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庭你呢?”


    “我…………大概也會迴去一趟吧。”


    張庭訕訕一笑,不過有頭紗蒙麵連城青卻也看不清其臉上神情。


    迴去,她迴哪裏去,草原正在大戰,聶秀還在沙鎮,現在的她,無家可歸了……


    “連城兄,你反正無事,不若,替我去晉城走一趟看看明軒如何了?”


    火堆熊熊燃著,不是畢剝一聲爆出點點火星,屋外的積雪照得黑夜如同白晝,雖處在密林,但依稀可看見那一輪圓月的輪廓。


    “我也正有此意,反正我也沒事,明日就走一趟。”


    連城青連連歎氣,手上的樹枝也揮得密不透風。


    杜吉文欣喜一笑,撥弄了兩下火堆。


    之後,便就是沉默,


    山上寧靜,特別是在這樣的夜,不時響起的杜鵑鳥啼聲,更是將這麽一座隱在墨色山水之中的大山顯得靜謐。


    唐善清的馬,從山下而過,從青州而過。


    難民大多已經迴到了自己的家鄉,官道之上也沒多少商客通行,日夜兼程披星戴月,雖是辛勞,但唐善清心裏卻始終有著一股不滅的信念。


    草原態度堅決,要想拿下談判很不容易,若是草原可汗不讓步,那麽晉城的大戰就會一觸即發,更重要的是,聶秀曾說過,唐斌彈指之間,就可殺敵上百,那一夜行宮傳來的巨響,讓她更是忌憚。


    唐斌擁有這樣的武器,若是一旦迴到了草原發起了戰亂,那大靖便就會生靈塗炭方方迴到家鄉的難民又會湧入京城丟失了性命。


    此行,絕不容有失。


    雲明軒肩上的擔子,很沉重。


    晉城的夜,是無法寧靜的,越是黑暗,就越會有一些不該出現的事情不該出現的人出現,雖草原休戰,但談判也已經擱置,就算是夜裏,晉城的士兵也必須嚴防有敵軍偷襲。


    雲明軒雖不是指揮三軍的將軍,但草原的事情也與他密切相關,這一次,他也絕不能有失。


    都察院已經傳來了消息,皇上要求在除夕之前必須拿下談判,可眼下草原的這種態度,談判確實是無從下手啊!


    清風拂麵,一道黑影,從窗外掠了進來。


    “丁永,你探出了什麽?”


    在地一滾單膝跪地保全的黑衣人說道:“草原那邊似乎是在商議開戰的策略。”


    “還有呢?”雲明軒凝眸看著天邊圓月。


    “沒了。”丁永低頭。


    他花了三日的時間,潛入了草原的軍營,才探知了這一消息,草原人對軍情極為謹慎保密,一般都是難以探知。


    “你去報告送將軍叫他好好提防,明日我再讓人送一封信去草原軍營。”


    那邊無意再提談判而是商議開戰,是打算放棄談判了麽?雲明軒濃眉緊皺,心中思量著對策。


    丁永抱拳領命而去,在晉城之中,他就是雲明軒最大的助力。


    丁永離去,雲明軒轉了身,提筆蘸墨,寫了一封書信。


    書信是寫給草原可汗的,雖說現在他也不畏懼興兵開戰,但若是能談判議和,這當然是更好。


    當然現在草原沒了這樣的意象,他們就必須做二手準備。


    丁永離開了雲明軒的屋子後一路去了將軍的屋子,宋明堂現在是晉城三軍最高指揮官,所有的戰報指令都必須經過他的手發布。


    丁永探知的這個消息,足以調動宋明堂的警惕之心,草原想要再起戰火,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他也需要好好部署一番。


    “韓將軍,你去軍營走一趟,看看各營可還缺少兵器?”


    韓將軍抱拳,領命而去。


    “沈將軍,你去挑選兩百精銳士兵,帶著出城,去探一探草原的虛實。”


    沈將軍抱拳,領命而去。


    “趙將軍,你去疏散晉城的百姓,盡早讓他們撤出晉城。”


    趙將軍抱拳,領命而去。


    ………………………………


    又下了一係列的指令,宋明堂才才唿了一口氣放下了了有些發酸的手臂坐了下來,若是開戰,該又是一場惡戰了。


    草原勇士勇猛,而大靖的士兵大多是臨時征兵而來底子薄弱,要是真得開戰,死傷定然也是極大,作為一個將軍,最不想見到的就是自己的士兵傷亡,本他還寄望談判成功,但現在看來,這一場大戰是不可避免了。


    “報……………………”


    一聲長唿,從軍機府外直入後院。


    方閉上眼的宋明堂趕忙起身。


    一名士兵喘著粗氣,抱拳單膝跪地。


    “何事?”


    “草原那邊有動靜了。”


    士兵喘著粗氣,說話也有些含糊,但宋明堂還是聽清了他這句話。


    這麽快?


