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_85459晨曦的陽光令天邊呈現出一片紫靄,透過雲霄,我看見了緩緩升起的太陽,對於久居黑夜的我來說,見到太陽,已經成了一件新鮮事。


    為了怕北辰教授通過偵查手段找到她,她用我的身份證訂了間賓館的房間。其實這大可不必,因為教授已經成了薩佛林的奴仆,隻能乖乖的聽從薩佛林的命令。而且薩佛林已經暗暗對他下令,讓他一迴到岸邊就馬上趕來。


    她洗了個澡,披著浴巾走了出來,用挑釁的目光看了我一眼。我用極大的定力遏製住我心中的衝動,讓我的身體不露出半點詭異的征兆。


    她大聲歎道:“我一晚上沒睡,現在要睡一會兒了。你累不累?要不要一起睡?不過你可不許動手動腳,不然我可得好好罰你。”


    懲罰,多麽美妙的字眼。哦,若不是我神定心澄,隻怕已經猛撲上去了。


    我喃喃說:“若真是如此,隻怕咱倆誰也睡不著了,小姐。在下受之有愧,還是替你放哨吧。”


    她嗤笑了一聲,我感覺她有些失望,但我心意堅定,目光沉穩,她歎了口氣,用緩慢而柔美的姿勢躺上床,在被單遮掩之下,她緩緩將浴巾拋在一旁,瞄了我一眼,打了個嗬欠,就此睡了過去。


    我抽了自己兩個嘴巴,使勁兒掐自己腿上的肉,總算緩過勁兒來,不至於懊悔的自尋短見。


    薩佛林笑著說:“乖!這才像樣嘛。等我們相遇之後,我會好好補償你的。”


    我想:相遇之後?好好補償?薩佛林小姐,在下可對幼女毫無興趣。


    她嘿嘿笑了幾聲,扭過頭去,將她的小尷尬遮掩了過去。我無意刺探她的意圖,我決意讓自己的命運隨波逐流,我相信她並沒有惡意,我知道我們的道路也許終將重合在一塊兒。


    過了一個小時,北辰教授敲開了我們房間的門,他表情憔悴極了,眼神中一片迷茫,但並沒有喪失理智。他依舊是清醒的,薩佛林隻不過讓他服從命令,可並沒有剝奪他的意識,讓他淪為無腦的奴仆。


    他喉嚨抖動,吞咽口水,哀求說:“雙竹呢?讓我見見她吧。”


    她睡得很沉,美夢和疲倦將她牢牢摁在床上,即使發生地震,隻怕她也醒不過來。我說:“最好不要吵醒她。”


    他麻木的點點頭,摸索著在沙發上坐了下來,薩佛林喜滋滋的搓了搓手,說:“把一切都說出來吧。”


    他畢恭畢敬的說:“是!”隨後將手肘支在茶幾上,手托著下巴,迴答:“我們是在影山考古探險的時候,發現那塊神秘的盾牌的。”


    薩佛林捏住拳頭,做了個慶祝的手勢,大喊:“yes!“又說:“那塊盾牌現在在哪兒?”


    教授說:“在那個男人手上。”


    薩佛林兇巴巴的說:“哪個男人?別給我打啞謎!說出那個人的名字!快快快!”


    教授身子劇烈抖動,用極為畏懼的目光看著眼前惱怒的小女孩兒,他說:“他叫泰雷爾·克裏斯托弗,是他取走了那塊盾牌。”


    泰雷爾·克裏斯托弗,我聽過這個名字。他在血族的世界裏象征著不詳的噩耗,他是一位極端可怕的聖殿騎士,一位足以淩駕於大妖魔之上的血族獵人。他的名頭比刻耳柏洛斯更為響亮,有人說他是世界上頂尖的三位血族獵人之一。


    薩佛林查知到我的想法,皺眉問:“你們怎麽會和那個血族獵人混在一塊兒的?”


    教授說:“八年前的那次考古探險得到了大筆經費的支持,多到我們難以置信。這是首次國際考古合作的時候,以本國的理論和團隊作為主心骨,因此國家非常重視,支持可謂不遺餘力。我們考慮到可能遇到的危險,因此聘請了世界上最著名的保鏢和冒險家一起前往非洲科雷特山脈。”


    涉及到國家臉麵問題,本國一貫大手大腳,不知節省為何物。不過這般揮霍,倒也有揚我國威之效,令舉世矚目,令國人顏麵有光,似乎算得上是一筆劃算買賣。


    薩佛林說:“於是你們就請了泰雷爾·克裏斯托弗?他不是血族獵人嗎?”


    教授困惑的說:“血族獵人?不,不,那不過是世上的謠言,根本不存在什麽血族,他不過是一位賞金獵人兼職冒險家罷了。”


    我和薩佛林互相望了一眼,嘴角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


    教授繼續說:“本國在北非的桑鐸克勞有大量的投資,那兒的軍閥與總統都願意配合我們進行這次探險。我們原本打算通過載人飛行器直接進入科雷特山脈,但那兒有強烈的磁場和迷霧,我們深怕飛行器的核動力驅動器發生故障而自行關閉,所以隻能用翻山獸直入深山之中。”


    翻山獸是一種類似於越野車的大型交通工具,不過它不僅僅用輪子行駛,在必要的時候,還能夠伸出長腳,如同蜘蛛一般在崇山峻嶺中爬上爬下。但這種車輛對於操縱者而言要求很高,稍有不慎便會翻車。


    薩佛林說:“然後呢?”


