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加召他們到法陣中坐下,對扶蘇和幼森道:“我所料不錯,元靈之力,果然與施術者的動作有關。”當下,猶加便向他們說出了自己的領悟所得。


    按猶加之法,原來使出元靈,共需三個步驟。首先自然便是聚靈。待靈力聚好後,第二個步驟,卻是壓縮,使用意念,將靈力壓縮成一團,凝聚於掌心之中。原來,靈力本是無形無色,無跡可尋之物,但經意念壓縮之後,高度緊縮的元靈,便顯出淡淡的顏色,形成半透明氣狀之物。據猶加推測,既然木之元靈是綠色,火之元靈是橙色,那麽對應的,水之元靈應是藍色,金之元靈是金色,土之元靈是黃色,至於風之元靈,大概沒有顏色,是全透明之態,而雷之元靈,猶加卻猜不出來,隻道今後有機會再試。


    而第三個步驟,則是以身體之力,將元靈施展出來。原來普通之法術係以意念驅動。但在使用元靈之力時,意念已作用於將靈力壓縮,若是仍以意念之力驅動,則緊縮的靈力無以約束,又將會散去,無法凝聚。隻有以身體之力作用於高度壓縮的靈力之上,才能將元靈成功釋放出來。


    千餘年來,盡管不少先古賢者都假設了元靈之力的存在,卻因受施放法術的古法規則之束縛,無法成功實踐出元靈之力。卻想不到扶蘇因先天條件獨特,無法按部就班的修習法術,反而誤打誤撞,施放出元靈。而猶加乃是整個七國大陸一等一的頂尖強者,他將扶蘇的情況略一分析,便成功破解了元靈之力的奧秘。


    扶蘇與幼森聽了猶加的講解,均大感興奮。扶蘇更是感歎道:“剛才看猶加長老施展這元靈之力,果然威力非凡。不同屬性的元靈之力,效果也不盡相同。這一點,恐怕猶天大人也不一定盡能掌握呢。”


    猶加心中一動,卻想到:“未必。”他想起希澤曾說道,千年前人獸大戰肇端之時,希澤在若木神木附近,被藏在雲層中的一隻大手不用任何法術便拍下半空,便猜想到,當時雲中的那隻大手,恐怕也是使用了元靈之力,才能一舉成功。他不免思忖:“元靈之力,難道真是……神的力量?”心下一時猜測不定。


    盡管如此,猶加卻對扶蘇更另眼相看了。他心知,雖說元靈之力是扶蘇無意之中施放出來的,但千餘年來,多少仁人誌士窮盡畢生才智,均無法一窺元靈的奧妙,誰又能敢說扶蘇使出元靈隻是巧合呢?


    “希澤大人對於這小家夥的期望,還真是有些道理。”猶加暗想。於是,他對扶蘇說道:“對於元靈之力的運用,我們現在仍隻是初窺門徑而已。說起來,我全力壓縮靈力而施展出來的元靈,仍然不如扶蘇,其中原因,仍須探究。隻不過,元靈之力的運用,對於你的修習大有助益。因此,我還將請一個人來,將近身遊鬥的技藝傳授給你。我相信有這人的幫助,你今後對於元靈之力的使用,必定事半功倍。”


    扶蘇心中一動,隱隱猜到了,問道:“是黎華大哥嗎?”猶加笑道:“嘿嘿,這小子雖然性格浮燥,華而不實,但近身遊鬥戰力之強,也是鐵竺國有名的。”他停了停,突然想到一個問題,神秘的又笑了笑:“是了,是了,小扶蘇,你失蹤了兩天,想必竺枝那鬼丫頭一定也在滿世界找你。嘿,我且讓黎華騙她一騙……”想到得意處,猶加一張老臉皺紋大綻,好像一下子年輕了好幾歲。


