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搗鼓完雞蛋又搗鼓出鴨蛋。”陳留郡主看了看身前桌子上的一片碎蛋殼,愜意的躺在藤椅上,明顯心滿意足,卻大言不慚道:“還跟蛋較上勁了,子川最近很閑麽?”


    “甭廢話。”陸風在一邊的,迴頭問一句:“你就說好吃不好吃?”


    陳留郡主點了點頭:“倒是挺好吃的。”


    “好吃你吃就行了。”陸風放下那本看起來有點困難的書,走到陳留郡主身邊,靠在桌子上道:“問你個事。”


    陳留郡主眯著眼睛:“說吧。”


    “被關在天牢裏的人,有多大可能被放出來?”自從前兩天玉珠說起喜兒收到天牢的迴音之後,陸風就一直記掛著這事。覺得裏麵既然能送信出來,這就是個不錯的開始。等誌兒長大做高官就別指望了,得看最近幾年有沒有可能放出來團聚。所以具體情況得問問內部人士。


    陳留郡主懶洋洋的,偏過頭看陸風:“怎麽問起這事兒來了,誰被抓進去了麽?”


    “還不就是二郎莊隔壁的張家麽。”


    陳留郡主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想起來了,是那姐弟倆的爹吧,以前在工部當差?”


    “恩。”


    “這事兒你不用跟我打聽,隨便找個人問問就錯不了。”陳留郡主把頭又偏了迴去。


    “什麽意思?放不出來?”陸風有點失望:“托關係也不成麽?”


    “那當然。”陳留郡主閉著眼睛道:“天牢可不是隨便什麽人都能進得了的,更別說是錦衣衛拿的人。從太祖那會兒開始,被錦衣衛抓到天牢裏的人,還從來沒有一個是最後活著出來的。這事兒你托誰的關係都不成,除非是皇上親自開口,否則的話,即便我去說也是自找沒趣。”


    陸風倒是知道,等朱棣死了之後,當今太子從大牢裏釋放了大批曾經的支持者,但那還要等個幾十年。如果連陳留郡主都說沒什麽希望,那現在的情況也就是那樣了,再托關係也百搭。


    “今天來,就為了打聽這事兒?”陳留郡主看了陸風一眼。(..tw好看的小說)


    “沒,就隨口一問。”陸風湊過來到陳留郡主身邊:“這不是過年嘛,又很久沒見你了,過來主要是瞧瞧你。”


    “我好著呢。”


    “嘴硬。”陸風憐惜的摸了摸陳留郡主的臉:“孤苦伶仃的,一個人在家過年,能好個什麽?”


    “去。”陳留郡主一臉不樂意的打開陸風:“怎麽總把我說的那麽淒慘?”說罷重新眯起眼睛:“年前年後我這的人就沒斷過,不比你陸府冷清多少,也就昨天才剛慢慢停下來,你就緊接著來了。”


    “那你除夕那天晚上怎麽過的?”


    陳留郡主朝陸風一笑:“也熱鬧著呢。宅子裏的下人都沒迴家,到了午夜時在這書房外放炮仗和煙花,我就在院子裏看著。”


    陸風歎了口氣:“還是很淒涼。”


    “找打是不?”


    陸風嘿嘿一笑。開玩笑歸開玩笑,過個年沒來看看老情人就是不應該,今天過來就是要補償補償的,所以把陳留郡主給拉起來,一起吃頓飯,就算是給這婆娘補個除夕夜,再加一個年夜飯了。


    “還別說,這鴨蛋好吃不好吃且先不論,確實是好看。”飯桌上,陳留郡主拿筷子撥了撥盤子裏連著殼切成兩瓣的鹹鴨蛋,笑著道:“蛋黃就跟寶石一樣,看起來富貴,就是鹹鴨蛋這名字不好。”


    “要不就叫富貴鹹鴨蛋?”陸風笑了笑:“反正講排場的大戶人家肯定喜歡。”


    “這倒是。”陳留郡主剛才幾顆鹹鴨蛋都已經吃飽了,現在主要喝酒,放下筷子問陸風:“鴨蛋哪來的?你們家養的?”


    “我們家養的幾隻早死了,這是喜兒家的。”陸風想想那幾隻可憐的小鴨子,覺得有點可惜。


    陳留郡主點了點頭:“你之前弄出來的五香鹵蛋很多人喜歡,尤其是大戶人家剛弄出來的澡堂子,往裏一泡不吃五香鹵蛋不行,街邊很多小販都在賣,多多少少都能賺錢。這鹹鴨蛋隻會更叫人喜歡,到時候小錢你看不上,自家又沒養鴨產蛋,就讓人家姐弟賺賺吧,趕在別人會做了之前,隻一家往外賣,多少還能賺一筆。”


    陸風點了點頭:“是這個道理,我迴頭就讓人去教。”然後看著陳留郡主問:“不過你什麽時候也同情起她們來了?”


    “我可沒同情他們。”陳留郡主笑了笑:“隻是想著,要不是喜兒跟我買地,你也不會跟我在山上打一架,要是不打一架,你我成不了現在這樣。”


    陸風正吃著呢,聽了這話滿嘴都是酒菜的告饒:“可別再提打架那事兒了。”


    “實話嘛。”陳留郡主又喝了口酒:“要是不打那一架,你我始終都得客客氣氣,而以你我的性格,不能知根知底的說話,相處起來有那麽多的顧慮,也早就不耐煩,怕是最後都幹脆不來往了。”


    陸風想了想,不禁笑了:“有那個可能。”


    “我就說吧。”陳留郡主丟給陸風一塊絲巾:“擦擦,髒死了。”


    “恩。”陸風給嘴上抹了一把,又喝了口酒,朝陳留郡主笑著道:“這麽說,我們這對狗男女,全靠喜兒此勾搭到一起?”


