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瑾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隻知道,迷迷糊糊,靠在肖容予的懷裏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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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以來,那些情緒都壓抑在心裏,尋不到出口。


    可一旦決堤,便怎麽都止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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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書瑾醒來的時候,夜已經深了。


    她打量了一下周遭的環境,這是在肖容予的套間裏。隱隱地,似乎聞見了熟悉的香水味,沁人心脾的,悠悠地往鼻息裏鑽。


    再熟悉不過的,她用了多年的vanclee&arpels的香水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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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遠處,肖容予席地而坐,正看著資料,茶幾上堆滿了資料。


    電腦屏幕幽幽的光線映在他的瞳孔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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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喉嚨發幹。


    她收迴目光,伸手去拿放在床頭櫃上的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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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容予聽見動靜,抬起頭,見書瑾醒了,三步並作兩步走到她的身邊。


    書瑾正要伸手,就看見肖容予骨節分明的手握住水杯,遞到了自己的手邊。書瑾愣了一下,接過來,低著頭,慢慢地喝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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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容予站在床頭,看著書瑾有些發白的唇色,才開了口,“餓了沒?我讓秦媽把湯送上來。”


    書瑾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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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容予在床沿坐下來,靜靜凝視著書瑾的眉眼,“孩子,還會有的。”


    那聲音,溫柔的不像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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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保溫杯裏的水還事熱的,熱乎乎的,從喉嚨裏灌下去,從咽喉一直到胃裏。屋子裏很熱,手腳都開始發汗了。


    書瑾隻覺得心裏躁的很。


    這樣的話題,她一點兒也不想繼續,不想同肖容予談及。否則,那種被叫做怨恨的情緒,就在心底裏滋生蔓延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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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怨恨肖容予。


    怨恨他在外頭惹了那麽多的女人。


    怨恨自己。


    怨恨自己的扭捏,不坦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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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書瑾吸了口氣,抬起頭來,看了一眼肖容予,又低下頭去,“肖容予,我知道,單單怨你是不能夠的。錯的人,有你,也有我。可是,你不要再跟我提這件事了。否則,我根本沒辦法控製住自己不去怨恨你。”


    可能,失去這個孩子,注定要以傷疤的形式,存在於她的生命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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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容予沒想過,書瑾惠如此坦誠地同他說這些,有些愣住。


    停了片刻,他才開口說道,“那你就怨恨我吧。撒嬌耍賴撒潑,隻要能夠發泄心裏的情緒,就盡管去做。你沒必要,總是將別人的情緒放在第一位。”


    他的語調沉穩,一字一句,說的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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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書瑾隻覺得鼻子發酸。


    她一直以來,都不願意成為別人的負擔,所以不管有什麽苦,都寧願往肚子裏吞。


    她凝著肖容予的眼睛,“我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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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容予隻覺得心裏發緊,連聲音都有些幹澀了,他點頭,“有火氣,有怨氣的時候,你都可以往我這裏發泄。這樣子,你會輕鬆一些。”停了停,他又補充說,“我也是。”


    肖容予看著書瑾睜大了眼睛一臉不解的模樣,低下頭,親了親她的額頭。


    他才又解釋道,“你把什麽都埋在心裏。猜不透你的心思,不知道你到底是怎麽想的,我也會覺得累。讓我選,我寧可做你的出氣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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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他們自以為的善意,隻是造成了對方的困擾而已。


    因為一直什麽事情都藏在心裏,猜不中對方的圈子,自以為是的做了主張,所以,他們才會兜兜轉轉這麽個大圈子。


    為的,不過是一個再簡單不過的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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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書瑾想著,點頭,“那往後,不管你身邊發生什麽事情,都能跟我說嗎?”


    肖容予的表情這才舒緩了些,鄭重點頭,“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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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天,書瑾待在家裏休息。因為雙腿還沒利索的緣故,隻能坐在輪椅上。


    書瑾閑著無聊,坐在輪椅上,在院子裏曬著太陽。日光很好,照在眼皮上,暖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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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頭,卻突然傳來汽車的喇叭聲。


    緊跟著,林可詒穿著一身連身裙走了下來,看見書瑾,遠遠地揮了揮手。


    書瑾的眼神黯了黯,讓門衛開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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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可詒舍棄了車子,踩著細高跟走了過來。