    於是,猶加讓疲憊不堪的扶蘇和幼森分別在法陣中的兩棵怪樹下盤膝坐好,啟動了淼森法陣中的水係魔法,便匆匆離去,說是要帶些吃的迴來。


    原來,這淼森法陣,是靠這一眼活泉和一高一矮兩棵怪樹,不知以什麽法門串聯後所設立。這兩棵怪樹正是法陣木係法力之所在,而池中央的這眼活泉,卻是水係法力之所在。活泉被引至兩棵怪樹處滋養兩樹,正符合水生木之道。又因為泉水源源不絕,因此法陣一經設立,便自行循環相生,雖曆千年而不竭。


    猶加走後不久,太陽落山,山穀裏漸漸漆黑下來。過不多時,隻見法陣中心的泉眼處,冒出一陣白色的氳氤水汽,悄悄彌散在法陣裏。隨著時間的推移,這陣水汽越來越濃鬱,將兩根怪樹下的扶蘇和幼森都籠罩了進去。扶蘇頓感一陣清涼,渾身的疲憊與酸痛,仿佛被這陣水汽漸漸滌蕩而去。


    而幼森更是按著猶加先前的吩咐,緩緩聚起靈力。在水汽的滋潤之下,幼森的木屬性靈力,也漸漸充盈起來,額前的靈宮更是大感舒適。到了後來,它發覺自己頭上的斷角好像有些發癢,竟是斷角在緩慢的生長起來。


    這便是雙係的淼森法陣的第二重功效――利用水係法力來進行恢複和療傷。治療和恢複的能力,本來便是水屬性的附屬能力之一,在這由猶氏的遠祖猶雲所設立的法陣之中,更是將木、水二屬性的法力巧妙運用,使之白天重修習消耗,夜晚重恢複療傷,日夜循環不斷,在這裏修習,正是日夜不停,事半功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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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漸漸的深了,一輪圓月悄悄移到了天幕的中央。明朗的月光將山穀中映得一片清明。在雲台上的聆薇見扶蘇在恢複法陣中久無動靜,於是將注意力轉到到了另一處去。那一處的情境實在有些有趣,聆薇聽了一會,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這兩天來,扶蘇的境遇峰迴路轉,聆薇的心情也輕鬆了不少,她這一下笑了出來,實在有如芙蓉花開,嬌媚極了。


    隻是,在雲深寂寞的萬裏高空上,盡管聆薇笑得再怎麽明豔動人,這世上的芸芸眾人,又有誰能得知?


    讓聆薇發笑的情境,發生在從竺柳城到淼森法陣所在山穀的路上。一個一襲白衣的俊朗青年,匆匆朝著山穀的方向走去。雖然步子走得急促,但他卻仍在小心的環顧四周,像是在提防著什麽。


    這青年正是鐵竺國皇家護衛營的副統領黎華。他先前正在王城的護衛營中值勤,天剛黑的時候,卻接到手下的通報,道是猶加大長老在營外等他。


    要知道猶加雖然在後輩麵前不擺什麽架子,嘻笑怒罵慣了,但他畢竟貴為鐵竺國的護國法師。黎華哪敢怠慢,三步並做兩步的奔出營來晉見猶加長老。


    哪知見了猶加,黎華正待行禮,卻被猶加一把扯了便跑。一會兒功夫,猶加便將黎華拉到了竺柳城外的一片荒地上。


    終於到了四下無人的地方,黎華大感莫名其妙,心下又有些惴惴不安,一直尋思是不是自己哪一次行為不端之時被這鐵竺國的最強者看到,現下正要教訓自己。眼看到了這處荒無人跡之地,黎華心裏更是忐忑難安,隻好硬著頭皮恭聲向猶加問道:“向猶加長老問好。不知長老將小將帶到這裏,有什麽指教。”


    猶加本來不耐煩黎華的一套禮節,但聽了黎華“指教”二字,心裏一動,臉上露出笑容來,道:“黎統領,老頭子一向聽說你是鐵竺國一眾青年騎士中首屈一指的人物。如今老頭子我新近領悟一套技法,正好向你討教一番。”


