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漪努力地醞釀著委屈的無辜的情緒,睜大了眼睛,作可憐狀,“容予,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這樣的時候,眼前這個女人,倒是和那個人有幾分相像的。


    “你這漏洞百出的裝傻演技,還是留著在別的地方用吧。”肖容予一臉的不耐煩。


    石漪咬住下嘴唇,“可不管怎麽說,這是你的孩子。我隻求你,別把我們往死路上逼……”


    話音剛落,肖容予的臉驀地靠近,黑色雙眸盯著她的眼睛。他的眼底裏,是最深沉的暗夜,像是巨大的黑洞,要將所有的光源都吸進去。


    “你也配生下我的孩子?”


    石漪的身子晃了晃,雙手握住,怒目圓睜,“肖容予,你就是這樣對別人一點情麵都不留,才不可能得到幸福。過著不幸的婚姻生活,在外頭尋找慰藉,永遠得不到幸福!”


    不幸的婚姻,永遠得不到幸福?


    肖容予聽著這話,唇角微微勾起,不以為意的模樣,“我知道了。你滾吧。”


    石漪驀地抓住肖容予的手臂,“一日夫妻百日恩,我跟你這麽久,即便沒有感情,也不至於落到這樣的境地的吧?你之前,並沒有讓我離開演藝圈和寧江的……”


    肖容予唇角的弧度落下來,鷹眸之中是噬人的寒意,“一日夫妻?你也配?”他伸手,掐住石漪的喉嚨,“你做的那些小動作,你當真以為我不知道?”


    石漪隻覺得唿不上氣,艱難地解釋,“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哦?你是要我一樣樣說給你聽?是從你給我妻子打電話開始說起,還是通知記者拍照開始說起?”肖容予說著,手上的力氣加重了。“你如果沒幹這種事,或許,我還能放你一條生路。”


    石漪的臉由紅色變成青紫,兩隻手撓著肖容予的手臂和臉頰。


    許久,肖容予才放開了石漪。


    石漪彎下腰,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你是說,你在意你太太?”


    肖容予沒吭聲。


    石漪忍不住發笑,“在意你太太你何必在外頭養著個小的?還是,你在意的是趙書瑾的感受?”


    “閉上嘴,然後滾。不然,就算是你離開寧江,我也能讓你活不下去。”肖容予的臉上已經一絲表情都沒有,冷聲開口。


    石漪臉上依舊掛著笑,“那如果明天,我在泰和國際門口自殺,你猜世人會怎麽說?”


    肖容予往座椅後麵靠過去,闔上眼,“你就這麽確定,到泰和國際的這段路,你能活著走過去?”


    肖容予的模樣,已是無意再繼續交談下去。


    石漪看著,終究是泄了氣。這個孩子,原本就不是被期待著到來的,到如今,也終究與這個世界無緣。


    她見過肖容予殘忍時的模樣,也相信肖容予能夠說到做到。


    石漪閉緊了嘴,“我這輩子,都會詛咒你,永遠不能和最愛的人在一起。”


    石漪下車後,孫競看了一眼後麵閉著眼的肖容予,“肖總。”


    肖容予沒睜眼,“迴家。”


    永遠不能和最愛的人在一起麽?這詛咒,還能作數麽?他和最愛的人,到底算不算在一起過呢?


    晚上,蘇念閑著沒事,跑來書瑾的房間裏。蘇念和書瑾如今都算是ing的紅人,幾乎分走了ing的一大半資源。蘇念對於名利不在意,和書瑾倒是誌趣相同,一來二去,倒成了好朋友。


    蘇念穿著睡袍,頭發隨意地挽在腦後,她坐在沙發上,伸長了腿,“背台詞背的我頭暈腦脹的,肯定是年紀大了的緣故,現在記性是越來越不好使了。”


    書瑾笑,“你都是年紀大了,那我可怎麽辦?”


    蘇念嘟了嘟嘴,“那我就是早衰,絕對是。”這麽說著,她直起身,“要不開瓶酒,咱們喝點酒吧?”


    “又喝酒?”蘇念沒別的愛好,就是有點嗜酒,到哪總喜歡喝點酒。


    蘇念是個行動派,這麽說著,已經打了電話。沒一會,紅酒就被送了過來。蘇念給書瑾倒了一杯,“少喝點,美容養顏呢。”


    書瑾在沙發上盤腿坐下,抿了一口杯中的酒,“這幾天累得不行。”


    “過兩天你殺青了。”蘇念說著,靠到書瑾的懷裏,“睡不著的時候也沒人可煩了。”


    “你可以找李可呀。”


    蘇念撇了撇嘴,“才不要。這姑娘什麽都好,就是嘴有點長。跟她說了什麽,其他人就都知道了。我喝醉了又喜歡亂說話。”


    書瑾看著蘇念委屈的模樣,忍不住笑起來,“韓子衿可不是一次兩次說讓你少喝點了。你這要讓他知道了,少不了一頓念。”


    “偏不戒酒。我的人生就這麽點愛了,哪能隨隨便便就割舍了……”蘇念說著,搖了搖手中的酒杯,“說說你吧。真準備,就這麽過下去了?”


