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天怎麽怪怪的?”宋域眉頭緊蹙,眼前的杜安辰生分的讓他有些不安。解南石不知何時已經來到了兩人身邊半步之遙。


    杜安辰目光閃過一瞬間的茫然,片刻之後又恢複了清明,忍不住白了宋域一眼:“你們這麽戒備是做什麽,我還能害你們不成?”


    杜安辰說著直接拍開了手中酒壇的封泥:“我是你父親身邊暗衛這件事你我心知肚明,讓我隱瞞主人,總該給我一個合理的理由吧?隻砸銀子像什麽話?我看你們就沒安好心,我現在就去稟告城主。”


    杜安辰說完作勢就要走,卻被宋域一把拽住:“哎哎哎,是我錯了,祖宗,我錯了。我隨軍出征不也是為了漲漲見識,更何況有小道長隨我一起有什麽好擔心的?這樣你不也能跟著我父親了?”


    宋域說著衝杜安辰安撫一笑,奇怪的是宋域拽時,解南石也跟著搭了一下。


    杜安辰若有所思,又重新坐穩了屁股。少城主要是離開天庸,城主一定會著令她跟隨。但是如果少城主也在軍中,她就可以暗中隨軍出征了……這倒也不失為一個好主意。


    宋域看出杜安辰神色鬆動,又一次將銀錢遞給了杜安辰:“我們各取所需。”


    杜安辰這一次倒是沒有拒絕,在收下銀錢之後便拿著那壺酒消失在夜色當中。隻是在離開的時候目光看向黑暗中的一角,她剛剛仿佛看到了一隻很是眼熟的鳥從這裏飛了過去。


    算了,不管了,戰場上刀劍無言,既然這小子執意上戰場當個小兵,未來一段時間她估計也不會有什麽空閑。


    “你覺不覺得這杜安辰今晚的反應有點奇怪?”為了避免神出鬼沒的杜安辰聽見,宋域說話時還特意浪費了一張傳音符。


    解南石重新迴到榻上打坐,聞言嗯了一聲,片刻後又補充道:“我有探查,她是本人。”


    是本人啊……宋域放鬆下來,隻要不是什麽異鬼替身,變換模樣之類亂七八糟的,就先不管了。


    休息、休息。


    ……


    辰時,大家出征,解南石所帶的一隊新兵被排在隊伍後方。幾萬大軍密密麻麻,從宋域的角度壓根看不清前方的情況,但是能聽到遙遙傳來的祭天聲音。


    縱然有百裏遠,宋丞威的聲音依舊清晰可聞:“白召威侮五行,怠棄三正,與異鬼相通,天用剿絕其命……”


    “啟行!”


    隨著杯酒落地,三軍自天庸正門而出,一路前往鄒業。那裏與白召邊境相交,也是白召軍攻打的第一座城池。


    宋域在見神這款遊戲當中也算是走過了不少地方了,但還是第一次嚐試用自己的雙腳丈量遊戲裏的土地,甚至大部分的時候還是在急行軍……


    偏偏解南石有意讓他鍛煉好體魄,不讓他頻繁使用輕身符咒。但是……他為什麽要在一款遊戲當中健身?


    還有,功勳呢?他什麽時候才能開始刷威望?就算宋域是個經得起延遲滿足的人,但現在宋域是真為自己先前的決定心裏打鼓了。


    要不是還有個主線劇情吊著,宋域真能撕下麵具和解南石一起逃營。尤其現在的時間流速和現實世界趨同……這讓宋域更感覺到時間的寶貴,和葉皎反複強調後,也隻得來了一句“會嚐試一下”的敷衍之詞。


    好在一段時間後,一眾兵馬便已經臨近鄒業。


    這裏原本也是一處富饒的地界,往來通商的人很多。但是隨著宋丞威重病,天庸逐漸勢微,白召與天庸之間的往來也逐年減少,甚至還經常騷擾邊關,鄒業也隨之衰落下來,不複往昔的繁榮。


    這種衰落甚至不僅僅是體現在呈到首都的折子裏的,宋域從沒想過一個人的“印堂發黑”能夠具體到一座城池的“烏雲蓋頂”。《見神》的天氣係統畢竟不用考慮農時等等因素,整體晴好為主,行軍的這一路除去強度,過眼景色也算是有點風光。可鄰近鄒業,天光不再明媚,藍天渺無蹤跡,仿佛有一條無形的線將鄒業和她們的所在劃分為了此和彼,訓練有素的軍馬也都躁動起來。


    如此駭人的景象令得隊伍不得不停了下來。上頭下令“休整”,卻鎮不住這一停令得滿營新兵小聲窸窣起來。


    宋域不以為然,反而也開始與解南石說起悄悄話:“怎麽感覺這裏不太對勁?”


