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時遲那時快,大門剛開,手持離情劍的駱柔揮劍向他直逼而來。劍氣逼人,雲深眼疾手快地向後彎下側腰,同時抽出玉笛抵劍,劍刃閃著寒光從他耳邊擦過。


    駱柔見來人身手不凡,招式不像一般門派之術,他隻一味防守,並不主動攻擊。於是,駱柔加快了進攻的速度,他卻依然遊刃有餘地防守著,一時間,雙方僵持著相互試探,難分高下。


    找了個空隙,駱柔退避三舍,看著白衣人,聲音冰冷:“你是什麽人?夜闖我軒月殿到底有什麽目的?”


    駱柔與來人過招有十,對方卻一味防守,全無攻術,虛實難明。而且來人一身白衣,如此招搖,並不像以往那些想來刺探他的奸細。而且,駱柔在他的身上,感受不到任何殺氣,甚至情緒。


    “你,就是月親王?”雲深沒有直接迴答駱柔的問題,悠悠地將玉笛別迴腰間,抬眼看著駱柔,反問道。


    駱柔看著那人一臉的漠然表情,總覺得他此刻的表現跟一個人好像,一時又想不起來:“你不認識我,卻夜闖我的寢殿,到底是何用意?”


    駱柔這麽說,算是默認了身份。雲深仔細地打量了一下駱柔:淩厲的眉峰,緊抿的嘴唇,黑色的眸子隱隱透著不耐,輪廓分明的臉上冷峻不可近。最後,雲深的目光停在駱柔手上握的離情劍上。


    他再次答非所問:“我是誰不重要。你手中的是離情劍吧,你剛剛使的可是苦情劍法?”


    駱柔心中一沉,此人認得離情劍,莫非...


    “你既認得離情劍,且知道它的劍法,為何還要明知故問?莫非你是想奪取這劍?”


    聞此,雲深微微一笑,語氣平淡地說:“放心,我對離情劍沒有興趣。隻不過我聽說,修煉苦情劍術,需要靜心淨身。修煉者一旦動情,無法凝聚體內的寒氣,就會被離情劍反噬。不知道月親王可知道這其中秘密?”


    駱柔微微一怔,這人是什麽意思?難道深夜到此,就為了告訴他這個秘密?這秘密他自然是知道的,但卻不懂那人到底想說什麽。


    見駱柔默然,那人眼裏閃過一抹難測的情緒,道:“你不是想知道我是誰嗎?你新娶進門的王妃,便是我的愛徒,我隻所以深夜前來,隻是為了確認你是否知曉離情劍的秘密。”


    駱柔原就知道唐善清師出清靈山,卻沒想到她的師傅竟是這麽一個年輕的男人,看起來比他大不了多少,一頭及腰長發卻銀得詭異。


    駱柔不解:“你為何要關心我是否知道離情劍的秘密?”


    雲深苦笑了一下,眼底難掩傷感之情:“我自然是為了我那愛徒。如若你知道這離情劍的秘密,無意於她,執意將她安置在那荒蕪之地,你讓她如何自處?如若你有意於她,你又該如何自處?”


    他說的誠懇,駱柔無言以對。這些問題他倒沒有想過,將她安置在那並非他本意,他倒真沒想過要如何安置她。至於他將來如何自處,這一切都取決於他。


    “這是我的事,醫仙大師不必為此操心。至於你那愛徒,即使我一生都無意於她,本王也定會讓她在王府裏善終。”這是他現在唯一能作的事。


    “你能那般重視一個侍妾,卻將發妻養在破舊的別院裏,這就是你說的善終嗎?”


    想起唐善清的狀況,雲深心中感到不公,音量也跟著提了起來:“原來我隻是希望她能有個好歸宿,從此不需再與我在那清靈山上苦修,但卻不曾想到,是這樣的結局。”


    見他為唐善清感到不甘,駱柔倒是瞧出了幾分端倪,佯笑道:“那依著醫仙大師的意思,本王要怎麽做呢?”


    “如今你也算是完成皇命,與其讓她在這月王府裏空守歲月等白頭,不如讓我將她帶走,屆時你盡管將虜人的罪名往我身上推便是。”


    沒想到雲深會提出這樣的要求。駱柔內心閃過一絲異樣的情緒,讓他帶走唐善清,這又讓他情何以堪。


    堂堂月親王,連身邊的王妃都護不了,傳出去,他的臉還往哪兒放?


    當即沉下了臉:“大師真愛開玩笑,如若真像大師說的那樣,豈不是要陷本王於不仁不義中嗎?堂堂一個月王府,竟容不下一個九王妃,如若對外宣稱是醫仙大師將人帶走,又豈不是陷她於不忠嗎?”


    雲深微微一怔,這卻是他疏忽了。


    她一個女孩子,如果讓別人知道她嫁進王府,連夫妻之實都沒有,卻被另外一個男人帶走,這男人還是與她朝夕相處了十幾年的師傅,這讓她以後還如何在人前抬得起頭。


    且不說她能不能放下尚書府上下幾百條性命不管不顧,光是因為要違抗皇命跟他走,她也不見得會願意。


    雲深感到心裏苦得很,他既不能將唐善清帶走,也不能開口要求眼前的男人如何待她,說到底,這是一條獨行路,隻有她自己能走的路。


    在清靈山上的十三年,他可以盡他所能將她護在羽翼之下,但如今,她已嫁作他人婦,身不由己,他自然也就不能再像從前那樣時刻在身邊護著她。


    “罷了,罷了。”


    雲深第一次感覺到無奈,從她第一天上山,那粉雕玉琢的小臉,比糖還甜的小嘴一口一個師傅喊得隻叫他的心都要融化。五歲開始識字,才看幾個字就歪著腦袋睡在案上,抱她去床上的時候,小小的身體窩在他寬大的臂彎裏,好像一隻瓷娃娃。


    他一直小心翼翼得護著她,如今物是人非事事休,該作別的都要作別了。


    月色越來越濃,夜風也變得更加冷冽。


    月光無遮無擋地映著整個悠然閣,投下一地的月霜,隻有梨樹的樹丫影影灼灼,好像荒蕪裏最後一小片綠洲。


    雲深站在梨樹頂上,居高臨下地看著眼前冷冷清清的悠然閣。


    半晌,他從腰間拿出玉笛,吹起了唐善清最愛的那首曲子。就著夜風,笛聲悠揚,卻無比淒切。


    唐善清這一天的時間裏經曆了太多起伏,此刻的內心本就是脆弱無比。她於夢中,聽見了師傅昔日吹的那首她最愛聽的曲子。不禁感覺迴到了她還在清靈山的那些日子。


    在師傅的身邊,雖然師傅每天都嚴格要求她,但生活卻無憂無慮。她曾說師傅如果是神仙,那她就是半個神仙,因為在清靈山那些日子快樂似神仙。


    她夢見了在清靈山上每天早上都會給師傅束發。那頭連神仙都沒辦法打理的銀發,曾無數遍在她手中變得柔順,被她一次次束於頭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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