    書瑾聽著這話,沉默下來。杯子裏的紅酒映著頭頂的燈光,柔和澄澈的紅。讓如今,怕是她想繼續下去,都沒有辦法了吧?


    “沒呢。我們,準備離婚了……”


    蘇念雖說一直不瑾和肖容予,可是聽書瑾這麽說,還是嚇了一跳,差點被口中的紅酒給嗆住。她撫了撫自己的胸口,“不是吧?你提的?”


    書瑾沉默著,搖了搖頭。


    她哪裏有勇氣,主動提出離婚呢。


    蘇念立刻露出恨鐵不成鋼的表情,“你怎麽這麽沒出息呢?鬧出這種事,就是提離婚也得是你提離婚吧。他這一犯了錯的人怎麽還好意思提離婚了?”


    書瑾抿了一口杯中的紅酒,沒言語。


    蘇念的表情軟了下來,她移到書瑾的身邊,攬住書瑾的肩膀,“我也隻能紙上談兵,我自己的事情也都一團糟呢。不過,結束了也好,以後,會遇到更好的更喜歡的人的。早點讓這一切都過去了……”


    書瑾牽扯起嘴角,笑了笑,“是呀。以後再出現個讓我喜歡,也喜歡我的,我就專心生娃帶娃去了。”


    “哈哈。你都快跟我一樣沒出息了。”蘇念笑出聲來,舉起杯子,“來,敬新生活。”


    “敬新生活。”


    蘇念喝了一口以後,看了一眼手機裏的新信息,又給自己倒上一杯,一飲而盡。她整個人陷進沙發裏,“你離婚的事,韓子衿知道嗎?”


    “不知道呢。等都辦妥了再說吧。我現在隻跟你還有我姐說了,你可別給我說出去。”書瑾想起肖容予的囑咐,不忘提醒蘇念。


    蘇念笑,“知道啦。我的嘴嚴實著呢,你還不知道麽。不過韓子衿要是知道了,準得高興壞了。”


    “亂說什麽呢?”書瑾去了蘇念一眼。


    “你呀,就別裝傻了。韓子衿喜歡你這件事,可不是再明顯不過的事情麽。”


    書瑾被說穿了心思,紅了臉。韓子衿的心思,她不是不知道,可是始終沒辦法迴應。她心裏滿滿的都是肖容予,甚至騰不出一點點地方來裝下旁的人。


    也因此,她從來就沒辦法指責肖容予。他不愛她,這不是錯。


    “我跟他,永遠不可能的。以前,我對他有過憧憬敬佩,也拿他當朋友。可是除此之外,不會再有別的可能了。”書瑾從旁邊扯過抱枕抱在懷裏,“那天我刷微博的時候我在想,在很遠的地方,或許有很多我們不認識的人喜歡我們。可再多人的喜歡,對我來說,也抵不上肖容予一個人的喜歡。”


    她想要的,從來就隻是肖容予的喜歡。


    隻要他一個人的愛,就足夠了。


    這一句話,觸動了蘇念。蘇念也沉默了下來,她屈膝,臉擱在膝蓋上,低低歎氣。


    這段時間,很多事情,都隻能憋在心裏跟誰都沒辦法說。從石漪出現到現在,書瑾沒有睡過一個好覺,不是失眠睡不著,就是整夜整夜的做夢。


    這一晚,書瑾嘮嘮叨叨和蘇念說了許多,意外地,竟*無夢睡到了天亮。若不是文佳佳過來喊她,她怕是都醒不了。


    兩天的拍攝很快就結束了。晚上,書瑾剛迴到酒店房間,就看見肖容予坐在沙發上。他的膝蓋上放著筆記本電腦,正看著什麽。


    他抬頭看向書瑾,語氣平淡,“迴來了?”


    “嗯。”書瑾點了點頭。肖容予這模樣,像是那張離婚協議書從來不曾存在過似的。反倒是她,覺得渾身不自在。


    “晚上吃過沒?”肖容予說著,將筆記本收起來,站起身。


    書瑾搖頭。


    她穿著到腳的黑色羽絨服,頭上還戴著毛線帽子,這會兒呆呆地搖著頭,讓人莫名的想起呆頭呆腦的企鵝。想到這裏,肖容予的表情柔和了許多,甚至,還彎起了唇角,露出淺淺的笑意來。


    “時間還早,先去吃飯,再迴寧江吧。”


    “那,我助理還在。”書瑾想起文佳佳,猶疑了一下。她不想讓文佳佳知道她和肖容予的事情,這會兒帶著她不合適,撇下她讓她一個人又有些於心不忍。


    肖容予看著她一臉糾結的表情,也能猜出些她心裏頭那些個小九九,便說道,“我讓孫競開車送她迴去。”


    書瑾原以為,肖容予說先去吃飯再迴寧江的意思是,現在附近吃點飯再走。可上了車後,肖容予卻一路開到了高速上頭。


    書瑾看著前麵的道路,擰了眉,“你這是要到服務區吃飯?”


