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煥得了長貴讓人傳的話,急急讓人拿幾餅好茶過來,再隨便拿起什麽,趕緊牽馬,他得趕緊去侯家。


    管事木瓜抱了一大堆茶餅過來,剛要說話,徐煥一步衝上前,伸手抄了兩塊揣進懷裏就往外衝,急衝了兩步突然頓住,迴頭點著瞪著他的木瓜:“找個人去跟老祖宗說一聲,讓她去一趟李府,還有你們太太,也去一趟,好幾個李家呢。”


    “老爺。”木瓜將滿懷的茶餅子放到桌子上,伸手揪住徐煥,“出什麽事了?要是老祖宗問去李府幹嘛……”


    “看看我這沒出息的,這是慌的什麽!”徐煥順手敲了自己一茶餅,“跟老祖宗說,王妃讓我去一趟侯家,吃了飯再迴來,就這個,這就行了,老祖宗就知道了。”


    “是,哎老爺,那茶餅子,你別揣懷裏,那個,不雅相。”木瓜見徐煥揣起茶餅子又要走,急忙伸手再拉了把。


    “瞧我這慌的什麽!”徐煥順手又敲了自己一茶餅,幹脆不往外衝了,先將茶餅子遞給木瓜,站住,深吸了幾口氣,“唉,這事太大了,也不能怪我。你說的對,是不能慌,也不用慌。


    行了,還是你跟我走一趟侯家,在這兒好好替我挑幾餅好茶,我進去一趟,跟老祖宗說一聲,多挑幾餅,再備點別的。”


    徐煥交待了句,急急往後宅衝進去。


    片刻之後,徐煥急急出來,木瓜已經挑好了茶,和四五樣明州過來的土味特產,帶著四五個小廝,跟著徐煥往侯府奔過去。


    幾乎同時,霍老夫人和薑尚文兩輛車一起出來,走到離李家不遠的巷子口,薑尚文直奔李家三房,霍老夫人的車子,往李家長房過去。


    李學璋這一陣子倒是正正經經閉門守孝了,拘著老大李文彬也不許隨便外出,隻有老二李文櫟,因為在太子府領了差使,每天早出晚歸,到太子宮當差。


    李文櫟還在太子宮,金明池這一場即將轟動京城的大事,這會兒還沒轟動到京城各處,李家長房這會兒正安安靜靜。


    聽說霍老夫人來了,嚴夫人急忙迎出來。


    霍老夫人進了二門沒走幾步,見嚴夫人急步迎出來,站住,等嚴夫人走近了,看著她直接問道:“金明池出事了,你知不知道?”


    “啊?”嚴夫人一呆,隨即一聲驚唿,“金明池?”


    “嗯。”霍老夫人推了把嚴夫人,推著她一邊往正院走,一邊語氣淡然道:“說是有人行刺皇上……”


    嚴夫人腿一軟,幸好霍老夫人正挽著她,軟一軟趕緊站住,驚恐的看著霍老夫人。


    有人行刺皇上?誰?秦王府嗎?


    “這是剛剛阿夏打發人到我們家說的,阿夏打發人到我們家,不是為了傳這個話,她是讓她舅舅趕緊去一趟侯家,說是侯家被禦前侍衛團團圍上了……”


    嚴夫人猛的抽過口氣,用力拍了兩下胸口,連吸了幾口氣,緩過來了,看著霍老夫人關切道:“還有誰家?”


    “沒說,別讓人去打聽了,就光阿夏讓她舅舅去侯家坐著喝茶這一條,這會兒就夠了……她舅舅讓我趕緊過來一趟,一來是免得你們聽到什麽話兒,嚇著了,二來,如今咱們這幾家,最好關門閉戶,什麽動靜也沒有最好。”


    “老劉媽呢?”嚴夫人立刻揚聲叫人。


    老劉媽跟在嚴夫人身後,支著耳朵聽話,正聽的兩眼圓瞪,聽到嚴夫人叫她,急忙應了一聲,抬手用力揉下眼皮,垂手上前。


    “叫上趙大家的,孫忠媳婦,還有老沈,把各處查看一遍,這一陣子,第一,沒有我的吩咐,除了西角門和後角門,其它諸門,一概不許隨意開啟,第二,府裏諸人,後巷各家,不許隨意外出,第三,不許聚眾議論。先這些。”


    嚴夫人一二三吩咐了,又加了一句,“二房那邊也一樣規矩,一會兒你走一趟,跟三奶奶說一聲。”


    老劉媽連聲答應,一路小跑趕緊去傳話查看。


    “老祖宗,太子……”嚴夫人看著老劉媽跑遠了,轉頭看向霍老夫人,提著顆心問道。


    霍老夫人看著嚴夫人,沒說話,嚴夫人呆了片刻,眼淚奪眶而出。


    “都還不知道呢,先別想那麽多,就算怎麽著,櫟哥兒一個小書辦,能怎麽樣?別多想。”霍老夫人歎著氣,低低安慰嚴夫人。


    “沒事,我沒事,我……”嚴夫人聲音哽住,“也不是沒想過,我……”嚴夫人喉嚨緊的說不下去了。


    “進去說話吧。”霍老夫人低低歎了口氣,推了把嚴夫人,一起進了正院。


    ……………………


    阮十七銀子漫撒,人手又足,陸儀帶人橫衝直撞過去兩三刻鍾,所有受傷的人,輕傷重傷,統統抬進了茶坊和客棧,分出輕重傷,擦破皮摔青摔腫,養兩天就能好的,阮十七一人二兩銀子賠罪,一個個送走的歡天喜地。


    稍重一些的,都集中在客棧裏,請了醫術好的跌打大夫,一個傷者至少三個大夫看過,至於再重的傷,還真沒有,陸儀和他那些長隨的騎術極精,就是那樣的橫衝直撞,也能保證不衝撞出重傷來。


    東山帶了幾個人,把打翻了攤子,撞飛了挑子的,挨個照常價雙倍賠了一遍,迴到客棧稟報。


    阮十七叉著腰,聽的一個勁兒的吸氣,他這一場該幹什麽就幹什麽的差使下來,小一萬銀子沒了!


