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卑微著,帶著祈求,這輩子,她幾乎沒這樣過,她總是將頭顱抬得很高,好像仰著腦袋就會高人一等一樣,可如今,她低頭了。


    是因為深愛嗎?所以願意放下所有的自尊?


    也不一定吧。


    可能她隻是不知道自己這一生追求的到底是什麽,她以為是權勢,可是當這些已經不可能成為她的,她就想隨便抓住一個,就哪怕是愛情也好。


    她能感覺到粘腥的血液從傷口處往外冒,粘在匕首上,粘在她的手上,她握住匕首的五指顫抖著,慢慢鬆開……


    向琛濃眉微蹙,身體失去平衡,雙腿不受控製的差點跪倒在地,他站穩,轉身。


    秦北搖頭,雙唇一張一合,音色顫動,“對不起……”


    一行人從遠處狂奔而來,瞬間,這寂寞的山上似乎熱鬧了許多。


    “向琛!”一聲穿破夜空的尖叫。


    梁青雅撥開陸蕭和滕野跑過來,而眾人在看到即將倒下去的向琛時,紛紛慢了下來……


    隻看著梁青雅仿佛瘋了一般往前衝。


    “向琛!”青雅想接住他,卻與他一起跪倒在地。


    向琛吸氣,釀出淺微的笑來,“我沒事。”


    青雅扶在他腰間的手觸碰到一大片的血跡,她顫抖著滿是血跡的手掌,強忍住即將湧出的淚水。


    “叫救護車!快叫救護車!”她嘶吼著,衝著陸蕭吼著,那一張猙獰的臉,那仿佛用盡全身力氣的嘶喊,無一不讓人動容。


    “向琛,不準死,不準死知不知道!”她手足無措,撕著身上的晚禮服,撕了半天卻怎麽也撕不開,她抿著淚,像是一個無助的瘋子。


    向琛歎出笑來,氣息不穩的輕咳,看她像個孩子一樣跟晚禮服發脾氣,看她急得快要哭出來,他撐住身體,將她的雙手穩住,“我真的沒事,別怕。”


    青雅晶亮的眼睛看著他,數度哽咽,她故作鎮定的責怪他,“辰辰出生到現在,你做過幾天爹地該做的事情?都是我一把屎一把尿的將他養這麽大,養得這麽優秀這麽可愛,你呢?你那時候都去哪裏了?你在哪裏逍遙快活呢?我告訴你向琛,你如果再拋下我,我不會再管辰辰,不公平,不公平你知道嗎?孩子是我和你一起生的,憑什麽都是我來養?你不準睡,不準睡!”


    看著向琛笑著眯上眼睛,她慌了,扶住他肩膀叫他,恐嚇他,“不準睡!你如果敢拋棄我,我一定不會再管辰辰,我也一輩子不會原諒你!向琛!向琛!”


    不管她怎麽叫,向琛還是閉上了眼睛。


    整個夜色裏,隻聽見梁青雅近乎絕望的聲音……


    陸蕭叫了救護車,滕野幾人終於緩過來,迅速上前幫忙……


    “爹地!”從遠處傳來一個尖銳的奶聲!


    辰辰從林木懷裏竄下來,小腿甩開了跑過來,撲進爹地的懷裏,哭著,喊著,小家夥從小到大還沒這樣丟臉過,是的,他一直覺得男子漢掉眼淚很丟臉。


    林木扶著秦驍走過來,秦驍麵色冷峻,身後的黑西裝快速的上前,扶著向琛上了車。


    青雅母子跟著上了車,車子很快的駛了出去。


    每一分每一秒都如同在和時間競跑。


    秦驍拄著拐杖向前艱難的走著,慢慢的走向秦北,秦北害怕,害怕得站在原地動彈不得。


    為什麽要這麽害怕呢,就因為他是長輩嗎?還是因為,他們從來不像親人?


    因為在她心裏,爺爺不像一個長輩,他像一個統治者,操縱著秦家所有人的命運,她害怕,害怕某一天她會粉身碎骨。


    “爺爺……”她顫著。


    秦驍不語,隻是這樣靜靜的看著她,越是這樣,秦北越是恐懼。


    秦驍歎息,終是什麽都沒說,轉身離開。


    他本想借助這個機會,讓這幫年輕人好好聚聚,那棟別墅他很多年沒有踏入了,今天,他是放下了以往的所有來到這裏,這裏有他所有美好的迴憶,他本想借助這個機會告訴顧清雅,你看,你孫女這麽大了,她有幸福的家庭,你也有可愛的曾孫,如果是這樣,你能不能原諒我?