    肖容予嘴刁的緊,怎麽都不像是這樣的人啊。


    “去了就知道了。”


    肖容予今天的心情似乎特別好,不像往常似的總是緊繃著這一張臉。不過,即便如此,書瑾對他說的地方也不甚在意,更談不上期待了。肖容予,從來就不是會給她驚喜的人。


    一路上,兩個人都沒說話。


    書瑾側著身子,頭靠在車窗上,昏昏欲睡。昨晚上趕了*的戲,隻睡了兩個小時就又開工了。這會,頭重得很,困意一直襲來。


    沒一會,書瑾竟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肖容予看了一眼書瑾,她已經睡著了,白天拍戲時候的妝還沒卸。長長的睫毛輕輕顫動著,在眼底投射出淺淺的陰影。


    他抿了抿唇,將音樂聲調低了一些。


    你不知道我為什麽離開你,我堅持不能說放任你哭泣,你的淚滴像傾盆大雨碎了滿地,在心裏清晰,多的是你不知道的事。


    男人在唱著。


    肖容予眯起眼睛,看著前麵的道路。這世界上,多的是你不知道的事情。


    書瑾醒過來的時候,車子剛下高速。她看著旁邊的路標,揉了揉發脹的眼睛,“不是說先吃飯再迴寧江麽?這不已經是寧江了?”


    肖容予好脾氣地迴答,“我臨時改主意了。”


    這聲音很平淡,卻不像是平日裏那副巨人於千裏之外的模樣。書瑾有些發愣,怔怔看了肖容予兩眼。


    肖容予像是察覺到了她的目光,問道,“怎麽了?”


    “沒什麽。”書瑾搖了搖頭,心裏卻在腹誹著,這是覺得從此以後可以擺脫自己所以人都輕鬆起來了麽。


    想到這裏,悲從中來,書瑾的心情漸漸沉重了起來。


    車子一路疾駛。書瑾將車窗搖下了一半,外麵是她完全不熟悉的景致。直到肖容予的車子停下來的時候,書瑾還完全搞不懂這地方是哪。


    這是一處莊園。


    肖容予應該是這裏的常客,門衛看了一眼車牌號,就開了門。肖容予看著書瑾一臉疑惑的模樣解釋道,“這是淩璄堯的莊園,裏麵的廚子廚藝不錯,都是些家常菜。你應該愛吃。”


    你應該愛吃。


    這簡簡單單的五個字,就讓書瑾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她向來不喜歡那些擺盤精致的菜色,反倒是喜歡這些家常菜。她以為肖容予不知道的。她以為,關於她的一切,肖容予都不在意的。


    書瑾臉上的欣喜,在這一刻,太過明顯。


    肖容予看著,足足怔了兩秒鍾。


    下車後,他伸手握住了書瑾的手。她的手細長,溫熱的。一如她的人,永遠是柔柔的模樣。


    書瑾沒料到肖容予會主動牽住自己的手,在此之前,除了在家裏人麵前做戲之外,他幾乎從來就沒有主動拉過她。


    書瑾的一顆心,徹徹底底的亂了,慌了。


    她跟著肖容予,一直拿目光偷偷打量他。心裏跟揣著一隻小兔子似的,跳的很快很快,快的好像都要跳出心髒了。


    兩個人沿著小路一直往前走,在一棟小屋前停下來。外頭的陽傘下麵,男人坐在那裏,沉默地喝著酒。


    肖容予也沒料到這時候有人,愣了一下,“淩璄堯?”


