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秉一路逃跑,慌忙之中上了後院的鄢山,卻不想鄢山奇險,雖然隱蔽,卻是死路一條。


    正是“四更天”,伸手不見五指,他隻覺腳下被軟軟的東西絆了一下,一個踉蹌差點摔倒。慌亂中迴頭看去,卻被嚇了一跳:地上似乎是一具屍體,被枯枝敗葉簡單的埋起來。


    “難道是陽月宗那個老頭?果然被害了麽?”看著山下的火把已經逼上山來,李秉也顧不得那麽許多,再不去瞧那屍體,慌忙向山頂跑去。


    月光朦朧,他顯然不如陽月宗的弟子們熟悉山上的小道,密密麻麻的火把已經照的山林光亮起來。


    “再跑下去,早晚被抓住,隻能找個地方躲起來,碰碰運氣了。”瞧著路邊的雜草荊棘已經長成樊籠,李秉咬牙跳了進去,又扯了扯荊條把自己擋住,靜靜的蹲下,一動不動。


    還未等他把這一切掩埋好,陽月宗的弟子就已經找到這裏來。火把上的光芒被山風吹的搖曳不停,火光照到李秉的臉上,他立刻低下頭去,大氣也不敢出。


    “他似乎沒有繼續上山,就藏在這附近,大家仔細找找,小心點,那人帶著功夫呢。”


    看著火把離這草隴越來越近,李秉心道不妙,此刻手上連兵器也沒有,又饑又餓,一旦被發現,硬拚起來,勝算一分也沒有。他正要慢慢順著草隴往後退去,卻被人一把捂住了嘴。李秉轉身望去,那人麵容枯槁,向他使了個眼色,示意不要出聲,鬆開手後,斜眼瞟了一眼後麵的草叢,示意讓李秉跟著他。


    李秉本來也毫無辦法,幹脆跟著這老者慢慢向另一邊退出去。


    走了沒多會,李秉隻覺得這老者顯然對鄢山了如指掌,帶著他在山林裏穿來穿去,才這一會就已經甩開了陽月宗的弟子。看著他的背影,李秉總覺得如此熟悉,走到半路忽然一驚:“這老頭,不就是給段掌門下毒的那個老頭麽?”


    正在詫異之時,那老者帶李秉走到一堆巨石之前,挽起袖子,開始推一塊石頭:“來幫把手!”


    李秉也湊上前去,眼前的情況卻讓李秉打了個寒顫,這老者兩隻手的食指和無名指都不見了,每隻手隻有三根指頭。


    “用點勁,別亂看!”老頭瞟了他一眼,卻不再理睬。兩人用力推開石頭,露出個半人高的洞口。老者先走了進去,李秉站在洞口猶豫了一瞬,也跟著走進去,從裏麵推了推石頭,又把門封住,不緊不慢的跟在老頭後麵。


    隧道僅僅半人高,兩人隻得弓著身子慢慢前行。李秉正在想老者下毒的前因後果,卻被老者忽然叫住:“段飛掌門最終還是死了麽?”


    李秉聞言心道:難道他知道我去給那個掌門報信了?但嘴上隻“嗯”一聲,低聲道:“死了,死在他師弟的手上了。”


    那老頭聽到之後不知道是在哭還是在笑,冷哼兩聲,又有些哽咽:“最終還是逃不過啊,逃不過啊。”


    剛說完話,隧道似乎已經到了盡頭,眼前是一間寬敞的房間。左邊牆壁上有一盞微弱的油燈,另外一角砌有一張土床,上麵放著草席,除此在外沒有任何別的陳設。


    老頭看著房間空空的,似乎被嚇了一跳,連忙驚唿:“楊楊?楊楊!”李秉也側頭看了看,一個腦袋慢慢從床後麵探出來望了望。那人似乎認出了這老頭,“啊吧~啊吧~!”邊叫邊跑,擁進老頭的懷裏。老頭也拍拍她的背,連喊:“楊楊不怕,楊楊不怕,爺爺在呢!”


    李秉在一旁看的清楚,心知她應該就是被扣押的孫女了。這女娃約摸十五六歲,長得很是清秀,但是看起來,似乎神智有點不清楚,也不知道是不是受驚過度。老頭不斷拍著孫女的背,哄她平複下來。


    李秉也已經放心下來,迴過神才發現自己身上已經被荊棘割出大大小小十來道傷口,下意識的去掏懷裏的金瘡藥粉,才想起身上的所有東西都已經被陽月宗搜了過去,正要收手迴來,卻摸到懷裏有另外一樣東西,正是那本段飛扔給他的“小冊子”。


    還未翻開這書,他卻瞧見那老頭看著他的手已經兩眼無神,似乎更有些動容。那老者兩眼微閉,全身竟然顫抖起來,兩道眼淚毫無征兆的流下來。


    這還是他第一次看到這麽大年紀的人哭成這樣,所謂老淚縱橫,大抵不過如此。


    李秉正想問老者原因,那人一把抹掉眼角的淚,長歎一口氣:“想不到啊,我離開陽月宗的時候,還能再見到這東西。天意,都是天意。”


    李秉看著老者如果掛念這書,便伸手遞過去。老者隻是擺擺手,說道:“這東西,你收好,這上麵記載的是陽月宗最上層的日、月、星三門的劍法,天下僅此一本。”說完一邊扶孫女坐到床上,一邊道:“哎,也罷,我也不想這一切隨我埋到土裏。你既然機緣巧合拿到了這書,日後勢必會練這三門劍法。”


    他輕輕拍了拍孫女的背,哄她睡覺。


    “以前的有些事情,你也應該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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