    他把sun的幾個股東全部叫過來,甚至不惜花費人力物力將經常在國外的那兩個叫迴來,其實是想借助這個機會,替她們牽牽線,畢竟這幾人在s市都是有名的青年才俊,不管是家世到人品,都是佼佼者。


    如果幾個孫女都能覓得良人,那他走得也能安心了。


    卻沒想到會鬧出這些事來,他去接了辰辰和涼風,中途接到電話,說出事了,真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


    “媽咪!”涼風很少接觸到媽咪,可每次一看到媽咪,他一定會黏在她屁股後麵。


    秦好還看著那輛車離開的方向,她清秀的臉沉默著。


    兩個月後。


    已是夏日正濃,太陽毒辣得要把人烤焦。


    不遠處,女人身穿白色婚紗,雙手摟著男人的脖子,含情脈脈的望著男人的眼睛。


    男人優雅不羈,噙著讓人著迷的笑容,一隻手勾住她的腰。


    四周怡人的風景在驕陽的炙烤下,刺眼頹廢。


    “新娘再往後倒一點,腰往下彎,往下,再往下,曲線很重要……”


    青雅很聽話的往後倒,笑容維持太久,已經僵硬得臉都酸。


    也壓根沒心情看向琛已經緊咬牙關……


    支撐得太累,她腿部力道一鬆,與此同時,她啊了一聲。


    哢!


    “不錯!非常棒!ok!換場地!”攝影師打了個響指,拿著攝像機獨自欣賞著離開。


    青雅忍著背部的疼痛,咬牙看趴在身上的向琛,拍了大半天的婚紗照了,快要累死了,脾氣都大了很多,她生氣的拍他,“你能不能行?”


    向琛翻身躺在草地上,懊惱:“老婆,腰還有點疼。”


    “真的?”她這下不累了,爬起來看他眼睛,“別拍了,迴去休息。”


    “媽咪,不行的,我還沒上場!”辰辰小奶包穿著白襯衫,站在旁邊抗議。


    這麽熱的天,等了這麽久,他容易嗎?說不拍就不拍,在這家裏他也是有人權的。


    青雅沒理他,撩開向琛的襯衫檢查傷口,旁邊觀影的急了!


    “喂,我說你們還能不能行?靠!這鬼天氣逼著來看你們拍婚紗照也就算了,居然現場上演限製級畫麵,故意折磨我是不是!”陸蕭狂嗷,他穿著白t恤駝色短褲,站在遮陽傘下,一腳踢開座椅,像極了耍脾氣的壞男孩。


    紀憶被他喊煩了,吐出吸管,一腳踹上他的腿,陸蕭不耐煩的瞪她。


    “你瞪我!”紀憶不悅,又是一腳踹上去!


    “靠!”陸蕭讓開來,拍了拍髒掉的褲腳,“你這女人有病啊!”


    “生氣啦?是不是想揍我?”紀憶沒心沒肺的逗他。


    陸蕭抓住她胸前的衣服,因為她衣服領口過低,於是一不小心,咳,真的是一不開心,就占了便宜。


    “你以為我不敢揍你?我把你揍成豬頭,看你還敢不敢出去勾搭別的男人!”


    紀憶鼻孔朝天,甚是不屑,“我敢不敢,你不知道啊?”


    囂張!這個女人真是囂張!靠!


    “那個男人到底是誰!為什麽他送你迴家!”陸蕭已經憋了好久了,終於還是問了出來。


    紀憶愣了一下,想了半天,終於明白他的意思,隨意一答:“送我迴家怎麽了?我還在他家過夜了。”


    什麽!晴天裏的一驚雷!陸蕭的世界大雨磅礴!


    “你!紀憶你!”陸蕭氣得抓狂,咬牙,壓著悶氣,靈魂卻已經在這草地上狂奔了好幾圈。


    紀憶甩開長發,瀟灑的仰著下巴,“就準你留戀花叢,就不準我摘幾片綠葉了?”


    啥?


