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山趕緊說自己的打算,他還是迴家的好。


    秦王猶豫了下,點了頭,“鳳哥兒安排人送他迴去。”


    陸儀看向李文山,“騎馬還是坐車?”


    “還是騎馬,騎馬快,再說,傷在後背,坐車不如騎馬方便。”


    陸儀點頭笑道:”我也這麽覺得。“


    李文山的傷,象金拙言說的,不過是皮外傷,陸儀的傷藥極其好用,再加上李文山這個年紀,正是生長恢複力強盛的時候,不過兩三天,僵起就完全平複,隻是還有點兒淤青了,李文山就著急趕了迴去。書院要旬考,還要跟著陸儀練功夫。


    迴去沒幾天,李文山打發吉二迴來一趟,傳話說,秦王要在九月初八那天,請李文嵐和李夏到杭州西湖應景登高。


    李夏坐在秋千上,一邊慢慢晃著,一邊想著這份邀請。


    這是自元夕節以來的第一份邀請,是因為演武那天,五哥受了傷?五哥受傷,是因為五哥自己笨,他可犯不著請客彌補,最近好象一切太平……


    去看看再說吧,大半年不見,她很想看看他怎麽樣了,他是太後的命根子,可能的話,她希望他好好兒的。


    李文山初七下午迴到家,第二天一大早,吉大騎馬帶著李文嵐,李文山帶著李夏,很快就趕到了西湖邊上,直奔某處私家船塢。


    一艘並不怎麽起眼的遊船靠在岸邊,承影站在岸上,看到一行三匹馬過來,急忙上前幾步,揮手示意侍衛放行。


    李文山衝到離承影十來步,勒停馬,承影急忙過來,接下李夏,李文山跳下馬,旁邊吉二已經接下李文嵐,承影牽著李夏,李文山牽著李文嵐,上了遊船。


    遊船十分闊大,在風平浪靜的西湖中,平穩的跟地麵上幾乎沒什麽分別。


    整隻船,就是個闊大的廳堂,四麵窗戶很低,簾幔低垂,清風微微。


    李文嵐踏上船,看到古六,眼睛就亮了。李夏抓著五哥的手,帶著絲絲小心,打量著四周。


    陸儀站在船艙門口,笑著和三人打招唿,“嵐哥兒長大了,阿夏長高了。”


    李夏衝陸儀曲了曲膝,笑容綻放,隔了這麽久又看到他,真讓人心喜。


    陸儀笑起來,側身讓進三人,李文嵐規規矩矩的衝船艙裏的三人一一見了禮,就直奔古六過去。


    金拙言站起來,走到李夏麵前,抬手比劃了下,“長個了?”


    “哥哥長個了。”李夏仰頭看著金拙言,他比五哥小一歲,正是竄個的時候,她長個,哪有他長的快啊!


    “過來我看看。”秦王歪在搖椅裏,衝李夏招手。


    金拙言側身讓過,李夏站到秦王麵前,秦王坐直,上上下下將李夏打量了一遍,“是長了點兒。”


    李夏仰頭看著他頭上的金冠,和橫在金冠下麵的那根白玉簪。


    秦王看著她的目光,側了側頭,目光往上挑了眼,笑起來,“你看什麽?”


    “五哥說你行了冠禮。”李夏在看他頭上的冠和簪,他行了冠禮,聽說皇上實封了兩個縣給他,今年的中秋錢塘演武,他站到了戰船上。


    “你知道什麽是冠禮?你五哥告訴你的?”秦王在李夏額頭上彈了下。


    李夏點頭。


    “那你說說,什麽是冠禮?”秦王忍不住笑,金拙言坐迴去,挪了挪椅子,看著李夏,以及和李夏說話的秦王。


    “先生說,行了冠禮,就是說你是大人了,要做大人做的事。“這是郭勝解釋給李文嵐聽的。


    秦王臉上的笑容不易覺察的滯了下,隨即哈了一聲,“你還真知道,不錯。”秦王抬起手,小廝立刻將一隻匣子打開,遞過來。“給你的,嚐嚐,石榴味兒的,就這一陣子能吃到。”


    李夏接過匣子,左右看了看,在挨著秦王椅子放著的一隻小矮凳上坐下,掂起一塊糖放進嘴裏。


    “你去看錢塘潮了?”秦王和李夏一高一矮的坐著,看著李夏抱在懷裏的糖匣子問道。


    “嗯。”


    “是你鬧著要去看的?”


    “嗯。”


    “好看嗎?”


    “嗯。”


    “哪兒好看?”


    “浪很高,水裏還有人,很好看。”李夏咬著糖。


    “你不害怕?”


    李夏搖頭。


    “沒看出來,你膽子挺大。石榴糖好不好吃?”


    “好吃。”李夏將匣子舉到秦王麵前,秦王搖頭,“不吃了,大人不吃糖。”


    李夏站起來,將匣子送到秦王麵前,看著他問道:“大人為什麽不吃糖?”


    秦王一臉的哭笑不得,“因為大人是大人,小孩子才吃糖呢。”


    “為什麽隻有小孩子才吃糖?”李夏接著問道,一點吃食而已,何必那麽拘緊自己呢,長不長大,不在吃不吃糖。


    秦王被李夏的問的不知道說什麽才好,“你太小,跟你說你也不懂。”


    “我懂,你根本不知道。”李夏不客氣的揭穿。


    金拙言失笑出聲。


    秦王瞪著李夏,猛的掉過頭,狠瞪了眼還在笑個不停的金拙言,用力哼了一聲,手指點著李夏懷裏的糖匣子,“我問你,你見過大人象你這樣,抱著匣子吃糖嗎?”


    李夏點了下頭,又點了下頭。


    秦王瞪著她,李夏仰頭看了他一眼,抱著糖匣子,跑到陸儀麵前,將糖匣子舉給陸儀,陸儀一邊笑,一邊掂了塊糖放進嘴裏。


    李夏又將糖匣子往上舉了舉,陸儀再拿了一粒吃了,李夏眉開眼笑,她的陸將軍啊!


    李夏抱著糖匣子迴來,坐下,斜了一直瞪著她的秦王一眼。


    金拙言笑的聲音都變了,欠身伸手,從李夏懷裏的匣子裏拿了粒糖扔進嘴裏,一邊咬一邊誇獎:“阿夏是真聰明。”


    秦王嘩的抖開折扇,啪啪搖了片刻,又猛的收了折扇,挪了挪,挨著李夏的小矮凳,伸手掂了塊糖,又掂了一塊,“阿夏,我告訴你,這石榴汁兒糖,就這一匣子,吃完可就沒有了。”


    “我最喜歡吃桃子味兒的。”李夏細聲細氣的答了句。


    金拙言噗一聲,跺著腳,哈哈大笑起來。


    秦王咬著果汁兒糖,也笑起來,伸手拍在李夏頭上,“你這小丫頭,現在就這樣人小鬼大,長大了還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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