間消失,無病眯起眼睛,裝作假睡,這腳步很輕,幾不可聞,“原來不是鬼,倒是個高手。”


    門開了,一個身形高挑的女子走了進來,在地上灑下了曼妙修長的黑影,室內暗香慢慢浮動起來。


    無病身形不動,偷眼一瞥,唿吸紊亂起來。


    女子輕抬玉柱長腿,月光下更顯得肌膚晶瑩,輕舒長臂,長臂光潔如玉,粉粉肌膚好似敷上了淡淡的如煙朝霞,身上的薄紗被拽了下來,單手拋在身後,輕紗飄飄搖搖,緩緩掉在了地上。


    女子一臂橫在胸前,一手扣在腹下,輕移腳步,坐在了無病的臉龐之畔。


    無病察覺到那白玉透紅肌膚下的驚人熱力和快速的心率脈動,無病閉著眼,不敢動作,隻覺得被子被掀開一腳,一具綿軟嬌軀躺在了身側,聲音甜膩輕柔,濃濃綿綿,“我愛你!你來啊!你來啊!”


    七月七日長生殿,夜半無人私語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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