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


    戒清趕去時,已然不見了謝瓷的身影,方丈剛好準備要迴去,就看到了匆匆趕過來的戒清,站在他身後的皈依與戒清對視了一眼,暗示性地搖了搖頭。


    戒清移開了視線,看著方丈。


    方丈麵色凝重,嚴聲訓斥著:“戒清,你可知佛門弟子以色戒為重?”


    戒清平靜地答道:“弟子知道。”


    “那你告訴為師那位女施主是怎麽迴事。”


    “師父,她就是一個無家可歸的可憐人,佛說悲憫眾生,既是如此,便無男女之分。”戒清解釋道。


    方丈顯然不相信他的說辭:“當真如此?”


    “師父,弟子深知自己應以普度眾生為己任,不敢有絲毫雜念。”戒清嚴肅地說。


    “那你來這幹什麽?”


    “我來看看……”


    還不等戒清說完,方丈就冷聲打斷了他:“如果是來看那位女施主的,就不必了,她已經被我趕下山了。”


    戒清沒想到他動作這麽快,語速有些急促:“師父,謝施主無家可歸,天色也不早了,她這時候下山,萬一出事了怎麽辦?”


    “你是在責備為師?”


    “弟子不敢。”


    方丈態度冷硬:“人各有命,富貴在天。她一介女流,待在山上也不合適。”


    “可是師父從前不是這麽教我們的。”這幾乎是戒清為數不多的一次頂嘴了。


    “戒清,你當真不知道為師是為了什麽?”因為眉頭緊鎖的緣故,方丈的抬頭紋更深了,顯得愈發滄桑有歲月感,聲音也沉下去。


    “師父,弟子知道你是為了我好,可是……”


    “戒清!”方丈的語氣變得越來越重,命令道,“立馬給我迴去!”


    皈依也擔憂地對他使了個眼色,示意他不要再說了,戒清卻忽然低下了頭,藏在袖子裏的拳頭緊了緊,輕聲說:“對不起,師父,等我確認她平安無事了就迴來。”


    方丈沒想到他會說出這番話來,被他氣得胸膛劇烈起伏著,快要喘不過氣來,衝著戒清離開的背影喊道:“今天你若是敢出寒清寺的門,你就永遠別想迴來!”


    戒清腳步一頓,緊接著縱身一躍,便從快要合上的門縫裏跳了出去,“砰”的一聲,大紅色的木門將兩端隔絕開來。


    皈依看著緊閉的大門,眼裏滿是驚訝,他居然……


    方丈氣得頭暈眼花,幾度說不出話來,皈依連忙上前扶著他迴去休息了。


    寒清山下……


    戒清是跨著階梯跑下來的,大老遠就看到謝瓷孤零零地蹲在樹下,看起來十分可憐,戒清心中不免憐惜,三步並作兩步走到謝瓷麵前:“蹲在這裏幹什麽?”


    謝瓷聞聲抬頭,夕陽的餘暉灑在戒清的臉上,她看不清他的臉,忽然恍惚起來,覺得那麽不真實。


    戒清見她不說話,以為她不高興了,解釋道:“師父隻是一時沒想明白,我已經跟他解釋了,老人家需要點時間,你不要跟他計較。”


    “沒有。”謝瓷歎了口氣,頗為鄙夷地道,“我隻是在想廁紙的事情,方丈腦子不好使就算了,怎麽連廁紙都舍不得,小氣!”


    “……”


    她不說戒清都差點忘了,質問道:“我不是讓你避著師父嗎?你倒好,老虎頭上拔毛啊?”


    謝瓷爭辯道:“我當時很急就沒注意啊!”


    “還有,不允許你這麽說師父!”


    “我怎麽說他了,不是你自己說的嗎?”


    “我說什麽了?”


    “你說老人家需要點時間,難道不是腦子不好使的意思?”謝瓷吐槽。


    “……”戒清一陣尷尬,他還不是為了安慰她?


    謝瓷又想起來了什麽,問道:“小和尚,你怎麽下來了?”


    “你怎麽蹲在這裏?”


    “等你來找我啊!”謝瓷幾乎是脫口而出。


    她聲音軟糯,語氣中卻透著一股不知從何而來的執著堅定。


    驀然,戒清的心不受控製地劇烈跳動起來,連帶著唿吸也急促了不少。


    “要是我不來呢?”


    他聲音輕柔,似是隨口一問,謝瓷沒注意到的是,他的神態卻格外認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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