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瀾準備合上筆記本時,見到筆記本的最後一頁上,孤零零寫著一行字,字跡清雋:


    一些花開在高高的樹上,


    聽瀾認得這行字,是詩人海子寫在《新娘》裏的一句話,這首詩的前麵是:


    和以後許許多多日子


    許許多多告別


    被你照耀


    今天我什麽也不說


    讓別人去說


    但筆記本上是沒頭沒尾寫了這句話,大概是因為這句話後麵隻有一個逗號,聽瀾鬼使神差地補上了後半句:一些果結在深深的地下。


    兩行字上下行寫在最後一頁空白紙上,聽瀾原本覺得自己的字還算漂亮,但是這麽一比較,清秀裏顯得有點小氣。


    寫完就後悔了,不該在別人的筆記本上隨便寫東西的,但此時擦不掉,更撕不掉,隻好祈禱筆記本的主人不要在意才好。


    周末兩天在家,心裏稍稍有點忐忑周一公布成績的結果。


    她爸爸去外地出差了,隻有她和媽媽在家。


    晚上吃飯時,媽媽狀似無意地問:“你們周五考試了?”


    “考了。”


    “考得怎麽樣?”


    “挺好的。”


    好與不好,她的評價和媽媽的評價不一樣。


    她的評價是在自己的範圍內做到最好,媽媽的評價是以溫簡為標準。


    溫簡從小就是別人家的孩子,成績好就不用說了,而且大方懂事,每次來她家,還會主動幫她爸媽做事。爸媽都很喜歡她。


    張荷一聽她語氣裏的心虛,也沒有很嚴厲繼續說下去,畢竟才高一第一


    次考試,不要給孩子太大的壓力,隻是說


    :“我跟你溫阿姨打聽過了,她給小簡請的補課老師,這學期還有一個空缺名額,媽媽給你報名,也去那補行嗎?”


    聽瀾急忙擺手道:“不用的,溫簡那個老師補習費很貴,初中的時候就300塊一個小時了,現在高中,好像更貴。”


    如果去那老師那補課,恐怕媽媽一個月的工資都不夠,雖然家裏也能支撐得起,但她覺得沒必要。


    “錢的事不用你考慮,咱們家還不差你學習的這點錢。高一打好基礎最重要。”


    “媽媽,等考試成績出來再說可以嗎?”


    聽瀾主要也是不太想和溫簡同一個老師補課,在家被媽媽拿她和溫簡比較習慣了,在外麵,她不想再被老師比較。


    周一上學時,聽瀾把那個筆記本帶迴學校還給陸闊,中途程晨也想起筆記本上的題型又借過去看,看完一疊聲的後悔,早知道考試之前該認真看的。


    陸闊很得意:“我哥們是天才,你們以後會知道的。”


    程晨知道他說的哥們是隔壁班的卓禹安,是不是天才還不知道,但是妥妥的校草級別的人物,不管是初中部的小學妹,還是高中部同級的同學,還是高年級的學姐,隻要他一出現,目光都追隨著他。


    程晨把筆記本遞給聽瀾:“你去還吧,讓你也認識認識天才。”聽瀾接過筆記本,本來不想去的,她對這些並不感興趣,但是忽然


    想到最後一頁,她擅自補上的那句話,想著要跟人解釋一下才好,所以接過筆記本直接去了隔壁1班。


    彼時,正是下課時間,走廊還有教室都吵吵鬧鬧的。


    有不少認識的同學跟她打招唿。她是初中部升上來的,加上外型突出,迎新會上又是壓軸表演,其實在同年級的同學之中,也有一定的知名度,隻是她低調不太跟同學來往而已。


    她站在2班的門口,拿著筆記本朝裏邊喊了一聲:卓遠!


    喊完她才想起,她並不知這位叫卓遠的同學是哪位,本想迴自己教室找程晨一起過來還,但是因為她的出現,已有不少同學都注意到她了,所以她隻好硬著頭皮,笑著提高了一點聲音


    “請問,卓遠是哪位?”


    彼時,卓禹安坐在教室的後排,忽然聽到這個聲音,抬頭看向門口,就見女生笑容甜美,俏生生站在那裏,手裏拿著筆記本晃了晃,落落大方地環顧著教室找筆記本的主人。


    其實聽瀾是很緊張的,尤其當教室裏一位身材高挑,氣質幹淨清爽的男生朝她走來,他們班的同學都轟然大笑時,她的臉悄悄地紅了。


    男生沒有什麽表情站在她的麵前,跟陸闊完全是兩種類型。


    聽瀾本來想解釋一下自己在筆記本後麵瞎寫了一句話,但是當男生接過她手裏的筆記本,並且說了一句:“我不叫卓遠,我叫卓禹安。”時,她連耳後根都紅了,哪裏還記得要


    跟人解釋,隻急忙說:


    “對不起,謝謝你的筆記。”


    說完落荒而逃。


    其實,她也沒太記住對方叫什麽名字,因為聽著好像還蠻拗口的,壓根就沒聽清。


    這個小插曲結束在她迴教室公布成績後。


    她文科的成績比較好,但是理科的稍差一些,綜合分數全班排名第五,有點沮喪,比她想的差了一點。


    所以看年級排名時,她興趣缺缺。


    放學時,是被程晨拉著去公告欄那看的,陸闊也跟著。


    當看到公告欄上,第一名寫著的是溫簡的名字時,陸闊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卓禹安竟然考了個第二名?


    “我靠,這溫簡是何方大神?”


    聽瀾看自己排在第50名,情緒更加低落了,以前在初中時,她和溫簡並沒有這麽大的差距。但其實早有端倪,溫簡偏理科,聽瀾偏文科一些,數理化如果方法沒掌握好,不是靠她努力就能考好的。


    三人立在公告欄前麵,各有各的心思。


    陸闊看到卓禹安考第二名,比自己考倒數還痛心疾首;


    聽瀾考的比自己預想中的低,想著迴家不免要被媽媽一頓盤問,心情不是很好;


    程晨呢,成績穩定,剛好進年級前100名的排名,所以毫無波瀾。


    站了一會兒,學校的學生已經走得差不多了,陸闊迴身看到身後站著的卓禹安,嚇了一跳


    :“你什麽時候來的?”


    “剛到。”


    少年單肩背著書包,身材筆直,白色的校服襯得人


    看著十分幹淨清爽,他似乎完全不在意自己考了第二名的成績,目光在排名榜上一個名字一個名字往下看,直到看到第50名,才轉頭。


    作者的話:聽瀾無意之中迴應的詩,少年的卓禹安會默默高興很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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