    陳留郡主倒不介意狗男女這個詞,笑著點了點頭:“所以喜兒是你的大恩人。”


    “是你的大恩人才對。”陸風不滿的糾正。


    “怎麽說?”陳留郡主好笑的看著陸風。


    陸風理所應當道:“要不是喜兒,我們不能陰差陽錯的勾搭到一起,我們不能陰差陽錯的勾搭到一起,你就還是那獨守空房的老寡婦,整天在家自怨自艾,哪能像現在這樣,有我時常惦記著呢。”


    “臉皮挺厚。”陳留郡主給了陸風一個相當中肯的評價,然後撇了撇嘴道:“你怎麽不說,要不是喜兒,我們不能陰差陽錯的勾搭到一起,你就不能家裏有個老婆伺候著,外麵還有個老寡婦跟你廝混?”


    “沒你我照樣能找到個老寡婦廝混,誰叫我這麽大能耐呢?”陸風嘿嘿一笑:“你就不敢。”


    陳留郡主桌子底下踹了陸風一腳。


    “屬驢的是不!”陸風疼得差點跳起來把桌子頂翻。


    陳留郡主好笑的看著一桌子飯菜晃了幾晃,和陸風呲牙咧嘴的表情,淡定的坐在那道:“就當我撿了大便宜吧,反正我這一年來過的不錯,每天都有事情可忙,錢也沒少賺,身子給你也挺劃算。”


    陸風愕然。


    陳留郡主哈哈大笑:“還跟我鬥不?”


    “你贏了。”陸風鬱悶的埋頭喝酒。


    陳留郡主跟陸風碰了個杯,然後道:“開玩笑歸開玩笑,這一年來,你顧著自己家裏,也要做那麽多的學問,時不時還要惦記著這邊還有個老寡婦。外麵都說你清閑,其實你也辛苦了。”


    “這麽說才像句人話!”


    陳留郡主眼睛一眯。


    陸風趕緊縮腿,沒踹著!嘿嘿一笑,然後飯桌上按著陳留郡主的手:“不過你也沒閑著,像淇國公那樣在朝廷裏為我當擋箭牌,我現在能這麽清閑,也多虧你護著,這些事我都知道,但你從來都不跟我說。”


    陳留郡主看著陸風。


    “你跟我那夫人不同,玉珠一生氣我就得服軟,稍微有點不開心我就得哄著,自己的女人嘛,沒任何理由,就是得疼著愛著。”陸風說著說著就有點動情了:“但對你就不同,我在你麵前不會輕易跟你服軟,你發火了說不定我還得跟你對著幹,因為位置調換了,你是那疼著愛著我的,就跟我疼著愛著玉珠一樣。”


    陳留郡主還是不說話。


    “玉珠從來不會說我對她有多好,因為我對她好理所應當,她受之無愧。而你從始至終對我好,很多時候還不讓我知道,我卻不能給你名分,連過來陪陪你也得是偶爾有空,所以我受之有愧。”陸風握著陳留郡主的手緊了緊:“往後我仍然沒辦法給你名分,也仍然不能每天都來看你,但我能跟你保證,你如果喜歡現在這樣,那我們就永遠像現在這樣,一直到我老了死了,成不”


    陳留郡主終於淚流滿麵。


    陸風心疼的伸手替她擦了擦:“就當是你答應了。”


    陳留郡主奪過陸風手裏的絲巾,低著頭自己擦。性格使然,她不喜歡以這幅脆弱的樣子示人,即便麵對的是知根知底的陸風也不能。她希望形象永遠是堅強的,哭哭啼啼的小女人那不是她。


    陸風知道這一點,所以他坐了迴去,繼續喝酒吃菜,等陳留郡主收拾好情緒。


    沒過多久,陳留郡主抬起頭來,眼淚已經沒有了,但眼睛仍然紅腫,好笑的看著陸風道:“都當了這麽多年老寡婦的人了,被你這半大小子給幾句話弄得哭成這樣,多少年都沒掉過淚了。”


    陸風嘿嘿一笑。


    “這些花言巧語跟誰學的?”陳留郡主紅著眼睛瞪陸風。


    陸風吃了口菜:“偶像劇。”


    “偶像劇?”


    “好吧,我無師自通的。”


    陳留郡主又擦了擦鼻子,把絲巾放到一邊,恢複常態:“你無師自通的東西可真不少。這些話,你肯定也沒少當你那夫人說,整天把她哄得甜蜜蜜的,然後你說無論說什麽她都服服帖帖的,對吧?”


    陸風還是嘿嘿一笑。


    “所以你也打算這麽來對付我?”


    陸風愕然:“你想多了。”


    “反正你別想因為幾句話,我就要鑽到你懷裏,從今往後賴著你,跟個小姑娘一樣。”陳留郡主一副看出陸風詭計的樣子,冷笑道:“我可不會那麽容易被你給收拾了,這一招對我沒用。”


    “沒用麽?”陸風奸笑:“剛才是誰哭得死去活來?”


    陳留郡主臉一紅,桌子底下又是一腳。


    這下是真踹,比剛才來的更猛,陸風疼得額頭青筋都冒出來了:“你他媽想殺我是不!”


    “自找的。”陳留郡主風輕雲淡的喝了口酒,然後撇了眼陸風,道:“以後少跟我說這些情情愛愛的話。”


    陸風淚流滿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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