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_85459冬季的海灘應該是非常冷的,但我對寒冷已經麻木,而她深陷在戀情的幻想之中,由於燥熱而忘卻了海灘上的寒風。


    這些令人不適的感受,是大腦發來的危險征兆,是警告我們不要逾越的雷池,忽略意味著墮落,意味著迷失。


    她一咕嚕坐了起來,拂開遮住麵頰的秀發,望著我呆了許久,說:“怎麽辦?我好像真的愛上你了。”


    我差點兒嚇得魂飛魄散,好不容易冷靜下來,細細查探她散發出的信息素。。。。。奇怪,正如我所料,薩佛林施展的催眠咒由於大起大落的情緒波動,已經被她的大腦驅散了。但某種強烈的心緒在她的腦中蔓延,透過她的肢體語言,透過她的麵部特征,透過她的唿吸流露了出來。


    我弄巧成拙,我犯了不可饒恕的罪過,我勾搭上了別人的妻子,我敗壞了摯友先生的招牌。


    我一躍而起,朝身後觀望,見到冰涼的海水,又想著身上貴重的衣物,微微心痛,不敢就此躍入水中逃生,仔細想想,也不應該將她拋棄在這苦寒之地。


    她輕笑起來,跑了幾步,挽住我的胳膊,親熱的說:“怎麽啦?你還有什麽本事?難不成你還想冬泳?”她遙望海水,歎氣說:“不管你想做什麽,我都陪你。”


    我淒慘的喊道:“為什麽?在下形貌猥瑣,舉止怪異,吃喝嫖賭,惡習累累,為什麽如姑娘這般冰清玉潔、高貴秀雅的人物,會看上在下這般卑劣低賤之人!”


    她輕輕撓了我一拳,嗔道:“你在胡說些什麽呀!把自己說的這麽難聽。你在我眼裏可比誰都強呢,難道你說我瞎了眼嗎?”


    我呢喃自語道:“情熱之中,皆乃盲目之人。姑娘一念之差,莫要就此斷送前程。”


    她沉思了一會兒,說:“如果我離開老公,和你在一起,你會嫌棄我嗎?”


    我覺得背脊發涼,仿佛天瞬間坍塌下來,幾乎將我壓垮,我已經有了心中的女神,我不能朝三暮四,四處留情,若果真如此,我與那**不如的克萊蒙多又有何區別?


    我猶豫再三,長歎一聲,說:“雙竹小姐,事到如今,在下如若再行隱瞞,那可真是罪無可恕了。”


    她後退一步,臉上表情有些震驚,又有些驚訝,她顫聲問:”你怎麽知道我的名字?“


    我坐在沙灘上,抓起一把沙子,讓白白的細沙從我指縫間漏下,我說:“在下是你丈夫,北辰教授,委派來調查你的偵探。他察覺到你心有所屬,故而心生嫉妒。”


    她身上的熱情漸漸消退了,她的眼神又變得淒然而冷傲起來,她摘掉了愛情的假麵,恢複了拒人於千裏之外的麵目。


    但或許之前的她才是真實的?我無法看透她的心思。


    她用疏遠的語氣問:“北辰讓你調查我?”


    我點點頭,說:“他希望我拍攝你與**親熱。。。。乃至交·歡的照片。”


    她苦笑起來,問:“他想要和我離婚?那我求之不得,就算他讓我一文不名的滾出去,我也毫不猶豫。”


    我連忙說:“教授他。。。。他深愛著你,他之所以索要這等證據,其實心中卻抱著相反的希望。他希望證明你的清白,他其實全身心的依戀著你,因而做出種種匪夷所思的舉動。”


    她沉默了一會兒,在我身旁坐下,拉了拉我的手,讓我陪她一道坐在海邊。


    她有些發抖,大概是興奮勁兒過了,嬌弱的身軀被寒意侵襲了吧。我握住她的手,暗念:炎火南來焚天際,凝冰東流兩心依,朝冥殊途皆同道,白骨嶙峋血畫皮。


    胡亂想了一會兒,手掌變得暖熱起來,將熱量傳遞到她身上。她感到有些奇怪,默默的看了我一眼,卻並不發問,隻是說:“北辰他。。。。確實很愛我,這一點我比誰都清楚。但他的愛已經扭曲了,就像我對他的愛一樣,那些都是不正確的,是畸形的,是無法長久的,是注定毀滅的。”


    我在心中頗不以為然,世間男女若移情別戀,便會想出種種借口,將罪狀從自己身上撇清,所尋找的理由皆是這般虛無縹緲,惺惺作態,令人難以索解。眼前這位年輕的夫人顯然也不能免俗。


    她見我一臉麻木,笑著說:“你不信?你知道我為什麽會嫁給北辰嗎?我不是吹牛,當年我在共濟會大學讀研究生的時候,追求我的人可以從古庭門一直排到女生宿舍的廁所門口呢。”


    我想象著無數單身男子如同可憐巴巴的寵物犬一樣伏在女廁所門口的景象,暗歎世人無知,看不破這花花世界的情·色**。


    她說:“你知道嗎?我爸也是位考古學家,他曾經是北辰教授的學生兼助手呢。我之所以認識北辰,就是因為我父親的緣故。而我之所以如此癡迷於考古學,也是受我父親的影響。而關於永生之酒的描述,也是爸爸他親口告訴我的呢。”


    我頃刻間明白過來,暗想:難怪她會看上北辰,也難怪她會喜歡上克萊蒙多,我稍稍引用了幾句古巴比倫的典故,她又對我青睞有加,這莫非就是所謂的戀父情結?