    她穿著白色連衣裙,紅色蛇紋細高跟,黑色皮衣,一頭棕色卷發撥到一側。那裝扮,是她一貫的風格。


    每一處,都透著張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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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可詒走到書瑾身邊,看著書瑾的表情,將手裏的玫瑰花塞了書瑾哥滿懷,唇邊掛著盈盈笑意,“我前幾日想著去看看你,可剛巧這兩天家裏有事,就給耽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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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懷裏,玫瑰花的香味往鼻子裏鑽。


    絲絲縷縷的甜意。


    書瑾對花沒什麽偏愛,都喜歡。這懷裏大紅色的玫瑰,人都說俗氣,可她也一樣喜歡。


    隻是,大約是因為送的人不對,書瑾隻覺得心裏煩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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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看向林可詒,勾起唇角,笑容很淡,“你不來,也沒關係的。我們的關係,也沒有要好到那種程度,不是嗎?”


    這一句,書瑾說的毫不拐彎抹角。


    大概,前任永遠是現任心頭的一根針。隻要看見林可詒,書瑾的心情就沒來由的變得糟糕,瞬間開啟了刺蝟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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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可詒臉上的笑容僵了僵,很快又恢複如常,“我來看你,也不隻是為你。容予對我不薄,這次,我爸欠了巨額的高利貸,他連夜趕到平江縣,替我將錢都還上了,將我們一家接到寧江來,安排了住處。當時,他為我出頭,還受了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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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可詒的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枚枚細細長長的針,戳進心裏。


    疼。


    疼的渾身發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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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她最需要肖容予的時候,肖容予在林可詒的身邊,為了她受傷,將她安頓好。


    那麽,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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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林可詒同她說這些,不過是要告訴她,在她最需要肖容予的時候,肖容予選擇了待在林可詒的身邊。


    如今,她說這些的時候,分明帶著股勝利者的姿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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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可詒說著,挑眉,望向書瑾,“畢竟你現在,還是肖容予的妻子。我自然得多在意你一些,便當是還容予這麽多年對我的照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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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畢竟你現在,還是肖容予的妻子。


    大約是說,她這個肖容予的妻子,做不久?


    這言外之意,由不得書瑾不去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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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書瑾看著懷裏那一捧紅得耀眼的玫瑰,緩緩抬起頭來,盯住林可詒的雙眼,慢慢開口,“照著你這邏輯,以後,我還有的麻煩你了。”


    她不隻是現在時肖容予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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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可詒依舊笑意嫣然,“這原本便是我欠容予的,說什麽麻煩不麻煩的呢。”


    林可詒說著,目光在這園子裏掃了一圈,又說道,“現在這世道不比以前。對外頭那些花花草草彩旗飄飄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對男人言不由衷的謊話信以為真或者假裝相信,隻要守住了正房的位置,還是有人會誇讚你情商高。不過,我倒是覺得,挺沒意思的。守住了人,守不住心,又如何呢?你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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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書瑾彎了彎唇角,“你這麽一說,倒是提醒我了。女人呢,凡事總得長個心眼。晚上,等容予迴來,我就同他說,咱們簽個合同,若是有一天離婚,不管是誰的錯,這所有的資產,都得歸我。”


    書瑾說著,微微偏著頭,看著林可詒,“男人靠不住,錢還是靠得住的。你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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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可詒的笑容有些僵硬地掛在臉上,“這倒是個好方法,就是不知道,他肯不肯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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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既然跟我說,他不可能會離婚,那總要拿出點誠意來吧?”書瑾低下頭,深深吸聞懷裏的玫瑰,“以前,我總覺得,談錢太俗。可今天聽你這麽一說,錢也是個好東西,至少,還可以當試金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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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錢太俗麽?


    林可詒心裏發笑,她趙書瑾要什麽有什麽自然會這麽覺得。可是對自己這種出身卑微的人而言,可能奮鬥一輩子都沒辦法擁有她出生時就有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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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可詒和書瑾又隨意說了些什麽,就先行離開了。


    書瑾也不留她,隻是微笑著說,“我身子不利落,就不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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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可詒鑽進車裏,才覺得身上有些發冷。


    趙書瑾對他的敵意再明顯不過,甚至都沒有提出讓她去屋裏坐一坐。她原本來,隻是為了挑撥離間,順便看看如今肖容予和書瑾是個什麽狀況,沒想到,自己竟落得一肚子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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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聽著趙書瑾的話,大約是和肖容予將其中的誤會都解開了。


    肖容予同趙書瑾說,絕不會同她離婚麽?


    林可詒想到這裏,扶著方向盤的手一點點攥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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