    黎華本來見猶加臉露笑容,心下稍安,誰知猶加卻要向自己討教,心裏叫苦不遲,想到:“果然!猶加長老是借討教之名來教訓我來了。”猶加乃七國大陸七大首席大法師之一,威名素重,黎華哪裏敢與他“討教”,隻好說道:“小人行為多有不當之處,請大長老責罰……”


    他正想說請猶加手下留情,自己一定悔改雲雲,誰知猶加眼一瞪,道:“什麽責罰!都說了是討教!你不願與老頭子我動手,故意說是我責罰你麽?”


    黎華嚇了一跳,隻好說道:“不敢,不敢!”心知這一番苦頭是吃定了。


    哪知猶加又道:“那就這樣吧。我不用法術,隻用新近學會的技法,向你攻擊,你隻要躲得開三次,便算你羸了。嗯,是了,你過往之事,老頭子便一概不究。”其實猶加哪裏又是要清算黎華過往風流之事。隻是他轉念間,怕黎華不全力應付自己,隻好說出個由頭來誆他。而黎華風流之名,滿城皆知,猶加信口說來,恰好說中黎華的心事。


    而黎華聽到猶加說不用法術,心中頓時一寬,忖道:“還好,還好!我當然打他不過,不過我要是想要逃,長老畢竟年老,他不用法術,應該追不上我。”於是點頭答應。


    猶加大笑,道了一聲好,伸手便拍向黎華的肩頭。黎華不以為意,哪知剛被猶加的手掌沾中,猶加的掌心中青氣一吐,黎華就覺得如同被一隻大木錘擊中一般,哎喲一聲翻了出去。


    猶加一擊得手,大喜,喝道:“小心,又來了!”一掌又朝黎華拍去。黎華先前莫名其妙被擊中,隻覺得左肩痛楚難當,這下聽猶加又來,嚇了一跳。好在他總算身手了得,一翻身躲了開去。


    黎華狼狽的站起身來,心裏嘀咕:“猶加長老好厲害的身手,怎麽手掌不用發力,也能有這麽大的力氣?”他隻好抽出華麗麗的長刀,對猶加道:“大長老,對不住,你太厲害,我隻好用兵器了。”


    猶加嘿嘿一笑,揉身再上。黎華不敢讓猶加靠近,口裏說“得罪了。”一揮刀搶先朝猶加劈去。黎華因見猶加手中沒有兵刃,想到他必然要躲閃自己這一刀,右腿便已虛踏在地上,待猶加一閃之時,便要踢出。


    哪知猶加卻不閃不避,手掌徑自朝黎華的長刀拍去,掌心中金光一閃,正是使出了金之元靈。一團淡金色的氣團正印在黎華劈來的長刀之下,發出“錚”的一聲,黎華的刀被彈了出去,他被震得手掌發麻,險些把握不住。


    黎華心頭大駭,想道:“這是什麽古怪技法?”要知道黎華這柄鑲金嵌玉的長刀雖然外觀華貴,但也不是虛有其表,其實刀鋒上鋒利得很。但見猶加卻能徒手擋下刀鋒,黎華便知道自己無論如何不是猶加長老的對手了。


    “打不過,逃!”黎華身為鐵竺國數得著的有名騎士,身手倒也不是吹出來的。他心念電轉之下,就著長刀被彈開的勢子,轉身幾個箭步便逃開了。


    猶加對新學的元靈之術興致正濃,哪裏肯放黎華離開,便在其後施展“懸風術”緊緊追趕。他心道:“我隻承諾較量時不使用法術,現在你逃了,我要使用法術追你,你可怪不得我。”


    隻是黎華的身法很是迅疾滑溜,猶加的元靈之術隻能近身攻擊,因此他追上黎華容易,但要擊敗黎華卻難。猶加隻得在後麵叫黎華一路朝北去,並道若是進到小山穀前自己再不能擊中黎華,就算是自己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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