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風:“是!”


    沐風退下之後,駱柔站在窗前看著外麵,一輪殘月掛在天邊,似遠似近。


    駱柔看著那輪明月,喃喃道:“你什麽時候才迴來?”


    與此同時,正坐在望雲閣內看書的唐善清打了個噴嚏。


    雲深從書中抬起頭來看了看她,說道:“時候不早了,你怎麽還不迴去休息?”


    自從唐善清可以起床之後,便每天都跟著雲深。


    他走到哪兒唐善清就跟到哪兒,搞得雲深有些哭笑不得。


    如果唐善清還小些,雲深懷疑她晚上還要跟著自己睡一起都說不定。


    雲深:“好不容易傷好些了,可別又著涼生病了。”


    雲深沒有告訴唐善清他與駱柔的約定。


    為此,雲深藏著一點小私心,既然她最終怎麽都會走,那他又何必要遵守這一個月的約定呢?


    如今唐善清的傷雖好了許多,但傷口太深,還沒完全愈合。


    雲深想著,反正駱柔也找不到這望雲閣,就讓他多著急一下吧,就當作是他沒有保護好唐善清的懲罰。


    而且,雲深也想看看,唐善清對駱柔到底是什麽樣的態度?


    唐善清這幾天總是心不在焉,自從雲深允許她下床走動之後,她就一直想跟雲深提下山的事。


    可她說不出口。


    她說不準對雲深是什麽感覺,她就覺得自己如果主動開口提出要下山,好像就顯得非常對不起雲深。


    這些日子以來,雲深對她的照顧無微不至,這些在她看來都是理所當然,好像她在雲深的身邊,就應當受到這樣的照顧。


    而這些理所當然的心態,更讓她覺得愧對雲深。


    這時,看著雲深一臉關切的樣子,唐善清走上前去拿掉雲深手中的書卷。


    笑笑道:“師傅,先別說我了,你這段時間為了照顧我都沒睡過好覺吧。”


    說完,唐善清硬是將雲深從書案前拉了起來,推著他往臥室走去:“今晚,你就好好睡一覺,不用守著我了,熬夜老得快,師傅你再這樣下去,以後下山那些大家小姐們可就不愛看你了。”


    來到雲深的臥室門前,唐善清上前去把房門打開,躬身道:“師傅請。”


    雲深剛進去,唐善清就把門關上,隔著門對雲深說道:“師傅,晚安!”


    看著眼前被關上的門,雲深的臉上浮起一抹笑容。


    望雲閣,好像又恢複了昔日的熱鬧。


    他真想這樣的日子可以再持續長一點。


    唐善清迴到自己的睡房,坐在妝台前發呆。


    她剛剛...明明是想跟師傅提下山的事,可她看著師傅的臉,卻怎麽也說不出口。


    唐善清就這樣坐到了下半夜。


    然後她輕手輕腳得來到書房,摸黑點了一支蠟燭,她走到書案前的椅子上坐下,提著筆想了好一會。


    半晌過後,她才終於下定決心似的,動手在攤開的紙上寫了起來。


    唐善清寫寫停停,改了又改,地上扔了好幾團廢紙,眼看著望雲閣外的天色已經開始亮了。


    終於在天破曉以前,唐善清滿意得看著麵前的紙張,放下手中的筆伸了個懶腰。


    她用鎮尺將紙張壓平留在案上,吹滅了蠟燭,披上大氅走出了望雲閣。


    早上雲深從床上驚醒過來。


    他睜眼看著垂掛在床邊的床簾,屏息聽著安靜的空氣流動的聲音。


    太安靜了!


    這段時間以來,他每天守在唐善清的身邊,早上醒來總能聽到她的唿吸聲,而今天的望雲閣,出奇得安靜。


    雲深一個激靈從床上翻身下床,簡單得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便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走在去唐善清臥室的遊廊上,雲深覺得自己每一步都似如履薄冰,離她的房間越近,雲深心中的不安就越強烈。


    可是,就算在薄冰上小心翼翼地前進,也總有到達的時候。


    雲深站在唐善清的房門前,猶豫了一下,好像已經預料到一樣。他沒有敲門,而是徑直伸手推開那扇此刻將他和真相隔離開來的門。


    門內空無一人,床鋪整整齊齊。


    雲深站在門口環顧著唐善清的房間,他心裏有一刻的悵然若失,明知道她始終都是要走的,可當她真的走了,自己竟是這樣的恍然如夢。


    雲深最後還是沒有朝裏麵走進去一步,他揮了揮手,將房門帶上,轉身去了書房。


    這個在世人心中活得像個迷一樣的半仙,在習慣了唐善清十幾年的陪伴之後,竟開始眷戀起紅塵。


    剛踏進書房門口,雲深就看到了被唐善清扔在地上的廢紙。


    他微微怔了一下,失笑起來,搖了搖頭。


    雲深將地上的廢紙一一撿了起來,走到書案坐下,看著那張被唐善清整整齊齊攤在案上的紙。


    紙上隻有簡單的一句話:“師傅:對不起。落筆人:您的不孝徒兒。”


    雲深將案上的紙張小心翼翼得收了起來,視作珍寶一樣找了個錦囊裝進去,放到書閣的最頂端。


    然後他將手上的廢紙一一攤開放到案上,一張一張看過去,越看臉上的笑容就越深,越笑雲深的心裏就越覺得孤單。


    每張紙上都寫滿了唐善清對雲深的感激之情,還有對他的歉意,以及對他的不舍。


    可寫來寫去,都不及一句“對不起”來得真實。


    唐善清想對雲深說的話太多太多了,這輩子,如果沒有雲深,就不會有現在的她。這十幾年以來的養育之恩,如同再造之恩。


    唐善清曾對駱柔說過,離了師傅,她不會更好,至今她都是這樣覺得的。


    隻是,現在她已動了凡心,即使山下的生活不再像山上這樣無憂愜意,就算駱柔這輩子都不可能像雲深這般待她,她還是會義無反顧得下山。


    千言萬語,隻有一句對不起。


    而也隻需要這句對不起,雲深就已經感到很欣慰,再無需多言,他亦能感受到唐善清深深的情感。


    雲深臉上自始至終都帶著笑,他將那些被唐善清否決掉的廢紙一把火燒掉了。


    既然她不想要,那他就不要,那一句對不起,他會好好收藏。


    看著最後一絲灰燼被風吹走,雲深揮了一下衣襟,將望雲閣裏所有的門窗都關上,從廊台上走了下去。


    唐善清已走,雲深已了無牽掛。


    他要去雲遊了。


    ---------


    唐善清披著大氅,手裏撐著一支樹幹作的臨時拐杖,小心翼翼地走在下山的路上。


    她在清靈山上十幾年,早就對清靈山的方向和路線了然於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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