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太謝謝舅舅了。”雖然晚了一天,不過宋域覺得這應該能對解南石交代。


    “那就後天卯時,你們從府裏出發,我親自送你出城門。至於你想要的人手,我會派他們在城門外候著。”


    林聽的眼神深邃,有算計,也似乎流動著脈脈溫情,“域兒,此去兇險,舅舅雖說必會護著你,但你自己也要多加小心。你便留在這裏與舅舅說說話,晚上我讓廚房做些你愛吃的。”


    宋域一聽就繃不住了。聊天親情局他都有點不太想應付了,更何況還有晚上吃飯?說得好像他吃得了一樣。


    隻是剛剛得了對方的人手,宋域也沒好意思撒丫子就跑,一臉躊躇的說道:“舅舅,這晚上吃飯就不必了你。我現在正在隨人學道,要的便是清心寡欲,吃的越清淡越好,就不連累舅舅與我受苦了。”


    沒想到林聽聞言竟生出了些許感動:“是與你住同一個院落的那位年輕道長讓你這麽做的?域兒從前最重享樂,如今為了修道竟能委屈自己了。隻是你這經脈……唉,道長既有此舉,想必也有他的道理。你舅舅當年也有這樣的時候,清淡飲食,便是要排除體內汙濁。”


    宋域打了個哈哈將自己的借口糊弄了過去,轉移話題:“如今舅舅卻已是大修行者,掌管一國之平安司。當然要多吃些好吃的,酒肉穿腸過,正道心中留嘛。”


    林聽撫掌大笑,似乎被宋域這番話勾起了迴憶:“說起當年還是你父親指點我去尋師問道。”


    這話一出,宋域可就不困了。聽起來林聽對宋丞威似乎還是有一點感恩的。怎麽就想著造反的?宋域的耳朵動了動,試探著詢問“那舅舅對我爹必定還是十分感激的了,否則怎麽同意我娘嫁給他?”


    “感激自然是有的。”林聽的神色有些微妙:“隻是我當時並不知道他是天庸少主,隻當他是個值得信賴的好友。待我學得稍有所成,下山敘舊,才發現他已經準備對你娘提親了……”


    林聽說到這裏,臉色跟著沉了下來:“哼,你娘那樣的人本就是世間少見的奇女子,說不好你爹是不是一開始就是衝著她的,讓我去學道,不過是為了支開我。”


    宋域表情一時間變得微妙起來,這便宜爹套路比他想象中還深!


    但林聽似乎不願再說,轉而又詢問起宋域日常生活。


    如果不是知道林聽狼子野心,這一下午暈暈乎乎的,宋域還真當林聽是個嚴肅與和藹並存的長輩。隻是每每說到幾人關係深處,林聽總會不動聲色地岔開話題,讓宋域從那種舅甥情深的環境中抽離出來。


    最後林聽還是留了他吃晚飯,不過菜品清淡為主,宋域也能動筷子,並不難熬。


    等宋域迴到自己的院子時,已是夜深。解南石果然還在等著。


    眼看解南石目光看向自己,宋域失笑道:“有我出馬你還不放心嗎?我們後天一早就出發!就是林聽會派人跟著,不過也不用太在意,我們幹我們的。”


    解南石有些訝異,但還是點了點頭。


    宋域搬了下凳子,坐了下來撐著頭感慨:“其實如果不算他想當天庸城主所做的事,他絕對可以算是個好舅舅,好平安司上官。隻可惜,好人也可以有野心,而為了實現野心,就必然要做些見不得人的事。”


    老實說,林聽肯等到宋丞威死後才開啟挾天子以令諸侯的模式,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雖然這當中至少有一半的原因是宋丞威這個便宜老爹太能打了,林聽並沒有正麵對敵必勝的把握。


    槍杆子底下出政權啊……偉人誠不我欺。宋域感慨著搖了搖頭。


    這一天多的時間,他也不能浪費著,既然走不掉就幹脆刷刷技能。


    就是不知道他明日能畫幾幅像,夠不夠技能熟練度。說不定臨走前還能再去給便宜老爹診一波脈呢?


