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這李家村的案子,又被捅了出來?看到這張泛黃的紙,他也就想到了這一點。


    雖說是封建社會,但還是有很多人是無神論者,譚百就是無神論者,他是刑部尚書,看過的牛鬼蛇神多了去,豈會再信這些東西,他斷是不會想到是因此冤魂附體。


    而且附的還是金碩公主的身體。


    “皇上,這合約,下官並未見過。”


    “合約為見過,那上麵的兩方人,你總認識,當年李家村的案子,可是朕交給你受理的。”


    皇上怒目一瞪猛的一拍桌麵起身。


    譚百哪裏見過皇上這恨不得將人生吃剝皮的樣子,他趕忙磕了一個頭道:“皇上,李家村的案子,是皇上交給臣審查的。”


    “好,記得就行,那這案子,你給朕查出了什麽結果了?”


    當年,皇上確實是有為這件案子廢心思,但到了後來他就懶得去管了,也正是因此,譚百才敢怠慢甚至是最後以懸案結案。


    “皇上,此案下臣查了兩月都沒有線索,當時手中還有幾宗大案子要查,便就隻好定為了懸案。”譚百不會說得太直白,當初他將這結果告訴皇上的時候皇上話都沒多說一句,現在怎麽又舊事重提?


    “好啊,你查兩個月都差不到,朕隻用了一晚就找到了這線索,譚百,你是閑刑部尚書的官位太輕鬆了是不是。”


    皇上近年很久沒有向現在這般大動肝火了,越是如此,譚百越是不敢大意。


    他看了一眼一旁的院長,見院長隻是抬著頭看著遠處,他也就沒了法子。“皇上,臣當初結案的時候,可是經過了您的允許的啊!”


    皇上一愣,頓了一頓說道:“朕何時準許過你。”


    “皇上,您忘了嗎?當時您正在麗貴妃娘娘的寢宮,臣與您稟告,您說可以了。”


    譚百匍匐在地,不敢抬頭。


    皇上勃然大怒,這事可不是好惹的,他還是盡早與這事撇開關係的好。


    皇上麵色鐵青,這事不管他知道還是不知道,這時肯定是不會承認的。


    “此時稍後再說,你先說說,這李家村的案子,到底是怎麽迴事。”


    譚百一聽這話,心裏也有了底,皇上近來手段葉然不似早年強硬了,近年對大臣的處罰都不重,譚百心覺自己這也算是盡心盡力了,應該皇上也不會重罰,想了一會兒,他說道:“李家村,一百零八口,於炎顯二十年年六月十六死亡,作案之人做得很幹淨,臣差了兩個月,才未查到線索,隻得結案。”


    皇上皺眉,這案子聽著就很簡單,線索沒有,仵作化驗也是一致,一百零八口,全是被一把彎刀殺死,兇器沒找到,殺手更沒找到,沒有線索,譚百辦案多年,也才見到了這麽幹淨的案子,但以他老狐狸的經驗,他還是找到了一些線索,不為人知的線索。


    當然,這些線索他一直埋在心裏埋到了現在,沒人得知,現在的李家村,同樣也是趙家的產業,那裏,現了一座金礦,這也是當年為何趙興要買下李家村的原因,但李家村裏的人,都是祖祖輩輩生長在這裏的人,雖然不知趙興打的是什麽主意也不知這村裏原來有一座金礦,他們隻是覺得,不能為了錢棄了老祖宗,一千兩紋銀,在四年前可以夠這李家村的一百零八人三十戶一人買一座比他們所居住的茅屋更好的宅子。


    每年趙家在李家村挖出的金子,有十分之一會秘密送到一座宅子裏,沒人知道那是譚百的宅子,趙興用錢用勢,封住了譚百的口。


    這口,一封就是四年。


    四年,李家村的金礦早已挖完,無人惋惜李家村的一百零八人,隻有人在羨慕趙家的資產。


    那可是一座挖出了黃金千萬的金礦啊!


    至於皇上,當時的皇上,一心與麗妃在慶安宮裏享樂著,這些事情,他根本就不關心。


    一座金礦,一百零八人的性命,在金錢麵前,人命真的是不值錢的,至少現在,趙家譚百都富了,而李家村,已經漸漸被人淡忘了,就是刑部裏的案卷,那漸漸被塵封了。


    今夜,案卷重見天日。


    奉命去打開刑部庫房大門在案卷堆裏找了許久才找到李家村案卷的刑部侍郎一路喘著粗氣跑到了趙府,將案卷交到了皇上手上。


    皇上看了一遍,沒看出不對勁之處便就放下,這時,出去尋找了有一陣子的禁軍也派人迴到了趙府稟告。


    “皇上,找遍趙府周圍百米,沒發現有可疑人跡。”


    而管家帶著的幾人也已經聚到了大堂:“皇上,府裏也找不到老爺的蹤跡。”


    趙興找不到,那唐善清便也就找不到,皇上心憂著的想了想,然後說道:“李家村離這多遠?”