    “當地的導遊僅僅能帶領我們進入龐大的山脈入口,但隨後那迷宮般的山路以及山坳,還有艱險的叢林和野獸,我們隻能依照雙秋實的理論一步步推進,隨時找好退路,用最穩妥的方式慢慢推進。”


    雙秋實正是雙竹小姐的父親,也是實際上定位科雷特山脈影山部落的真正功臣。


    教授的表情有些不安,他說:“在冒險的過程中,團隊的負責人雖然是我,但遇上無法前進的情況,秋實他會毫不猶豫的跳出來,用他的理論繼續指引我們前進。而且最要命的是,他總是正確的。”


    我忍不住問:“要命?為何會要命?”


    教授顫抖著說:“那是要我的命呀,他在削我的麵子呀!”他用手掌抹過臉頰,吸吸鼻子,痛苦的說:“每當遇到岔路,秋實他根據氣象和羅盤,根據地上動物的痕跡,總能夠找對方向;而有時候道路堵塞,他也能夠憑借直覺和敏銳的觀察,不管不顧的開辟新路,再度找到影山部落的跡象;而有時遇到成群野獸襲擊,當所有研究員都嚇得六神無主的時候,他能夠準確的發出指示,指揮傭兵和保鏢們擊退野獸。”


    薩佛林微笑著說:“然後你嫉妒了?啊哈,真是典型。”


    教授說:“是的!是的!我嫉妒了,我開始憎恨他了。他們越來越敬重他,也越來越不把我當迴事兒。他們碰到需要決策的問題,會第一時間找秋實商量,而秋實會象征性的征求我的意見,但這虛偽的小子根本不把我放在眼裏啊!我有時聽見他們在背後議論紛紛,聽見他們說我的壞話,還有人質疑那本影山部落的著作不是我寫的。真是一群混蛋!所有的資料都是我收集的,秋實他不過是做出了一些推斷而已。”


    我推測的沒錯,教授他隻是負責整合編撰的人,而真正寫書的人是雙秋實。


    他繼續喊道:“我強壓下心中的怒火,裝作老老實實的模樣,其實我已經快恨死他了。但我必須壓抑住火氣,他可不好對付,我們在研究院的那一套教訓他的手段在實地探險中可用不上。我隻能忍氣吞聲,看著他奪去我的指揮棒,奪去我的權威。


    終於,經過漫長的跋涉,我們來到了一處巨大的神殿前頭。當我們見到神殿宏偉的石門的時候,你簡直無法想象我心中的驚訝。那石門隻怕至少有五十噸重,保存完好,模樣古樸,不知道影山部落的人是怎麽建造出來的。


    石門後是一座山洞,山洞中必然是影山部落保存千年的秘密。這將是前所未有的發現呀,我們這次的旅行將名垂千古,這可能是超越金字塔或獅身人麵像的奇跡呀。


    石門上頭,我見到一對巨大的黑色水晶鑲嵌在山壁之上,仿佛一對空洞的巨眼凝視著我們。


    我們嚐試了許多方法,試圖開啟石門,但這些保守的方法都起不了什麽作用。這石頭就像是與山融為一體一樣,半寸都沒有挪動。周圍沒有機關,沒有暗門,我猜測這石門隻有在內部才能開啟。


    但秋實卻不這麽想,他認為根據影山部落的種種傳聞,唯有通過血腥的祭祀才能開啟這石門。為了佐證他的觀點,他割破手腕,將自己的鮮血塗在石門上。當鮮血一沾上石門,我們發現它的表麵發生了魔幻般不可思議的變化。在刹那之間,它變得漆黑而透明,仿佛不停變化的巨型影子般奇妙。


    但那轉變頃刻間消失不見,看來沾上石門的鮮血太少,魔法無法持續長久。”


    我想:你說這是魔法?更像是血族的法術,拉森魃的伎倆。


    薩佛林嗯嗯幾聲,說:“然後呢?你們是怎麽進去的?我知道啦,你們一定是自相殘殺,把血如同瀑布般澆到石門上,對嗎?”


    教授苦笑出來,說:“不,我們還沒有那麽喪心病狂。我們打算用翻山獸上的鑽洞擊鑽出一個洞來。但那會耗盡翻山獸的能源,以至於我們無法順利的返迴,於是我們無法定奪。


    可就在這時,泰雷爾·克裏斯托弗站了出來。老天爺啊,我依舊清清楚楚的記得那天的一切,從那時起,我的常識,我對現實世界的理解,我對宗教界限的認知,全都起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我問:”他解除了石門上的法術?“


    教授狂熱的大喊道:“不!他破壞了整塊石門!五十噸的石門,就這樣在他的神力下徹底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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