    紀憶很是跋扈,“要玩大家一起玩嘛,這樣才公平,反正就像你說的,我們是真愛就行了。”


    “你跟別的男人有一腿,還敢說對我是真愛?”


    什麽邏輯嘛!


    “原來這不是真愛啊?呃,那天對你拋媚眼那女人找我了,說對你是真愛。”


    陸蕭陰沉著臉,“她去煩你了?”


    紀憶挑眉摳著手指甲,“我以後不想看見她……”


    陸蕭拿手機,“我馬上讓她滾蛋!”


    紀憶滿意了,伸了伸懶腰,“也不知道明天要不要赴約,人家請吃飯這種事情好像又不好拒絕……”


    “不準去!不準去聽到沒有!”陸蕭跟著她屁股後麵,紀憶裝沒聽見,完全無視。


    就這樣樂滋滋的由他惱怒,自己朝著一旁的姚星辰走過去。


    “他媽的,老子什麽時候才能拍到婚紗照!”陸蕭徹底暴躁了,火氣大得全往紀憶身上撒,對著她的背影直跺腳!


    老子的婚紗照!老子的婚禮!老子的女人!


    媽的,老子不幹了!這他媽的鬼天氣敢不敢來陣風!


    敢不敢不這麽熱的天拍什麽全家福!


    有人把這場別具意義的野外大團圓當成折磨,也有人把它當成享受的,就比如姚星辰。


    此時她正安靜的坐在那裏,長裙遮住修長的美腿,一手握著調色盤,一手拿著畫筆,美目專注的看了一眼梁青雅的方向,認真的創作著,那模樣很動人,渾身散發著濃鬱的藝術氣息。


    果然女人都是兩麵性的,這時候的姚星辰溫柔安靜得像個仙女。


    紀憶站在她身後,看著她勾勒出來的畫麵,色彩很大膽,強烈的視覺衝擊非但沒有破壞婚紗照的柔美,甚至還利用這樣的碰撞,凸顯出如同烈陽般美好炙熱的感情。


    “老婆,喝點水。”陸蕭算好了時間,上前做男仆,遞上來一瓶純淨水。


    姚星辰眼都沒抬,隻是認真的作畫,仿佛外界一切都幹擾不到她。


    滕野心疼老婆,替她擦了擦汗,擰開瓶蓋遞到她嘴邊喂她……


    “滾開!”姚星辰冷冷兩個字,甚至懶得看他,不,沒時間多看他一眼!


    藝術創作的時候,特別是靈感來的時候,最忌諱旁邊有人打擾。


    滕野默默的退到一旁,抱著女兒放在腿上,像個受了委屈的小媳婦,電話響了,他就接起來,一聽具體情況,臉色瞬間冷起來,“這種小事都解決不好,我要你還有什麽用!”


    那語氣冷酷強勢,完全跟之前判若兩人,紀憶張大嘴巴,這完全是精神分裂吧?


    就在她崇拜之時,姚星辰冷冷的看向滕野,看了幾秒,滕野心虛得吞了口水,姚星辰暴跳如雷,畫筆就砸了過去,“你他媽能不能安靜點!”


    “……”紀憶驚悚了,好心解圍,“算了,別嚇著孩子……”


    她說著,看向漫漫小姑娘,小姑娘正非常淡定的在夠著吸管想辦法喝果汁,感覺到紀憶阿姨的目光,她看過來,一秒,又繼續手頭工作。


    有什麽大驚小怪的,這不是正常的麽,男仆是沒有大聲說話的權利的,她喜歡的男孩子就不喜歡說話。


    正這樣想著呢,她喜歡的男孩子就來了,林以清抱著涼風小奶包走過來,秦循拎著包,輕蔑的看了看四周的環境,似乎嫌棄得不得了,就近找了一張桌子就坐下,包往一旁的椅子上一摔,熱得扯開領口。


    林以清冷漠的看了他一眼,抱著涼風轉過身去,不想再看見那張臉,更討厭他吊兒郎當的翹著二郎腿的樣子。


    她這一轉身,就看見不遠處和容娜他們坐在一桌的容修,從她走過來開始,容修的視線就沒有離開過她。


    林以清對他微笑,清冷如霜,卻煞是動人。


    容修也動了動嘴角,清冷的男人笑起來比女人還迷人。


    “林以清!”秦循看到了,脾氣要上來。


    林以清迴頭,“我去跟老朋友說說話,你不會阻止我吧?”