    淩璄堯抬起頭來,看見肖容予和書瑾的時候,愣了一下,隨後拍了拍自己旁邊的凳子,“你怎麽來了?過來坐吧。”


    這麽說著,淩璄堯喊來了廚師,“張師傅,把你拿手的菜都端上來,給肖太太嚐嚐。”


    肖容予拉著書瑾坐下來,“倒是你,怎麽會在這裏?明天可就訂婚了。”


    這訂婚儀式,隻有雙方的親人和摯友參加。淩璄堯心裏不是個滋味,肖容予也是知道的。可這會兒,韓菁菁應該還在淩家,他這跑出來,可不是有些不像話。


    淩璄堯苦笑了一下,自顧自倒了一杯酒,“難得我想喝酒,你這還竟跟我提這些事。”


    書瑾見過淩璄堯幾次,對他的事情,倒是都不怎麽清楚。這會聽著淩璄堯的口氣,也大約能猜出些什麽。這圈子裏的人,又有幾個是自己能完完全全做的了主的呢。


    肖容予握著書瑾的手沒鬆開,稍稍加重了些力度。


    書瑾幾乎要以為,這動作裏含著寬慰的意思。可是又哪裏能安慰到她。那張離婚協議書,又在她眼前不斷地閃爍,提醒著她,如今這些,或許隻是肖容予的一時興起罷了。


    肖容予看著眼前的淩璄堯,平日裏一副得理不饒人的模樣,這會子倒像是蔫了。他不怎麽愛喝酒,即便是這個時候,也隻是輕輕抿了抿。


    “你今晚迴淩宅吧?別喝醉了。”


    淩璄堯擺了擺手,“不會。我喝酒,還沒醉過呢。”


    “這渾話都說出來了。改天我非灌醉你不可。”


    “幹嘛改天?就今兒。”淩璄堯說著,給肖容予倒了酒,又起身要給書瑾倒酒。


    肖容予忙伸手搭在書瑾的杯子上,“她就算了,我一個人陪你喝就行。這晚上還得人迴去開車不是?”


    “沒事。我找代駕。不行,今兒就在這過夜了。”淩璄堯一副堅決不肯放過書瑾的模樣,“我這難得跟你們夫妻倆吃餐飯,自然是得盡興。你心疼老婆可不帶這麽個心疼法。”


    書瑾看著,握住肖容予的手,將他的手從杯子上挪開,“我能喝點。”這麽說著,她轉而看向淩璄堯,“我少喝點,成嗎?”


    “還是你爽快。”淩璄堯給書瑾倒了酒,“我跟你說,肖容予這人別扭的很。有些事,你別太跟他計較。”


    肖容予狠狠瞪了淩璄堯一眼,“瞎說什麽?”


    淩璄堯權當沒看見,“照我說,他就是*。”


    書瑾從來沒聽見人這麽形容過肖容予,忍不住笑了起來。


    肖容予看著她的笑,他在的時候,她很少會這麽自然而然地笑起來。他看著,一時竟忘了反駁淩璄堯的話。


    淩璄堯喝了酒以後,廢話格外多。他也不怎麽理肖容予,一直跟書瑾說話。一頓飯吃下來,倒是書瑾喝的酒比肖容予要多。


    飯吃的差不多的時候,淩璄堯站起身,“你們今兒就在這過夜吧。我這地方,人來的少,你們給添點人氣吧。”


    肖容予看了一眼臉色潮紅的書瑾,也跟著站起來,“你呢?”


    “我一個人走走。”淩璄堯擺了擺手。


    肖容予看著淩璄堯步伐不穩的模樣,眸光漸暗,“她已經走了那麽多年了,放下吧。”


    淩璄堯沒迴頭,“你又開始站著說話不腰疼了。顧好你太太吧。”


    肖容予原本準備好的話,這會兒都說不出來了。針不刺在你的身上,你永遠不會知道有多疼。所謂感同身受,所謂我能理解,都不過是隔靴搔癢罷了。


    書瑾站起身來,她喝的有些多,腳步有些虛浮。她隻覺得頭暈沉沉的,就勢抓住肖容予的手臂,攀著他的手臂,“我們迴去?”


    肖容予看著她,微不可聞地歎了口氣,伸手將她圈進自己的懷裏,“不迴去。就在這住。”


    淩璄堯這莊園裏有一棟臨湖小屋。肖容予以往每次來喝酒,都住在這裏。書瑾一進屋就踢了鞋子,整個人陷進沙發裏。


    肖容予倒了蜂蜜水,在她身邊坐下,握著她的手,將水杯放進她的手裏。書瑾握住水杯,因為醉酒的緣故,兩隻手在不斷地顫抖著,水杯裏的水一直搖晃著。


    肖容予擰了眉,抓住她的手,扶著水杯,看著她慢慢地喝下去。


    書瑾喝完水,隻覺得身上熱的難受。她脫下自己的毛衣,隻穿著一件吊帶,側著身靠進肖容予的懷裏,她的手搭在腹部,胸口的白希唿之欲出。


    那畫麵落在肖容予的眼裏,他的唿吸都有些急促起來。


    她那模樣跟小孩子似的,抓著他的手臂,怎麽都不肯鬆手。


    “先去洗澡,再睡覺,好不好?”肖容予壓低了聲音,輕聲說著。


    書瑾卻不肯動,堅持拽著他的手臂,眼睛慢慢閉上,睫毛跟蝶翼似的輕輕顫動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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