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傍晚的時候,不知羊入虎口的春曉迴到了家裏,眉開眼笑的呈上嶄新而又壯碩的雞毛撣子,毫無懸念的被玉珠在屁股上畫了三條紅杠,仍然堅強的向陸風稟告說,故事的最後小姨子被老丈人禁足在家,正如山野莽夫要迴到了屬於她的山林裏,短時間內無法再興風作浪。(..tw無彈窗廣告)


    這一出由黃色小人書所引發的雞飛狗跳之後,氣溫隨著冬天的來臨一降再降,清晨時地上和房頂也都起了白霜,農田裏的莊稼人即使不停勞作,也要偶爾哈氣搓手才能得到一絲暖意。


    陸家主母體恤下人而且富得流油,這幾天大量采購厚實的被褥和換季的衣服,分發給家裏上百個下人,從管家到看門的還都得到了一筆過冬的福利,使得陸府隨處可見穿著嶄新棉襖的下人,一邊精神抖擻的清掃著越來越多的枯黃落葉,一邊四十五度仰望天空高唿謝主隆恩。


    陸風在被窩裏朝窗外看了一眼,見天空黑壓壓一片,冷風吹得窗戶紙嘩啦嘩啦響,還是決定再睡一會兒,裹了裹被窩的四角,使自己更像蠶蛹一些,打著哈欠問:“咱是不是快吃午飯了?”


    一旁的小號蠶蛹裏鑽出春曉的腦袋,賣力的點了點頭。


    這丫頭最近不用上班,每天仍然早早起來伺候兩口子,等勤勞的玉珠出去作威作福去了,她就立馬鑽進被窩聲稱要給還在賴床的陸風暖床,幾次三番下來玉珠也就默認了,隻要不過夜就行。


    陸風吩咐春曉說:“那等會兒還是在床上吃吧。”


    春曉躥出被窩,隻穿這個肚兜在陸風麵前晃了晃,笑嘻嘻的取了桌子上放的一盤子雞蛋,拿出一顆一邊剝一邊說:“廚房還沒叫,估計還有一會兒,夫君先墊墊肚子。”說完塞給陸風嘴裏一個。


    “你也吃,冬天要儲存能量,等春天了就長個子。”陸風吃著想起什麽來,看著這丫頭正在剝的雞蛋問:“這雞蛋是買的還是咱們家那些雞下的?山上放養的那些雞崽子都怎麽樣了?”


    “買的。”春曉把一顆剝好的雞蛋一分兩半,一半給陸風一半給自己,小臉全是滿足:“夫君的那些雞都長得好,山上的人說再有一個月就能有下蛋的,到了過年前後就能抓迴來吃肉。”


    “那可好。”雜交的雞都交給專人看護了,陸風除了寫下飼料的房子,監督完雞舍的建造,後來就沒怎麽再去操心,這幾個月下來頭一迴想起,按春曉匯報的情況,倒也沒什麽可操心的。


    兩個人正吃著呢,門吱呀一聲被打開,外麵的風唿一聲灌了進來。


    “關門!”陸風淒厲大叫,滿嘴亂噴雞蛋黃。


    “這都快吃午飯了,相公怎麽還還躺著呢。”進來的是玉珠,身上穿著珍稀保護動物皮毛做成的大衣,倒是不怎麽冷,關上門後一邊解下大衣一邊朝陸風道:“快起來,外頭等著您呢。”


    “誰等我,等我幹啥?”陸風此刻將一切讓他離開被窩的人和事視為殺父仇人。(..tw)


    “還紅眼了?”玉珠走過來哈了哈手,然後塞進春曉的被窩,冰的春曉在被窩裏不停翻滾,死婆娘就像殘害小蘿莉的邪惡女王一樣嗬嗬一笑,然後對陸風道:“鄉學都蓋好了,老管家這幾天在物色先生,昨天定下了其中的一位,就等著相公您去見見麵,人今天一早就來了。”


    “老管家看上就行了,還用我去幹嗎?”陸風死死裹住自己。


    “別人也就罷了,這請來教書的相公還真得親自去見見。”玉珠一邊逗春曉一邊對陸風打:“您也知道,讀書人都要擺個架子,又愛挑理兒,真要怠慢了,別到時候成了咱們陸家瞧不起讀書人。”


    “那你去。”


    “妾身一個婦道人家,不方便去見。”玉珠笑著抽出手,飛快的伸進陸風的被窩,嚇得陸風趕緊躲,差點就滾下了床,賊婆娘卻笑得正歡:“妾身這手現在比相公的《開山掌法》厲害吧?”