    “……”秦循微愣,別開視線,“如果我阻止呢?”


    “那我就不要結婚了。”


    他看過去,女人有點無理取鬧的樣子,每當她不那麽理性的跟他說話,他總有幸福的感覺,他冷笑,“你又威脅我?”


    “嗯。”


    “為了那個男人,你居然要這樣威脅我?”


    “嗯。”


    秦循的臉色明明差得要死,可下一秒他卻大笑,“好,去聊,隨便你聊多久,不過聘禮我就不會給那麽多了。”


    林以清放下涼風,冷道:“聘禮一分錢不準少。”


    說完頭也不迴的走向容修。


    秦循冷哼,悠閑自得的聽著蟬鳴,交易就交易吧,威脅就威脅吧,反正他給的起。


    人世間有沒有這樣一種感情,當兩個深愛的人最終沒有在一起,再見麵,還可不可以微笑呢?


    在夏日的午後,這灼熱的野外,聊聊那些年輕時候的過往,說說當初的趣事,迴味當初那份簡單純粹的感情,那種感覺,未必不好。


    隨後一笑置之,想想這許多年的執著,也許會輕歎一聲,當初真傻,總以為愛一個人就是一輩子,也不管這份愛到底有多艱難,而它之所以艱難,隻不過是因為,他們或許未必是最適合的。


    他們愛的,隻不過是青春年少時的第一次悸動,因為太過珍貴,於是不舍得放下。


    “你還說我傻,你那時候多笨,我弄壞了師傅的東西,你非說是你弄的,你追女孩子的方式真老套。”林以清很久沒這樣敞開了說話,好像這樣舒服多了,再也不用戴著冷酷的麵具,好像要和這個世界隔絕了似的。


    容娜在一旁附和,“就是,太老套了!哥你這樣不行的,你這麽笨,什麽時候才能給我找個大嫂啊?”


    隨意的一句話,就連沈言他們幾人都感覺不對,容修見林以清尷尬,聲音如一縷青煙,“找個比我更笨的,應該沒問題。”


    不算幽默的一句話,容修能說出來,已是難得。


    “哥,你會冷幽默了?”容娜驚訝,順手接過秦以默遞過來的果汁。


    林以清釋懷的笑了,與容修相視,容修說:“其實如果我們在一起,該多好。”


    林以清輕輕的眨了一下眼睛,“可惜沒有如果。”


    她下意識的看了一眼秦循,看他正躺在椅子上閉著眼睛,她突然之間張大了雙眸。


    似乎想明白了。


    如果我們在一起,該多好。


    容修的這一句話讓她明白了,或許有種愛情不是兩廂情願,而是有一方願意排除千難萬險朝你走來,即使那千難是你的愛,即使那萬險是你的情,他就這樣用他獨有的方式慢慢侵蝕你的愛,慢慢征服你的情,然後就造就了愛情。


    她和容修,一直在等待著對方,守護著對方,卻不曾有一方主動去擁有對方。


    她看向容修,那眼神,容修懂。


    容修晦澀的笑了,“祝你幸福。”


    林以清也笑了,“你也是。”


    或許放手不是最好的結局,可它也不一定是最壞的,看著她越行越遠,容修知道,林以清對於他的愛,都留在了他的迴憶裏。


    林以清,你一定要幸福。


    林以清,我真的很愛很愛你。


    林以清,再見。


    從此以後,林以清對於他,是曾經,是朋友,是親人,可能他還是會守護她保護她,卻絕不是以愛情的名義。


    秦循睡得正開心,好不容易感覺沒那麽熱了,眼前閃過來的黑影讓他睜開眼來,一看,林以清筆直修長的雙腿在他眼前,再往上看,她這表情怎麽怪怪的?


    “怎麽了?”他坐起來。


    林以清不說話,看著他。


    她這眼神……秦循心髒噗通噗通的。


    “秦循,你愛我嗎?”


    秦循頓住了,她什麽意思?受刺激了?林以清怎麽可能說出這種話?中暑了?


    他蹙眉站起來,摸了摸她的腦門,林以清推開他的手,冷著臉:“迴答我。”


    這麽正經的時候……秦循反而不好意思說出口了。


    他清了清嗓子,故意將視線往兩邊晃。


    林以清撥正他的臉,“你不說我就當你默認了。”


    “……”秦循一頭霧水。


    林以清環臂,女王之勢,“既然如此,以後那些小三小四小五就沒必要往我麵前帶了,我這人下手有點重。”


    秦循慢慢反應過來,他這是要轉正了?