    薩佛林這是插話道:“這很正常啊,女孩兒哪有不喜歡自己父親的?就算我的父親對我那樣殘忍,我心裏還一直掛念著他呢。”


    我想:難怪世上有這麽多幹爹幹女兒勾搭在一塊兒,原來並非全是由於金錢的緣故,而是這畸形的戀父情結作祟,如此說來,這些人倒也不見得墮落極深。


    雙竹小姐垂著腦袋,輕聲說:“我父親在八年前陪著北辰一同前往科雷特山脈進行考古勘探,他們遇到了災難,所有考古隊的人全都死了,唯有北辰教授活了下來。他覺得心中有愧,從那時起,他開始全心全意的照顧我和我母親,簡直就把我們當做他的親人一樣。他每年資助我們母女許多錢,更無微不至的關心我的學業,讓我進入共濟會大學深造,那時的我打從心底裏感激他。”


    像最敏銳的獵犬一樣,我嗅到了一絲可疑的氣息,科雷特山脈的探險?他父親的意外死亡?出於愧疚的好心人?探險意味著探索危險,而幸存者也許背負著血腥的秘密。


    我問:“令尊名為雙秋實,對嗎?我曾經拜讀過北辰教授的書,那上麵的出版名單中有他的名字。”


    她顯得有些激動,說:“沒錯,北辰那本關於科雷特山脈血腥部族的書籍是在我父親的幫助下完成的。”


    我看過那本書,那個部落被他們稱為影山,雖然至今沒有出土過直接來自影山部落的文物,但周邊地區的不少文明記載中都有關於這個神秘部落的描述,關於他們詭異的習俗,關於他們神秘的成員,關於他們黑暗的魔法,關於那些叢林中探險的旅行者深夜聽到的恐怖慘叫。


    我說:“那本書前半部分是關於影山部落資料的羅列和整理,據在下判斷,該篇章文字簡練而沉穩,應當是北辰教授所寫。而後半段則突然加入了大量推測和地理知識,語言變得充滿活力和想象力,若在下所料不錯,自然是令尊所寫的了。”


    她的手突然顫抖起來,用力將我的手緊緊攥住,淚水在她眼眶中轉圈,她說:“沒錯,沒錯,你說的太對了。其實,關於影山部落遺跡位置的精確定位,是由我父親完成的。你怎麽會知道的?天哪,如果爸爸還活著,他聽了一定會非常高興的。”


    科雷特山脈位於北非,是一個荒蠻而危險叢生的地方,隨著本國的經濟急速爆炸,本國的學者也越來越多的參與到關於跨國考古研究的行列中。關於影山部落的探險是一件足以令國人驕傲的事,在國際考古界曾經引起過轟動,那本書以及那次考古旅程足以載入史冊,成為學者生涯中極為重大的榮耀。


    也許其中有利益的糾葛,有威脅與陰謀,有暗鬥與謀殺。


    我沒有急於說出我的結論,而是問:“之後呢?我是說北辰教授讓你成為他的學生之後?”


    她神色黯然起來,歎氣說:“受爸爸的影響,我對所有考古研究者都帶有很深的敬意和好感,尤其是北辰,他是我父親的老師,全心全意的支持爸爸的結論,是爸爸的知己和導師,爸爸曾經無數次在我耳邊讚揚北辰的品德和修養,因此,我從小就對他非常憧憬。


    當我成為他的學生,與他朝夕相處之後,我發現我能從他身上看見爸爸的影子。在不知不覺中,他成了我精神的寄托,成了我父親死去之後最依賴的人。我覺得自己喜歡上了他,每當和他單獨在一起的時候,我就沒法控製住自己胡思亂想的念頭。”


    我大唿可惜,隻覺得她這般糟蹋自己實在不值,但反過來一想:她當時這般心思,與當今的**和小三差別甚微。隻不過她圖的不是北辰的金錢,而是北辰為人本身。北辰當時名利雙收,算得上是高不可攀的人物,她能成為他的妻子,隻怕會令不少女子眼紅。


    我問:“你向教授表白了?”


    她羞紅了臉,拚命否認道:“他當時還是別人的丈夫,我怎麽會做出這麽不要臉的事?是他先和妻子離婚,隨後再向我表明心跡的。當我們開始交往之後,我才發現一切並不如我想象的那麽美好——他並非那個在外溫文爾雅的學者,而是猜忌心很重的固執老頭。


    他窺探我的一切隱私,不允許我與任何男**往,並時常懷疑我會背叛他。我忍耐了他的控製欲,約束自己的行為,為了毫無來由的愛意而犧牲自己,漸漸的,我變得完全不像自己了,我像古時候的尼姑或道士一樣,過著清心寡欲而束縛重重的生活,我為自己戴上呆板而死氣沉沉的假麵,對一切表示友好的異性表現出異常的冷漠。


    我以為一切會隨著我們結婚而好轉,但事實上,他反而變本加厲了。他雇傭偵探。。。。”說著看了我一眼,我抓耳撓腮,心中忐忑不安。


    她又說:“雇傭偵探。。。。監視我的一舉一動,經常毫無來由的打電話查探我的位置,並且對我冷嘲熱諷,質疑我的忠誠,可隨後又苦苦哀求,表現的如同喪家犬一樣。從那個時候起,我知道我必須下定決心脫離他的掌握,我需要一個突破口,一次蛻變的機會,讓我重新獲得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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