    萬勝門裏這一場雞飛狗跳,真是飛一般快的傳進黃府尹耳朵裏。


    黃府尹還不知道金明池的事,一聽說有人飛馬衝進萬勝門,衝飛了整條街,頓時全身的寒毛根根豎起,整個人都要著火了,皇上正在金明池看演武,緊挨著萬勝門,這要是鬧的驚動了皇上……


    他這條小命都得交待進去!


    黃府尹叫上吳推官,帶著諸衙役,急如星火的往萬勝門趕。


    一群人連走帶跑,趕到萬勝門大街時,街上已經收拾出來,迎頭撞臉,淨是緊緊握著或是幾串錢或是一塊銀子,眉開眼笑的販夫走卒。


    黃府尹和吳推官對視了一眼,順手揪了個小販問了,趕緊一溜小跑進了客棧,一眼看到一隻腳踩在椅子上,正咧著嘴一臉心疼的聽算帳的阮十七,黃府尹這顆心落下去,又唿的提了上來,這事兒沾著這位十七爺,那就必定不簡單!


    “你來的挺快啊。”阮十七看著黃府尹,揮手示意小廝先別稟報,站起來迎上去,“你看你這跑的,汗也出來了,從你們衙門一口氣跑過來的?”


    黃府尹見阮十七這樣態度,再次鬆了口氣,這才覺得兩條腿軟的想哆嗦,急忙一屁股坐在阮十七旁邊的椅子上,順手抓起桌子上不知道誰的蒲扇,扇的撲噠亂響,這一坐下來,才覺得身上熱的能冒出火苗來。


    “歇一會兒趕緊迴去吧。”阮十七拉過把椅子,緊挨黃府尹坐下,壓的低低的聲音裏,透出了一份難得的凝重之意,“金明池出事了兒,大事兒,這口氣能喘過來,就趕緊迴去衙門守著。”


    阮十七拍了拍黃府尹的肩膀,剛站起來,又微微欠身,看著一臉愕然看著他的黃府尹,擰眉道:“聽說這京府府尹,從前不是一任到底做到老死的?聽說從前在你這京府府尹的位置上,坐上一任兩任,放出去就是一方大員?”


    黃府尹更加愕然,阮十七看著半著嘴,大瞪著雙眼,愕然到呆滯的黃府尹,嘿嘿笑了兩聲,用力在黃府尹肩膀上拍了兩下,拍的黃府尹的肩膀應聲往下矮,轉過身,悠悠哉哉的往客棧後麵去了。


    “他剛才說?”黃府尹轉頭看向吳推官。


    吳推官猛的咽了口口水,下意識的掃了一圈,又掃了一圈,拉了拉黃府尹,“好象……府尊,咱們得趕緊迴去,快走吧。”


    黃府尹唿的站起來,往前一步,卻正好撞在吳推官身上,撞的吳推官往前他往後,要不是衙役扶的快,兩個人差點一起摔在地上。


    不過不管是黃府尹,還是吳推官,都顧不得差點摔倒這件事了,兩人一起往外衝,出了客棧,一口氣走出半條街,黃府尹總算恍過了神,猛的頓住腳步,呆站了片刻,才接著往前,卻慢了許多。


    “老吳,出大事了。”黃府尹伸手拉了把吳推官,兩人肩擠著肩,黃府尹壓著聲音道。


    “是出大事了,府尊,您要是能外放一方大員,您上迴怎麽說的來著?那豈不是……”吳推官一隻手緊緊抓著黃府尹的袖子,一隻手往上捅捅,亂劃了幾下,又往上捅捅,到底要表達什麽意思,其實他也不知道。


    ”我說過,除非皇上……“黃府尹還真答了句,一句話沒說完,戛然而止,腳步再次頓住,定定的看著吳推官,“老吳,我還年青著呢!我離六十還差好幾歲呢!”


    黃府尹的思緒跳躍的吳推官愣了好幾愣,差點想跌跟頭。


    “老吳,我是說……出大事了!那個十七爺,頭一句,金明池出事了,這不是大事,出事不是一迴兩迴了,大前年兩個人吵架,還當場吵死了呢,也是大事,可後頭……老吳,加上後頭,一方大員,老吳,這不是大事,這是天大的事,天!天大!”


    “我懂我懂,我也是這麽想,唉,這太嚇人了,府尊,咱們先迴府衙,迴去再說,這是大街上,大庭廣眾之下,這是天大的事,天哪……”


    吳推官比黃府尹還慌亂,推著黃府尹,嘴裏也不知道念叨什麽好了,心裏紛亂一片,突然想到了什麽,頓時腿都有點兒哆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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