    “你厲害你厲害。”


    “那相公就趕緊起床,別讓那先生一直等著,都來了有一會兒了。”玉珠給了躲在被子裏春曉一個屁股板子:“你也別賴著了,都起來,一會兒就該吃午飯了,不下床的都不給飯吃。”


    無奈,陸風隻能離開溫暖的被窩,將自己捂得像個熊一樣去見客。


    客廳的門是開著的,裏麵燒著幾盆木炭,坐著個中年人,正眯著眼睛享受這裏的溫暖。


    陸風進了客廳先和站起身來的中年人互相見禮,沒忘記玉珠叮囑過這些讀書人的繁文縟節和小心眼,很清楚一不小心得罪這些人之後,自己有被寫成陳世美的危險,玉珠也免不了距離潘金蓮一步之遙,所以忍住的說話之前先去火盆邊暖暖手的衝動,笑嗬嗬的問中年人:“先生怎麽稱唿?”


    “在下漢臣。”中年人同樣迴以笑容,長相毫無特色,屬於那種既不用靠長相吃飯也不需要整容的大眾臉,舉手投足見既不迂腐也不奸詐,看上去也挺和氣,給人的第一印象很舒服。


    “原來是漢臣兄。”陸風暖和的一些,不用去暖手了,因為這中年人的和氣,也放開了一些,笑著道:“想必漢臣兄也知道,二郎莊的鄉學已經蓋好了,現在就卻一位教孩子們讀書認字的老師。”


    “漢臣正是為此事而來。”中年人朝上茶的丫鬟點頭一笑,然後朝陸風道:“其實無論才學、德行,在下都與新城侯相去甚遠,這些孩子如果交給新城侯,一定能成大器,但在下以為,一塊璞玉到成為美玉之前,應該先經曆打磨,而後才能雕琢成器,新城侯的才學、德行,好比最好雕琢工匠,而在下要做的,是將璞玉悉心打磨,然後再交給新城侯去雕琢,這一點,在下自認為可以勝任。”


    這一番開場白說完,陸風一下子就對這中年人刮目相看,因為這番話寥寥數語,既拍了麵試官的馬匹,又說明了自己該做的事和能做的事,而且還條理清晰,邏輯很讓人信服,這要是放在陸風那個年代,一定屬於初中文化程度就能讓穀歌、蘋果這些超級外企給直接簽合同的水平,情不自禁的點了點頭道:“漢臣兄果然滿腹經綸,就是不知漢臣兄,準備如何打磨這些璞玉呢?”


    中年人正色道:“實不相瞞,在下對新城侯的錢莊、車營,以及錢莊、車營衍生出來的經濟、兵法都有過研究,在下認為,新城侯想將這些孩子培養成新城侯一樣的國之棟梁,必從錢莊、車營其中的學問開始,因為隨著錢莊、車營的興起,我朝的許多狀況已經發生了相應的變化,在下敢斷言,十年之後的大明朝,雖然軍政仍需幾位大儒、將帥主導,但中堅力量,定是精通新城侯學問的年輕一代。”


    陸風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倒不是因為中年人拍了他的馬匹,而是因為經濟和金融這兩樣東西隨著茶葉和錢莊的興起,江南一帶不久之後就會出現極大的變化,所以中年人的預言在他看來是必然的,自然也是眼光長遠而且正確的:“漢臣兄請繼續說,這些看法都很有意思。”


    於是中年人繼續。


    兩人就這麽聊著,一直到快晚飯的時候,陸風才將中年人送走。


    迴到後院時,玉珠迎出來笑著問:“怎麽樣相公,那位先生是否能留在鄉學?”


    陸風卻歎了口氣,搖頭道:“可惜了。”


    “可惜了是什麽……”


    “啊切!”陸風一個哆嗦又一個噴嚏:“該不會感冒了吧?算了,進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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