廳門被人推開,一抹銀色的身影映入幾人眼中。


    魏程徽站了起來,對來人拱手喚了聲:“姑姑。”


    “姑姑。”邵輕和夜嵐笙也趕緊站了起來,對來人拱了拱手。


    魏月茗麵色有些蒼白,目光從三人的麵上掃過,最後落在邵輕的身上,緩步走了過去,從腰間取下了兩個錦囊,遞給了邵輕秈。


    邵輕沒有立即去接,抽了抽鼻子,眉心蹙起,“姑姑,你受傷了?”


    魏程徽和夜嵐笙聞言一愣,打量起魏月茗。魏月茗將東西塞進邵輕手中,隻是淺淺一笑,道:“不必擔心,無礙。”


    “何人傷了你?”夜嵐笙聲音沉下。


    魏月茗沒有迴答,依舊看著邵輕,輕聲道:“拜托你了。”


    “嗯。”邵輕握緊了手中的東西,重重的點了點頭。


    “我不放心零兒,先迴去了。”魏月茗拍了拍邵輕的手,對夜嵐笙和魏程徽點了點頭後,轉身離開。


    “姑姑,我送你。”夜嵐笙跟了上去。


    魏月茗和夜嵐笙出去後,魏程徽收迴視線,問邵輕:“到底怎麽迴事?”


    “看吧。”邵輕重新坐了下來,將兩個錦囊中的東西倒再了桌上,撚起其中一個黑乎乎的東西,道:“這是洗衍菇。”


    魏程徽蹙眉,“姑姑她獨自一人去取洗衍菇?”


    邵輕歎了一口氣,“洗衍菇在那極北的冰原上,離這裏太遠,我本打算等風雲會過後再去取的,沒想到她竟然不聲不吭的就取來了,想來定是小零兒的寒毒又加深了。”


    魏程徽目光閃了閃,沒有在開口。


    夜嵐笙將魏月茗送到大門,魏月茗從家丁手中接過韁繩,翻身上馬。


    “好了,你迴去吧。”


    “姑姑,等等。”夜嵐笙走下石階,從袖中拿出兩個藥瓶,“這是阿輕調配的,效果不錯,你帶上吧。”


    “好。”魏月茗也不矯情,接了過來,目光複雜的看著夜嵐笙,幽幽的歎了一口氣,“我知你並不喜歡那個位置,你若想,便多陪陪她吧,時間,似乎不多了啊。”最後的那幾個字,聲音放的極輕。


    罷,抬手,長鞭落下,策馬離開。


    夜嵐笙站在原地,腦海中迴想著魏月茗最後的那句話,心底泛起的波瀾久久難以平靜。


    良久,夜嵐笙轉身,打算迴去,抬頭便見魏程徽走了出來,“出去?”


    魏程徽點頭,“姑姑拿來的是洗衍菇,邵輕要製藥,我去替她準備東西。”


    夜嵐笙看著魏程徽貼了人皮麵具的臉,道:“城裏人太雜,小心些。”


    夜嵐笙迴到房中,便見邵輕趴在桌子上,她的麵前,擺著三個錦囊,其中兩個,是方才魏月茗給的。


    “怎麽?”夜嵐笙走到邵輕,腳尖勾過一張凳子,緊挨著邵輕坐了下來。


    邵輕幽幽的歎了一口氣,“我最近有些憂鬱。”


    夜嵐笙嘴角抽了抽,“為何憂鬱?”


    “小零兒的寒毒讓我憂鬱,林淩那小丫頭讓我憂鬱,躲在暗處的那人讓我憂鬱,總覺什麽事情都讓我覺得憂鬱。”邵輕仰頭看著屋頂,“你說我這是不是風雲會前恐懼症?”


    夜嵐笙頗覺好笑,伸手將邵輕抱了過來,“你何時也變得這麽多愁善感了?這可不像你啊。”


    邵輕輕蹭著夜嵐笙的頸間,喃喃道:“可能是最近實在太閑了吧。”


    “出去走走?”


    “還是睡覺吧,外頭太亂,我怕我管不住自己惹了麻煩。”邵輕打了個哈哈,窩在夜嵐笙的懷中,沉沉睡去。


    夜嵐笙拂開邵輕額前的發絲,小心翼翼的揭下邵輕臉上的人皮麵具,扶著她毫無瑕疵的臉,在她光潔的額頭上印下一吻。


    “大人。”


    外頭傳來了楚風的聲音。


    夜嵐笙抱著邵輕起身,將她輕輕的放在榻上,脫下鞋襪,蓋好棉被,方才輕手輕腳的走了出去。


    走出一些距離,夜嵐笙才沉聲道:“何事?”