    之前去過李家村的一名禁軍說道:“迴皇上,需要來迴半個時辰。”


    “走,出城。”皇上一拍桌麵,邁步欲走。


    院長一把叫住說道:“皇上,天黑了,還是明日去吧。”


    皇上搖頭:“明日,明日還不要生出什麽變故。”


    他是一個父親,女兒已經中了邪失蹤,他不可能不擔心。


    聞訊而來的雲明軒趕到趙府的時候,皇上正要出發去李家村,雲明軒也是聽到了他安插在公主府的下人稟告才知道了今晚的突發事件,他沒想到,自己不過是與唐善清分別了兩個時辰就生出了這樣的變故。


    他讓人與駱吉文去送了個信,等不及駱吉文就他自己一人來到了趙府。


    皇上看見雲明軒一臉焦急,心有不忍,便也就讓人給了他一匹馬。


    禦醫院的院長年邁,皇上思索再三,還是讓人將他送了迴去。


    而千曼則是堅持要見到公主,所以皇上也隻得帶著他前去。譚百是四年前負責此事的人,這次自然也要去,安公公是服侍皇上的人,必須得去。趙興失蹤,管家也不放心,硬是要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跟著去。


    去搜尋的禁軍都已經返迴,皇上坐著轎子,其他人均數騎著馬,雖說公主是皇上的女兒,但現在已經中了邪神誌不清根本不認識人,所以為了安全,皇上還是帶了不少人前去。


    李家村在城外野郊,來迴需要半個時辰,那裏現在已經是無人區,在金礦開產完了之後,那裏就被趙家封了起來。


    唐善清與趙興一同失蹤,好在這事才發生沒多久沒多少人知道,不然這京城,不知又要掀起多大的風浪。


    皇上等人剛剛離去不久,接到消息匆匆趕來的駱吉文就到了趙府,問了趙府的下人打聽到了他們去了何處,駱吉文才在趙府借了一匹馬出了城。


    李家村,原來官道並不通往這處山林中的山村,但在趙家開發金礦後,這裏便就修了一條寬廣的路直通李家村。


    現在的李家村已經不複存在,那些茅草屋都已經成了新長出來的雜草的肥料,在這山村中,隨處可見挖采的痕跡,當年趙家可是掘地三百尺沒有發現金子之後才放棄挖掘的。


    第一個附身在唐善清身上的鬼魂是李家村的村長,案卷裏對這位村長有記載,原是一個很老實本分深得村民愛戴的人,而之後的那名孩童,皇上與雲明軒在李家村死去的那八名男童中找了許久,也無法確定到底是哪個孩子。


    皇上的想法是,鬼魂既然是為了為李家村複仇而來,若失蹤,要去的地方定然就是李家村。


    這裏,現在已經不能稱之為一個村子,除了四周散亂的木頭與深坑,根本就看不出這裏有人類生活過的痕跡。


    一名禁軍說,他們是在那楊桃樹林裏找到的壇子,那片楊桃樹林,是這個村子是唯一沒被搞頭掘到的地方。


    “那李家村的一百零八人葬在何處?”皇上看著這長得茂盛的林子問道。


    “迴皇上,當時大家都說李家村被滅口怨氣太大,必須要葬在李家村裏。


    但這人肉圍牆,有時真的是很脆弱而且漏洞百出,陰森森的寒氣,還是蔓延了過來。


    不好,雲明軒驚唿一聲,趕忙右腳一點身旁的楊桃樹飛掠到了皇上頭頂。


    雙手用力一頂,那從天而降的唐善清,便就被他頂了上去。


    禁軍反應過來後,趕忙將皇上帶到了更遠的地方。


    站在楊桃樹梢,雲明軒看著臉頰透著寒氣的唐善清,心裏很是矛盾,這是他妹妹,傷又傷不得,不傷卻又不行。


    在=隔著五顆楊桃樹的距離,唐善清與雲明軒麵對麵的看著,這疑惑而又帶著些許憤怒的目光,靜靜的死死的盯著雲明軒,讓他眼中的矛盾無處遁形。


    他矛盾,她不矛盾。


    所以,她早一步動手。


    就在她腳尖一點樹梢縱身而出的時候,她那藏在手腕後的嘴唇露出了一個笑容。


    今夜,依舊是一個充滿著陰謀詭計的夜晚。


    四年前,趙興用一刀,斷了李家村的希望。


    四年後,她苦心追查得知,便要借著這一刀,割下趙家的一塊肥肉。


    哪來的冤魂附身,這李家村的冤案確有其事,但這冤魂,不過是唐善清想著法子扮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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