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善清抬眼偷偷瞥了一下駱吉文,麵上更是熱地不行,立馬將視線放在了尹無駒的身上。“先生,我……”


    “李姑娘不必多說,我明白,你已經做了選擇,我退出,祝兩位,白首齊眉,鴛鴦比翼。”尹無駒說罷轉身離去,清瘦的背影愈發落寞。


    唐善清正想追上去安慰幾句,又覺得這樣似乎很虛偽,無意就是無意,還是別在他心口上撒鹽了。


    李素給舞女們使了個眼神,示意她們退下,舞女們一點頭翩然離去。


    唐玄煜偷偷給駱吉文比了個勝利的手勢。


    “你們都下去吧,我有話要和李公子說。”唐善清歎了口氣迴椅子上坐下。


    “好。”李素拉著唐玄煜,俞伯在後紛紛退出了前廳。


    “李公子,坐。”她並不覺得自己選他是個好決定。一方麵,他總是讓她想起駱吉文,另一方麵,她為自己對別人動心而充滿了犯罪感。


    唐善清許久不說話,而麵上顯然是在苦苦掙紮,駱吉文此刻才明白她在糾結什麽,原本不知,可她說的那句話,他才恍然,她心裏一直有他。


    她繼續在大廳中走動,“這第三嘛,之暘是我的孩子,你待他要像待自己的親生兒子一般。”


    “沒問題。”


    唐善清猶豫了會兒道:“嗯,我知道自己這麽做很過分,所以你要是想給自己留個後,我允許你去找別的女人給你延續香火。”


    駱吉文冷冷道:“我不需要。”這個女人,一股怒火從兩肋處升起,他恨不得一掌拍死她,這麽大方是想氣死誰。


    真是個奇怪的人,古人不都說“不孝有三,無後為大”麽,怎麽他對這個不熱衷,還是說他隻是嘴上說說。


    她在離他五步之遙的地方停住,“你還是別急著迴答我,往後時間很長,你可以慢慢考慮,好了,我要說的都說完了,你有什麽要問的麽?”


    “沒有。”


    “那好,我會選個好日子完婚。”


    “嗯,若李姑娘沒什麽其他事,我先走了。”駱吉文起身。


    “哎,你。”唐善清不自主叫住了駱吉文。


    “嗯?”他轉身。


    “你,住哪兒?”她說完有些羞惱,不敢看他。


    “客棧,等你挑好日子,我來入贅。”


    唐善清被他的話逗笑,嬌憨可人,她揮了揮手,“去吧,慢走。”


    “你們看,李姑娘選他了。”


    “我覺著還不錯。”


    “我倒是覺著他虧了,李姑娘又不是什麽黃花大閨女。”


    駱吉文劍眉一擰,迴身直視那些嚼舌根的婦女,婦女頓時被他眼中的殺氣嚇到,紛紛閉嘴。


    出了牧春鎮,駱吉文去了離鎮隻不遠的樹林,裴楓楠確實說過細雨在這鎮上看著唐善清,她一出場他就認出了,她竟然陪著她胡鬧。


    樹林的盡頭站著個紅衣女子,背影婀娜多姿,麵覆輕紗,及腰長發被微風吹得飄起。


    “你好大的膽子。”駱吉文單手握劍負在身後,寒霜罩臉,就算是做戲也不行。


    “屬下見過莊主。”細雨轉身跪在駱吉文身前,“是夫人主動找我們,讓我們陪她演戲。”


    “可你那匕首看得我很不順心。”他猜得沒錯,也隻有唐善清才能想出這麽不著邊際的測試了,真是胡鬧,萬一受傷了可怎麽辦。


    “屬下願受處罰。”


    “裴楓楠讓你來的?”駱吉文越過細雨站在溪邊上,牧春鎮的景色果然不負“牧春”的美名,這個時候,漫山的茶花,清香怡人。


    “是。”


    “你迴去告訴他,我謝謝他了,他的心事我也會如他所願。至於你配合夫人演戲的事,罰你去和疾風待一月。”


    細雨苦著臉道:“莊主,屬下……”疾風雖然和她一起長大,可她真不願意和他待一起,冷地像塊冰,一天都受不了,還一月,莊主真是會罰人,早知道就讓閃電來了,吃力不討好。


    “嗯?”


    “屬下領命。”看來她命中有此一劫。


    府裏的家丁拿著竹竿點燃了門口的鞭炮,空氣中立馬多了劈裏啪啦的聲音,喜慶的氣氛又高了些,花轎在嗩呐聲中姍姍而來。


    花轎內的駱吉文實在忍不住掀了紅蓋頭,俊臉鐵青著,這是什麽道理,憑什麽入贅就得他來當新娘,他一個大男人麵子都沒了,好在裴楓楠不在這兒,要是讓他知道,他這輩子別想在他麵前抬頭。


    唐善清,你給我等著。


    然而站在台階上的唐善清笑得渾身顫抖,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娶男人,這比她第一次結婚還神奇。而且看李旭陽那個樣子,典型的大男子主義,估計此時他麵上表情十分精彩。


    花轎在李府門口停下,禮官念著熟悉的台詞。唐善清的腦海裏閃過似曾相識的畫麵,與駱吉文拜堂成親的那日,她怎麽也忘不了自己第一次見他的場景。


    各種聲音中,喜娘扶著駱吉文出了花轎,唐善清走下台階牽過他踏入李府,圍觀群眾情緒激昂正要衝上來,不想被一群家丁擋在了門外。


    唐玄煜今天穿得像個小花童,笑地燦爛無比,他手裏捧著個花籃,一等爹娘進門就開始撒。


    俞伯今日穿得也十分喜慶,暗紅色長袍,笑容滿麵,襯地麵上皺紋也更深了。李素一身吉利的顏色,頭戴珠花,小姐出嫁那次她都沒這麽打扮過,今日作為唐善清的娘親倒是讓她實實在在有了迴女兒出嫁的感覺。


    兩人一左一右坐在高堂椅上,笑著聊天,就等唐善清與李旭陽從大門口走來。


    “吉時已到,新郎新娘拜天地。”


    相同的記憶閃現在兩人的腦海裏,猶如紅綢連在兩人之間,盡管時過境遷,她依舊記得她那日在王府裏鬧出的笑話,他也一樣記得。


    唐善清想著想著便不由笑出了聲,駱吉文雖是蓋著蓋頭,可外頭的情況他看得一清二楚,她在笑。他清楚,她是和他想到了同樣的事。


    “一拜天地。”禮官在喊,可兩人誰也沒有動,似乎沉醉在了各自的迴憶中。


    李素,俞伯相視一眼,不知道兩人這是做什麽,重重咳了一聲。


    “一拜天地。”禮官再喊,“兩位快拜吧,可別錯過吉時了。”


    唐善清迴過神轉身,駱吉文跟著轉過身,兩人一齊朝著大門所在拜了下去。


    “二拜高堂。”


    “好,好。”俞伯摸著下巴的白胡子笑地合不攏嘴,他對這個姑爺很滿意。


    “夫妻對拜。”


    唐善清嘴角噙著迴憶的笑容,朝著駱吉文彎下身去,不想用力過猛撞在了他的額頭上。“嘶。”她扶著自己的額頭,暗自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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