    “手來。”解南石的迴答言簡意賅。


    宋域不疑有他,手剛伸出來一些,就見解南石的掌心有一道金光,輕輕一拍便沒入宋域的皮膚。宋域的手背像是觸電了一般,灼痛和刺痛似乎在往裏麵侵蝕,但解南石卻牢牢抓著他的手,不讓他掙脫。


    好在這樣的情況沒有持續太久。沒多久這灼痛就如同一陣幻覺。宋域盯著自己的手背看了半天,終於在特定角度下看見一朵流轉著金色幻光的小小蓮花。


    “我也不是怕你害我,就是你完全可以說一聲,讓我有個心理準備。”宋域心中五味雜陳,“這是什麽好東西?”


    “九瓣蓮花。”解南石難得的話多了,“這是藏鋒煉製的法寶,除去防禦,更有示警的能力。”


    宋域頓時來了精神,嘴上還不忘占便宜:“你怎麽不早給我?還拿不拿我當你哥?”


    “這樣的法寶自然是有使用限製的。”解南石似笑非笑,言外之意便是宋域等級壓根用不了這法寶。


    宋域也懂了,看著解南石的眼神甚至有些驚悚:“你這是改了原法寶還是重新煉製了一個?你還有這本事?”


    “改是改了,但效用比起原來已是大打折扣。”解南石顯然對這個效果並不滿意,但也隻能這樣了。再假以時日,解南石是有把握讓九瓣蓮花每一瓣便抵一次宋域所受的致命傷的,可如今情況怪異,前途簡直是寫滿了“不妙”二字。玉佩和防禦符籙在他看來並不保險,隻得提前將九瓣蓮花交給宋域。


    “若有危險,它會有灼熱感。”九瓣蓮花畢竟是刻在身體當中的法器,遠比玉佩要實用的多,起碼不用怕丟失。


    宋域也鄭重起來。能讓解南石說出這樣的話,那這鄒業的古怪恐怕遠超預計。更糟糕的是,事到如今,於情於理宋域都不可能再迴頭了。


    短暫的“休整”後,帶領著這一支行軍的將領顯然也有了主意。很快便有上官下來點人,派作斥候前去探路。宋域作為一個素質不錯的新兵也被點了出去,解南石雖沒被點中,但此時大家還不算訓練有素,甚至還有不少人渾渾噩噩,解南石不聲不響邁出了那一步也沒人嗬止。


    “你們的任務很簡單,前去探路,有任何異動便來迴報!”長官揮舞著令旗對下麵下令。


    宋域無語地對著這泱泱能有六七十人的斥候隊伍,便知道這裏麵有九成都是炮灰,是為了真正能帶迴信息的斥候準備的替身。而他作為一個新兵,如果不是有背包裏那麽多符咒、解南石給的玉佩和九瓣蓮花,在這兒也得寫作炮灰。


    宋域顯然不是第一個想到這一點的人。一名中年漢子扯著嗓子嚷道:“報,前方烏雲蓋頂,看著便煞氣衝天。”


    上官的臉頓時有些青,猛地一揮令旗:“若你們不往,我們全軍覆沒,我們背後的天庸又怎麽辦?”


    斥候們登時安靜了下來。不僅僅是因為這番話說中了他們前來參軍的最根本原因,更有那麵令旗的功效。


    宋域和解南石都感受到了,但他們不說,甚至想盡快開始自己的探查。


    待命令被一一下發後,這六七十人的斥候大隊便自行拆組成幾個小隊。有幾個顯然有老兵坐鎮,行動很快,結陣前行不多時便消失沒了蹤影。


    宋域抱緊解南石大腿,兩人迅速又防備地靠近鄒業。隻是除了烏雲和黯淡的城池,沒有任何標誌物,宋域也很難把握靠近的分寸。等反應過來時,隻覺得士兵們的議論、甲胄的摩擦與戰馬的響鼻都驟然消失。


    宋域心頭一驚,背過身去已經看不見後方的晴天了。


    好在解南石與他並未失散。這位年輕的劍道魁首觀察了一下四周,便抬手向後揮出一掌。無形的氣牆受了這一擊,出現了一連串極其怪異的紋路。那紋路層層疊疊,竟是將解南石這一掌化解得幹幹淨淨。


    “是異鬼王的領域,恐怕整個鄒業如今都在領域之內。”解南石緩緩吐出了一口氣,無比慶幸於自己沒有著急趕路,而是隨著宋域一同前往白召。否則他必不會途經鄒業,更不會知道鄒業這偌大的地界竟是都已被異鬼占了。


    “能破嗎?”


    “破不了。”


    “這至少也是千人布置的天級陣法,以我一人之力……”解南石話到此處不再往下,搖了搖頭。


    宋域咬牙:“先走。”


    領域內的鄒業除了看起來天氣太過陰沉,似乎沒有什麽其他不同。但宋域和解南石都知道,他們絕不可能隻是簡單地往迴走便可以重見天日。隻行出一小段路,二人便看見有一小隊人舉著長刀長槍,慌張戒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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