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_85459早晨來臨,雪地中遙遠的小鎮中,此刻在溫煦陽光下平緩的蘇醒著。我結束短暫的睡眠,正準備走出房門的時候,小唐出現在我門外,她說:“麵具,緹豐王子要見你。”


    我問:“王子他尚未入眠麽?”


    小唐說:“他想在入睡前囑咐你一些事。”


    她精神欠佳,想來被昨晚亂七八糟的事一番折騰,估計又在心中自怨自艾,恨自己誤上賊船,再也無法脫身。


    我隨手拍拍她的肩膀,說:“保重。”她露出疲倦的笑容,說:“我在廚房裏找了些東西,過會兒你可以到餐廳吃飯。我會看著安邦德先生的,你盡管去吧。”


    她的微笑虛弱而可憐,我忍不住暗想:平凡的女孩兒啊,你無需驚慌,如果世上果真有無辜之人,那你一定是其中之一。即使基督教的上帝因為些許罪名而降災於人,但我將誓死守護你,我將珍視你的生命,直至分離時刻的來臨。


    我匆匆離開臥室,來到緹豐王子就寢的主臥,發現房間內被厚厚的帷幔和床簾遮得密不透光,緹豐王子坐在床上,而無策站在他的身邊。緹豐王子說:“麵具,我即將入眠,在今晚的檀香木節之後,我們再討論如何行動。但我有一件事要托付你去辦。”


    我興致勃勃的說:“王子殿下可是要去買些漂亮長裙短裙?或是誘·人的女式內·衣褲?”想到他更衣時那香·豔場景,心馳神搖,滿臉迴味無窮的表情。


    緹豐王子說:“我現在有些神誌不清,因此不想揍你。在這樣的情況下,我很難控製拳頭的力度。”


    我頓時啞口無言,目光垂直望著地板。


    緹豐王子說:“卡瑪利拉曾經記載過在這兒存在過兩位血族,都是些無足輕重的小角色,年紀不超過四十歲。他們在許多年前曾經從此地的某個地址寄信給卡瑪利拉的長老會,表示他們願意遵守卡瑪利拉的戒律。隨後從此便不再和長老會取得聯係。我希望你替我查清他們是否有過違背誓言的跡象。如果他們有罪,我授予你處決他們的權利。”


    我心虛起來,顫聲說:“在下如何得知他們是否犯過錯?”


    緹豐王子說:“所以需要你上門探訪,如果你觀察到他們舉止兇殘,宛若野獸附體,或者有擅自製造子嗣的跡象,你可以毫不猶豫的將他們殺死。”他伸出手,遞給我一個地址。


    我苦澀的笑道:“我?殺死血族?嘿嘿嘿。。。這可。。。。有些麻煩了。”心中念頭急轉,盤算著該如何蒙混過關。他要我去殺血族?弄不好到頭來被這些血族倒打一耙,弄得半身不遂迴來。


    緹豐王子說:“你無需緊張,你精通遠黑山的魔咒,身為屍鬼,又曾經擊敗過接待處的辦事員。我對你的判斷力和應變能力非常有信心。麵具,正如本國的成語所言,你無需妄自菲薄,而應當拿出獨當一麵的魄力來。”


    我就擔心這“獨當一麵”四字,那意味著樹大招風,意味著出生入死,意味著暴露在更顯眼的地位上。但緹豐王子此刻發出命令,我還能有什麽辦法?


    我悶悶不樂,嚷道:“為何無策不能去?在下願留在此處,全心全意的侍奉王子殿下,即便要在下以身相許,犧牲色相,肉·體·橫·陳,暖·床暖身,在下也毫不猶豫。。。。”


    話沒說完,我屁股陡然劇痛,兩根荊棘刺入臀部的肥肉中,我哀嚎著跳了起來,一個打滾,灰溜溜的逃了出去。緹豐王子在我背後輕笑了幾聲,大聲說:“加油吧,麵具先生。實在不行,你還有聖血之匙呢。”


    話倒是沒錯,但我壓根兒就用不來鞭子,胡亂揮舞,往往砸到自己的腦袋。


    ————


    我開著安邦德的越野車駛到鎮上,見到一派寧靜祥和的景象,這北歐的小鎮籠罩在白雪與陽光之下,別致的房屋宛若水晶的碉堡,樹木亦披上雪衣,讓艾倫堡呈現出一片童話般的氛圍。


    薩佛林感歎說:“啊,陽光,我最懼怕的陽光。但通過你的眼睛,我卻能完好無損的見到這陽光下的世界,而無需遠遠的畏懼著光明的一切。麵具哥哥,你能帶我四處走走嗎?也許我擺脫困境之後,就再也無法享受到這一切了。”


    她嬌嫩的嗓音在此刻居然顯得十分滄桑。這可憐的籠中鳥啊,自由與陽光,你該如何取舍?我心痛起來,驅使著越野車在平靜的街道上緩緩行駛。薩佛林深深吸了口氣,就好像她真能感知到這兒寒冷清新的空氣似的,過了片刻,她眼中濕潤,淚水緩緩流下。


    她說:“麵具哥哥,謝謝你。我必須告訴你,無論發生什麽事,無論我能否擺脫牢籠,我永遠永遠感激你。”


    我笑道:“咱們之間何等情誼?你又何須提這個‘謝’字?”