    “大人,我們留在桐雨


    鎮中的人,全都被龍門的人扣了下來。”


    夜嵐笙唇角勾起一抹冷笑,薄魘扣他的人,定是因為不夜城那些鋪子的事情了,“傳信給雲漠,讓他將若水鎮中的人召集迴一處,莫要再被薄魘得手了。”


    “是。”


    “至於那些被扣起來的人,你傳信迴不夜城,讓雲寒出麵交涉。”


    楚風有些遲疑,“讓雲寒出來,可妥?”


    “過了這麽久,雲寒身上的咒想來已經無礙了,讓他去吧。”


    “屬下知道了。”


    轉眼間,便到了風雲會開賽的日子。


    邵輕戀戀不舍的從被窩裏爬起來,任由夜嵐笙服侍著穿衣穿鞋。夜嵐笙頗覺好笑的看著邵輕一副沒睡夠的樣子,刮了刮她的鼻尖,“今日你並不需上台,要不然留在這裏繼續睡?”


    “不行,我得出去看看來的都有些什麽人。”邵輕甩甩腦袋,從夜嵐笙手中拿過靴子,自己穿了起來。


    夜嵐笙無奈,“梳洗好了便出來吃早飯吧,我先出去了。”


    知曉夜嵐笙定然有事安排,邵輕點了點頭,揮揮手,“快去吧。”


    見邵輕一副趕人的模樣,夜嵐笙有些哭笑不得。


    風雲會的擂台設在洄城郊外的雲山之上,今日天氣也大好,陽光明媚,擂台周圍擠滿了人,周圍為數不多樹木上幾乎每棵都站了人。


    洄城地屬軒轅國,雖皇室對武林之事並不多加理會,但為以防萬一,山下還是有風雲盟安排的人守著的,而雲山樹木本就不多,大多數都是石頭,站在最高處,可以將山下的情況看得一清二楚,若有異樣,定能第一時間發現。


    “邵姑娘,這邊。”


    一粗噶的聲音穿過一片嘈雜傳入了邵輕的耳中,邵輕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過去,嘴角狠狠的抽搐了一下。


    那站在樹上扶著樹幹不停的朝自己招手的,不是她嶽父大人的弟弟任海,又是誰。


    因夜嵐笙的身份特殊,不夜城又不參賽,因而被風雲盟的人邀去做了座上賓,魏程徽也與逐星派的人匯合去了,夜嵐笙本來打算讓楚風跟著邵輕,隻是邵輕覺得,讓楚風跟著沒什麽用處,她自己就比楚風厲害,因而迴絕了。


    邵輕腳尖輕點,跳到了樹上,朝擂台看過去。奈何距離委實有些遠,看不真切。


    任海似看出了邵輕所想,解釋道:“並非我們要選這麽遠的這棵樹,你看稍近些的,霸占的人武功可比我們強多了。”


    大門大派都是有風雲盟特定安排的位置觀看擂台的,虎頭幫在武林中名聲並不算大,因而沒能享受那份福利。


    邵輕掃視了一番,視線落在了離擂台最近的那顆大樹上。


    任海順著邵輕的視線看了過去,哆嗦了一下,“邵姑娘,那棵樹上的是清風嶺的四劍客,可不好惹。”


    邵輕蹙眉,視線轉移,落在了某處一抹灼眼的身影上麵。那是龍門的位置,坐在那處的人,除了薄魘和影一以及傅凝,薄姬竟然也在。


    趁著任天還沒來,任海壓低了聲音與邵輕歎道:“我當初就知道那薄尊主是不安好心的了,你大婚之時他給的聘禮是多,隻不過後來卻是要了我們任家的祖傳療傷秘方,委實狡詐啊。”


    “你在怪我?”邵輕並不意外,早在薄魘讓她娶任笑的時候,她便猜出來了。


    虎頭幫名聲雖不大,但據說祖上曾經在宮裏當過禦醫,傳下療傷聖藥聽花露,此藥所需藥材並不珍貴,但卻有上佳的療傷效果。因任家自知此方能給他們帶來危險,遂江湖中知道的人並不多,可不多並不代表沒有人知道。


    任海抹了把汗,“沒有沒有。”


    “任笑如今懷了薄魘的孩子,日後那孩子說不準還是龍門的尊主,你們算是一家人,這方子給的也不算虧。”邵輕淡淡道。


    任海想了想,覺得邵輕說的話還是有些道理的,心頭的怨念立即散了大半,放目看了眼擂台的方向,雙目一亮,道:“風雲盟的人出來了,大會要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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