    興奮!


    那邊,向家三口正放鬆的張開雙臂躺在草地上。


    陽光透過樹葉的隙縫灑下來,斑斑點點的落在他們的臉上。


    “幸好秦北沒傷到你要害,不然你也不可能這麽快就能康複,不過想起來還是有點後怕。”青雅伸出去的左手握住向琛的手,眼睛滴溜溜的看著樹葉,感受夏天的美好。


    向琛微笑,調侃,“你說你當時怎麽那麽傻。”


    青雅知道他又要說那件事,氣惱,“你知道你那些照片有多醜嗎?再說,我怎麽知道秦循欠了你人情,所以根本不會散布照片啊,不過他怎麽那麽陰險,居然用這個騙我!”


    “不過,他到底欠了你什麽人情啊?”青雅好奇。


    向琛慵懶的哼了一聲,“五年前林以清要自殺的時候,我救了她一命。”


    後來他說服林以清離開,此事讓秦循對他又感激又痛恨,當初秦循救了他,也許夾雜著報恩的成分,隻是這家夥的脾氣永遠那麽衝,偏偏以怨報德,才會有那五年的事情發生。


    即使又過了五年,那家夥的脾氣還是一點沒改。


    “他昨天跟我誇你了。”


    “他誇我?”不可能吧,那種渣男……


    不過好像也有誇過她一次吧,雖然不是很好聽……


    “那他誇我什麽了?”


    向琛陰陰的微笑,“他說你是他見過的最笨的女人,最自以為是的女人,最矯情的女人……”


    “等等等等!”她聽不下去了,“這叫誇?”


    向琛側過身來,剛要解釋,躺在中間的小奶包說:“媽咪,能得到個最,你就知足吧,最起碼也是第一啊。”


    一個爆栗,小奶包腦袋開花,抗議:“總打腦袋會變笨的!”


    青雅捂住他的嘴巴,不開心的瞪向琛,“你老婆都被人家侮辱成這樣了,你怎麽還幸災樂禍呢!”


    向琛笑意漸濃,“我覺得沒什麽不好,如果你那麽完美,那還需要我幹嘛?”


    青雅竟無言以對。


    又折騰了一會兒,中午休息時間。


    大家放下各自忙的,將帶來的美食拿出來,正準備用餐呢,又有貴客到!


    這次真是齊了,梁以白,梁月一前一後走過來,後麵的是江心晴和梁幕,再後麵,剛下車的江心瀾,向虞成,小蘿卜,楊玉夢,宋思辰,楊蘿,容迦。


    梁以白和梁月還是老樣子,不過聽說在國外過得不錯。


    江心晴和梁幕也還是老樣子,聽說有可能會結婚。


    聽說小蘿卜正向著夢想一步步前進,還經常害怕自己還沒實現夢想,她的爹地已經over了。


    還聽說楊玉夢和宋思辰在一起了,原來宋思辰的老爸早就選中楊玉夢做兒媳,所以才逼兒子去參加那一次的生日宴會。


    還聽說楊蘿又要和容迦老死不相往來了……


    總之,每個人都有他們生活的樣子,可能如意,也不盡然如意,幸好都還說得過去。


    “聽說你要拍全家福,我們可是推了所有事務趕過來的,這麵子給的夠大了吧。”江心瀾主動跟兒子邀功。


    “趕快拍吧,幫我拍得漂亮點。”


    “一副老女人的樣子,難道還能拍成一朵鮮花?”


    “你是鮮花插過的牛糞!”


    “我跟你已經沒關係了,你說話給我注意點!”


    “是啊,你隻不過是被鮮花拋棄的牛糞而已!”


    楊蘿和容迦又幹起來了。


    青雅走到江心晴麵前,“媽,我爸媽不肯來,他們不來我總覺得少了點什麽。”


    “沒關係,他們可能不太喜歡這樣的場合,再說這也不過是個形式。”


    青雅點頭。


    江心晴看人都到齊了,便說道:“那開始拍吧?”


    “等一下吧,還有人沒到。”


    江心晴看了看,還有誰沒到?