    她蒼白的臉上浮現紅暈,輕聲說:“如果我真的活生生的出現在你麵前,你會。。。。你會。。。。。”她扭過腦袋,羞得難以出聲。


    我說:“我依舊會視你為我最疼愛的女兒,全心全意的保護你。又視你為我親密的摯友,與你分享我生命中的感悟。”


    她愣了愣,似乎有些焦急,她嚷道:“我說的不是這個!我才不要當你的女兒!我的年紀比你大太多啦!”


    我聽她語氣不善,哼了一聲,說:“拉倒吧,就你這模樣,到哪兒都被人當做小屁孩兒。小姐,今年貴庚?你還尿床不尿?要不要換張尿布?”


    她生氣起來,方才的柔情蜜意瞬間不翼而飛,施展法術,雙手擰住我的耳朵,胡扯猛拽,將我整治的狼狽不堪。我不堪其擾,隻能竭力在路邊停車。抬頭一看,還真巧,我恰巧停在了第一位血族的住址前。


    房子本身寂靜無聲,四周一切正常,並沒有任何血腥的跡象,偶爾有行人路過,也並未做出避而遠之的態勢。很好,這人看來並非暴徒,我隻需假意客套一番,應當能順利脫身。


    我敲了敲門,並無人來應答,周圍走過一些行人,我用英語問:“請問,這間屋子的主人瑞斯特還住在這兒嗎?”


    一位老頭用猜疑的目光看著我,警惕的說:“你找瑞斯特幹什麽?”


    他展現出不同尋常的排斥與厭惡,就像是守衛巢穴的獅子一樣。我心中產生懷疑,但卻裝出無辜的模樣,笑著說:“沒事,我是他以前的一位同事,來這兒看望他罷了。”


    老頭嘴裏罵了幾句奧地利語,大意是:多管閑事的外國人,惹麻煩的蟲子。隨後又惡狠狠的說:“滾開!給我滾得遠遠的!”


    這是我兩天之內第三次被人指著鼻子讓我滾蛋了。第一次是旅店老板,第二次是安邦德,第三次是眼前的老頭。


    我諂笑著說:“先生,幫幫忙吧,我並沒有惡意,僅僅是想看看瑞斯特先生的境況罷了。”


    老頭大發雷霆,抓住我的領子就往外攆,周圍很快聚攏了一群人,看著我被老頭推推搡搡,臉上滿是痛快的表情,就好像我成了千夫所指的罪人,而他們同仇敵愾,恰好替天行道一般。


    薩佛林恨恨的說:“我可以一瞬間將他們全都催眠,這根本不是什麽難事。或者讓他們全都融化成血水,你想要我這麽做嗎?”


    我麵露微笑,想:“不,薩佛林,你知道他們此舉意味著什麽嗎?”


    薩佛林問:“什麽?”


    我想:他們知道瑞斯特是血族的事,他們全都在守護著他,不讓我進去探查他的境況。他們心中有鬼,這裏麵非常非常有趣。


    薩佛林問:“你猜得到裏麵發生了什麽嗎?”


    我想:要麽瑞斯特是他們的主人,而他們是瑞斯特的屍鬼,但他們能在陽光下自由行走,絲毫沒有不適的狀況,似乎並無可能。要麽瑞斯特是他們的朋友,他們奮不顧身的保護著危險的怪物,但我對此也深感懷疑。要麽。。。。。


    薩佛林急著說:“你別賣關子啦,快說出來!”


    我斟酌著說:“要麽瑞斯特是他們的囚犯,他們不想讓我來營救他。”


    薩佛林奇道:“這怎麽可能?凡人逮到血族,要麽當場殺死,要麽移交給警方,怎麽會讓這人活在世上?”


    我被她問住,不免有些尷尬,那不過是我心底微妙的直覺,是我從周圍人群中感知到的蛛絲馬跡。


    勢頭有些不對,這群人兇神惡煞,摩拳擦掌,露出濃濃的敵意。我準備灰溜溜的逃走,隨後再尋找時機潛迴來探查情況,就在這時,隻聽瑞斯特的房子劇烈震動,有什麽人在奮力掙紮,周圍的鄰居表情瞬間凝固,捏緊拳頭,緊張的望著晃動不休的房屋。


    我大聲說:“原來瑞斯特在家,讓開,讓開,在下有事要尋他。”


    那兇狠的老頭死死拉住我,但我一脫衣服,使出金蟬脫殼的計策,這老頭用力過猛,一時站立不定,發出慘叫,在雪地上摔了個四仰八叉。我借著眾人舉棋不定的時機從人群中衝出,朝門口直奔而去。


    老頭憤怒的喊道:“逮住這個本國人!他打傷了我,打傷了我。”


    我聽了這話,心中略寬,知道原來這詐傷訛人的碰瓷之舉原非本國人的獨門絕技,便是這等桃源鄉般的小鎮,也不乏精於此道之老惡人。


    但此刻這群老外群情激昂,他們要是抓住我,隻怕我要被痛揍一頓,事態緊急,可我已經無法退卻了,我必須弄清楚瑞斯特身上發生了什麽。


    我卯足全力,奮力一躍,撞開了屋子的門,輕輕翻滾,來到了一片黑暗狹小的空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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