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雷立和段纏綿差不多又喝光了一小壇女兒紅之後,翠姨終於迴來了。


    翠姨邁著碎步一進小包廂,便笑著衝二人道,“你看你看,讓二位爺久等了,真是打嘴兒!我剛問過了,至於那第三個條件,那兩丫頭說了,如果有過了前兩關的,她們才能說出這第三個條件的。不過,其中倒是聶小盼那丫頭一聽雷爺居然連猜出她們的前兩個條件,也是覺得大是意外,所以,你看這不特意吩咐我提前拿來一張簫譜和一道字謎給二位,若二位爺肯賞臉的話,不妨一試,若試過了,自然也有好處的……”


    聽完這老鴇的話。


    段纏綿意味深長地看了雷立一眼。


    這次,他可沒敢再讚雷立是神仙之流的人物……這貨剛剛那股洋洋得意的厚臉皮勁兒,就是以段纏綿內心極強大免疫力,都已經有些中毒要吐了!


    從老鴇手中接過簫譜和寫有字謎的便箋。


    段纏綿掃上兩眼道,“這簫譜倒是不難,這是一首曲調幽咽的碎玉飛花曲,最經典的一個填詞,卻是瀟湘妃子林顰卿所做,共分為三闕,每一闕曲調皆是不同。”


    “至於這字謎嗎……”


    說到這裏段纏綿停頓了一下,皺著眉頭思索了片刻,這才轉頭對雷立道“……至於這字謎,我就實在猜不出來了!雷兄,你來過目一下如何?”


    雷立從段纏綿手中接過那便箋。


    一打眼,他便放心了。


    和前麵兩個條件一樣,這便箋上的謎語,果然還是和柔柔姐一貫耍的手段一般無二!


    十年來,這手段雷立親眼目睹柔柔姐用來搪塞客人不下十數次。(..tw無彈窗廣告)每一次,柔柔姐總是要求那客人第一先要懂樂理,第二,便是要猜中這條字上謎底,第三條則需要有時就有,不需要有時就沒有。


    不過在雷立的記憶裏,單是第二關的字謎,便已經把所有人都拒之門外了……


    這字謎的謎麵是一首不知何年何月流傳下來的一首詩,原詩是這樣的,“閨中少婦不知愁,春日凝妝上翠樓。忽見陌頭楊柳色,悔教夫婿覓封侯。”


    謎底打一字。


    實際上,這謎底若真是要雷立憑本事兒來猜的話,就是打死他也是猜不出來的。


    可既然跟在柔柔姐屁股後麵廝混了這麽久,而柔柔姐每次必拿這首詩做擋箭牌,他又怎麽會不知道答案呢?所以,雷立在搖頭晃腦裝了半天斯文之後,終於開口道,“我猜,這個字,是古體的‘彤’字!”


    說完這句話,雷立心裏還是有一些忐忑的。


    ……因為,他雖然知道這字謎的答案肯定就是那個古體的“彤”字,隻是雷立卻是隻知其然,完全不知其所以然!甚至就連那古體的“彤”字如何寫,他也根本不清楚的。


    若是段纏綿和翠姨看了這謎底也不明白,細一追問,到時雷立是鐵定答不出來的!


    不過。


    雷立卻完全不需要為此事費腦筋……


    這會兒,隻見那學識比雷立不知要強上幾百倍的段纏綿,早已經提筆把那“彤”字的古體寫在了便箋上。


    隨後,這留著三縷胡子的小白臉盯著那“彤”字隻看了片刻,便一拍腦袋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你們看,這‘彤’字左邊是個‘丹’字,在古體中象形為一座兩層繡樓,其中一橫象形為樓板,伸出部分象形為露台。這‘丹’裏麵的一點象形為一個少婦,‘丹’外麵的彡象形為楊柳!與那詩中的意境,果然極是吻合,雷兄,大才呀!”


    聽完段纏綿這番話,雷立心中竊喜。


    經段纏綿這麽一解釋,不但連翠姨都聽明白了,就是能把“大歡喜禪”讀成“禪喜歡大”的雷立,此刻也終於知道這謎底的來曆了。不過,從雷立搖頭晃腦,對著段纏綿微微頷首這架式來看。


    剛才這番話,似乎應該由他來說才對。


    此時,此刻,此情,此景,段纏綿和翠姨都不得不對雷立刮目相看了……


    那翠姨不說,心裏有了底兒,拿著那簫譜和便箋急急向聶小倩和聶小盼姐妹倆個迴複去了,單說不死不休段纏綿,在聽完雷立迴答出這謎底之後,再看雷立便覺得,這貨的內涵和道貌岸然方麵,絕對內增高了一大截!