    “來了。”青雅指了指她身後。


    江心晴迴過頭去,在看到來人時,她沉默了。


    秦家全體都到,秦驍在前麵走著,秦香荷攙著他,其餘的人都在身後跟著。


    “媽,我沒有提前告訴你,是怕你不願意……”


    “沒事。”江心晴無所謂的笑了笑。


    那張全家福,好大。


    每個人的笑容都藏著一個故事,而那些故事或簡單,或浪漫,或淒美,或者經曆了歲月的磨練,或許承受了生死的考驗,或許細水長流,或許天人永隔……


    不管怎樣,隻要你還在陪著我,哪怕你曾經陪過我,那都可以稱之為:愛情。


    江心晴真正釋懷,是在三個月後。


    那天,是秦老的葬禮。


    她一身黑衣,胸前別了一朵小白花,以兒媳婦的身份站在那裏,她忍不住的掉下了眼淚。


    其實,愛恨都會隨著時間消逝,死者已逝,活著的人卻還要繼續活下去。


    知遇,知遇。


    青雅看著秦老的照片,眼前模糊成光圈,她輕喃:“爺爺……”


    秦老走得很突然,那天,秦老跟她聊了一晚上,說到奶奶,那個讓他牽掛一生的女人。


    說到她倔強的脾氣,說到那個小木屋的故事,說到那個別墅裏曾經有過的美好時光。


    最後,他看著天上的星星,說他好像看見了她。


    第二天,他就再也沒有醒過來。


    他睡在那張床上,很安詳。


    這一世沉淪,終於得以圓滿。


    青雅淚流滿麵,再也待不下去,她轉身,向琛擔心的看著她,她搖搖頭說沒事,說她出去透透氣。


    她沒想到,秦好也會在這裏。


    她與秦好四目相對,兩人皆是不語。


    許久,秦好哭了,這許久以來,她偽裝的堅強在這一刻徹底瓦解,她咬著嘴唇扭曲著麵龐,眼淚如泉湧般,止也止不住。


    青雅抱著她,讓她趴在肩頭,仿佛又迴到那一年,她是她的梁姐,而她隻是一個單純的小姑娘。


    唯一不同的,這個小姑娘的心裏裝著一個已亡人,她沒有人可以述說那份痛苦,她找不到一個人來幫助她的無能,她甚至沒有得到過那份愛。


    “他說,替我照顧秦好。”青雅重複明肖死前的最後一句話。


    秦好淚如雨下,她終於大聲的哭出來,將這幾年所有的委屈與痛苦一並哭出來,哭吧。


    總算,你最後一句話裏,是我的名字。


    不管你是抱著怎樣的心情,可在你失去生命那一刻,你最後想到的人,是我。


    有些人,她等的不過就是一個確定,確定你也愛我,或者確定你有那麽一點在乎我,那麽,我就有足夠的勇氣去麵對我們的愛情。


    “媽咪!”


    秦好抬起頭,看見涼風很乖的站在那裏,滿眼的渴望。


    她哽咽:“涼風,過來。”


    涼風向她飛奔而來,撲進她的懷裏,他第一次,感受母親的溫暖,真的很暖。


    辰辰在後麵看著,優雅的眉眼之間有明顯的波動,青雅過去抱起他走了迴去,向琛迎麵而來。


    “向琛。”話音剛落,她突然捂住嘴巴作嘔。


    “老婆!”


    她這一舉動讓向琛慌了神,青雅按住他的手,胃裏難受,她拍了拍胸口,“我想吐。”


    想吐?


    看這架勢,難道……


    向琛黑瞳冷凝,最近她……特別愛吃辣。


    心情陰轉多多多晴,他又要當爸爸了!


    而且,可能是一個小梁青雅!


    他欣喜若狂,抱著她親了一口又一口,抱起來轉圈圈,老婆老婆的叫著哄著疼著……


    好像恨不得,極限盛寵。


    這世上,不是每一份愛情都會驚天動地,我們的愛情通常都是平平淡淡的,我們每個人又不都是完美的,兩個人在一起,會有很多的摩擦,誤會,與不滿,可生活正是因為這些不完美,正是因為他或她的小毛病,才會變得特別珍貴,就比如向琛和梁青雅。


    而我們每個人,都應該擁有一份獨屬於自己的愛情,我們配擁有那樣一份愛情。


    這便是,三婚盛寵。


    (本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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