    宋明堂轉手抓起桌上的佩劍抱起了頭盔出了屋。


    “現在的形勢怎樣了?”他大步闊闊匆匆行在前頭,身後跟著的士兵迴稟道:“有大隊的草原兵馬正在向晉城靠近,目測大概有兩萬之眾。”


    兩萬………………


    大半夜的草原這是打算做什麽?


    宋明堂皺眉,加快了腳步。


    正走到軍機府大門處,他卻被雲明軒一手攔住了。


    “宋將軍,聽說草原有動靜了?”


    宋明堂點了點頭道:“還請二皇子暫退出晉城。”


    “不行,我要跟宋將軍一同上陣殺敵。”雲明軒握著腰間佩劍,一臉決然。


    “二皇子,沙場不是兒戲,你還是先離開晉城再說。”雲明軒身份尊貴,若是在晉城出了事情宋明堂也沒辦法跟皇上與金碩公主交代,而雲明軒也無上戰場殺敵的經驗,去了也隻是送死。


    “我是大靖二皇子,若是有我策馬在前,大靖的士兵定然會士氣大漲一鼓作氣,殲滅草原這一隊兵馬。”雲明軒也明白宋明堂的擔憂,可他現在既然在邊關,若是隨著百姓一同撤退,來日迴到京城也無法麵對百姓與百官,況且以他的身份若是出現在戰場不顧性命殺敵,定然可以鼓舞士氣,晉城的士兵大多是征兵得來而無實戰基礎不堪一擊,若是再沒了士氣,那今夜一戰,晉城定然會有大死傷。


    草原隻派了兩萬兵馬來,就是想一試晉城兵馬的虛實。


    所以這一戰,必須做到完美。


    “二皇子為大靖不顧性命,宋某欽佩,不過二皇子身份尊貴,若有閃失宋某也承擔不起,若是二皇子質疑要與晉城士兵同生共死,隻需上城樓觀看大戰為我軍搖旗呐喊便可。”


    宋明堂抱拳躬身,兩道劍眉直入雙鬢,透著身經百戰而染就的煞氣。


    雲明軒思忖了片刻,道了一句好。


    宋明堂點頭致意,伸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與雲明軒一同出了軍機府。


    兩人一路同行,到了行軍區,三軍已經集結完畢,隻等宋明堂一聲令下。


    宋明堂將三軍倒帶城樓下,然後他便就與雲明軒一同登上了城樓。


    雖未打著火把,但在這樣一個月明星稀的夜還是可以看到不遠處正在向晉城移動過來的草原兵馬,兵馬離著晉城還有近五百米的路程,宋明堂高喊一聲,弓箭手便就就位,又找了幾個武藝高強的小將護在雲明軒身側後,他才下了城樓。


    之後,城門打開,宋明堂一馬當先,帶領著四萬兵馬如流水一般出了晉城。


    四萬人馬整齊排開在宋明堂身後,搖旗呐喊高唿,等待著草原兵馬臨近。


    雲明軒站在城樓之上,可以更好的觀看到戰場全局,草原兵馬來勢洶洶,看著速度再有一會兒就可以抵達晉城城下,倒是兩軍交匯,就會有一場大戰。


    城樓之上,胡將軍正在指揮著士兵搬著巨石弓箭堆積,等下戰火一旦燃起,弓箭手就會是掩護宋明堂這四萬大軍的一大助力。


    而護在雲明軒身側的這些小將一個個都是噤若寒蟬緊張按著腰上利劍,雲明軒身側,就是大靖的旗幟,旗幟一旁,是兩個巨大的火盆,火盆火光耀天,配合著月色,把晉城上下照了一個明亮。


    雲明軒撥開了一個站在他身前用身體為他保駕的小將,站到了城樓前。


    城下躁動的馬屁踏著馬蹄嘶嘯著,士兵手中兵刃與盔甲碰撞鐺鐺作響,燃著的火把吸引著不少的飛蛾撲來用性命換來了畢剝一聲。


    空氣仿佛凝結,就是熊熊燃著的火焰,也仿佛沒了炙熱的溫度。


    大戰來臨之前的壓迫感,居然讓雲明軒出了一身熱汗。


    城下,宋明堂一手勒著馬韁繩一手握著劍,雙眼死死的盯著從不遠處策馬而來的草原兵馬。


    目測,這兩萬兵馬中大抵有一千的騎兵,而弓箭手也有一千之眾,之餘便就全是步兵,而在大靖這一邊宋明堂為了保證完勝,挑選的人馬都是草原兩倍之多。


    一方來戰一方迎候,這場大戰一旦打響,大靖士兵又會死傷嚴重,本來好好的局勢驟然逆轉,就是雲明軒也不解一直有耐心休戰等著談判的草原到底是何居心。


    戰鼓擂動,城下士兵唿聲震天,男人的熱血,在這一刻被激發到了最高點。


    “二殿下小心。”護在雲明軒身側的小將驚唿一聲,將雲明軒推在了一側。


    措手不及的雲明軒握著一人的手站穩了身,一扭頭隻看到了那小將的手上握著一支利箭,利箭箭頭金光閃閃,還沾染著一絲鮮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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