    瞅著翠姨前腳一走,雷立卻是一刻也不給段纏綿反思的機會。


    他算準了憑那家夥的絕頂聰明,隻要腦袋多轉兩個彎,猜出自己作弊是早晚的事兒。自己一定要趁他想明白之前,把心裏納悶兒的問題都問出來才行……


    想到這裏,他當即道,“段兄,現在事情已經了結了,不知道剛剛的賭約,可否做數?”


    段纏綿道,“當然,雷兄請問?”


    雷立心內一喜,忙道,“那好。第一個問題,我想知道段兄此次來參加比武招親,可是受那郡北小王爺的指使,或者,還是帶有其它特別的使命呢?”


    見雷立這麽一問。


    段纏綿微微一笑道,“嗬嗬,沒想到,雷兄對這佟府的事情還真是關心啊!既然已經打過賭了,那我便也不瞞你,數年前,我曾經欠這郡北小王爺一個極大的人情,所以才會受邀到那裏做這個狗屁客卿的。現在朝廷裏的形勢卻是波雲詭詰,那郡北小王爺一心惦記皇帝的寶座,可惜的是,陰長生這一關他卻是極難過去。為此,這一次他請我來,其實本意是想看能否借機挑起冷家與佟府之間的矛盾,以取漁翁之利!”


    “哦,原來如此,那段兄有什麽打算呢?”


    “哈哈,我不死不休段纏綿一生從不做打算,向來是事到臨頭,隨性而為!若喜歡便放手去做,若不喜歡便拂袖而去,這般廟堂幹戈,江湖仇殺,幹我鳥事兒!”


    聽完段纏綿的這番話,雷立頓覺心情大爽。便仿佛出自自己之口一般……


    接下來。


    沒來由的,雷立忽然抓住段纏綿的手道,“段兄,我欣賞你,你欣賞不欣賞我?”


    麵對雷立如此赤裸裸的告白,段纏綿忽然汗流浹背道,“那個,雷兄,雖然我也很欣賞你。可是,我段纏綿雖然還未近過女色,卻也絕不會搞基的!”


    “啊呸!誰要和你搞基,我是覺得,咱們既然這麽投緣,可以結為異姓兄弟,如何?”


    “這個嘛,雷兄,你哪學來的?”


    “書裏!”


    說完這兩個字,不知為何,雷立腦子裏忽然浮現出小胖子羅古通的形象來。


    “,好,雷兄,那咱就按照書裏的說法,焚香磕頭,結為異姓兄弟……”


    接下來,這兩貨還真就說拜就拜!


    段纏綿先喚來聚仙齋的跑腿小廝,吩咐他取來香火,三牲,再刺血為紅酒。


    然後,這一對活寶便在這小包廂內對天盟誓,喝下紅酒,稀裏糊塗地結拜為異姓兄弟……嗯,他們也算破天荒地創下了在妓院裏不嫖妞,隻結拜的壯舉!


    等結拜完倆人坐下再開始喝酒,便直接哥哥弟弟喊了起來。


    氣氛瞬間就變得親近了許多……


    閑事兒扯完了,麵紅耳赤的雷立忽然想起自己還有正事兒沒辦完呢,他繼續對段纏綿道,“哥哥,兄弟歸兄弟,賭約可不能反悔的,現在該我問你第二個問題了!”


    段纏綿一臉詫異道,“弟弟,什麽第二個問題?剛剛你不是已經把三個問題,全問光了嗎,還有富餘呢?”


    雷立瞪大眼睛道,“哥哥,哪有?”


    段纏綿滿嘴酒氣,掰著手指頭給雷立數道,“弟弟,你看。第一個問題,你問我這一次可是受那郡北小王爺的指使才來的,對吧?第二個問題,你問我,對這件事有何打算,對吧?第三個問題,你問我,欣賞不欣賞你,對吧?第四個問題,你問我是否願意和你結為異姓兄弟,對吧?第五個問題,你問我……”


    雷立覺得,此刻若要在這世界找一個比自己更無恥的人,顯然,就隻有自己新認的這個哥哥。


    不死不休段纏綿了!


    唉……


    誰叫自己一時被蒙蔽了心智,遇人不淑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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