    ……


    林聽畢竟掌管著整個平安司的運營,平日裏其實很少出現在府邸。第二天,宋域便成了國公府裏的大王,說什麽都有人去做。這種情況下,找幾個模特也實在是再簡單不過。


    黃昏時分,宋域放下筆,看著剛剛完成的畫作,這正好是第十幅,畫的是外麵院子裏每日負責澆花的小丫鬟。


    不知道為什麽,隨著畫越來越多,他總覺得筆下的人物也越來越活,好像隨時都可以從畫麵中躍出一般。


    這太神奇了,在技能的操控下他的畫已經能好到鬼斧神工的狀態了?他甚至手不酸脖子不僵,那可是足足九幅畫,一幅一小時,宋域也已經站了快九小時了。


    宋域提著筆短暫的沉思了一會兒,就將畫收入了背包當中。再重新打開係統之後,發現係統居然就滿足升級條件了,這倒是比一級升二級的診脈似乎還簡單一點。畢竟畫畫……宋域好像都沒失敗過。


    當然,升級金額還是一如既往的驚人。起碼現在的宋域已經升不起了。


    這技能才升3級就如此要命,宋域懷疑自己之後還得在《見神》裏幹點炒地皮之類的勾當,否則怎麽支撐他繼續學醫?


    為了讓自己能在戰鬥中派上點用場,宋域也隻能昧著良心搞錢了。


    林聽的“零花錢”也在傍晚時分被賬房呈送上來。或許真的應了他內心對於一些親情的猜測,林聽對宋域的出手極其大方,而且聽口風不夠還能再要。宋域看著背包裏的遊戲幣數量再次變成了長長一串,很是欣慰。不過這些錢尚不足以讓技能升級,宋域也就隻好憋著笑讓這筆巨款在自己的背包裏再多待一會兒。


    給宋丞威診治的時間也隻能延後。


    宋域在次日淩晨時分被送上了馬車,巧怡和元芳都被留在了陳國公府,算是“人質”。宋域平時雖然吊兒郎當,行事風格卻過於不羈,林聽怕他在縫隙當中挑個機會就跑路了。


    林聽並不在側,直到城門口被初升的太陽鍍上了一層金色,他才發現自家那位舅舅站在城樓上,腰佩長刀,冷眼凝望著整座天庸首都。


    “舅舅。”宋域下了車架,解南石也不聲不響地與他一同下車。他此行隻是為了前往歸墟探上一探,隻要宋域的安危沒事,百姓並不會遭遇什麽劫難,他並不打算參與這一城內政。


    藏鋒,總是要藏的。


    在看見宋域的時候,林聽眼底的冷意驟然褪去。他下了城樓,親自下令開啟城門後,方握著宋域的手對他囑咐:“域兒,那裏也沒什麽稀奇的,看看就好,不必久留。”


    “我知道了。”


    林聽派遣來的人手大多本就是平安司中人。身為首都平安司的一員,他們訓練有素,很有一幅軍士的派頭。再加上近千人的陣列,知道的是陪太子爺讀書,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是要對白召開戰了。


    不過這些人當中修煉過的、有正式道統的人卻並不多,隻因這樣的人在宋域、解南石看來司空見慣,對尋常百姓卻已是金字塔尖了。


    那些身手較好的普通人此行主要是保障宋域一路上的安危,順道去裂隙那邊將輪值的兄弟換迴來。真正要到下裂隙的,還是那幾十上百個修行過的平安司中人陪同。


    “這位叫唐崖,任平安司右戶掌事。這位是朱美人,加入首都平安司才幾年吧?官職不高,但本事可以信賴。”林聽一麵為宋域介紹此次帶隊的一男一女兩位統領,一麵還對那被喚作朱美人的女子說道,“這次也是對你的曆練。”


    朱美人眼底對宋域起先還有些不屑,聽到這話卻是眼神一亮,恭恭敬敬地答道:“是,司長。”


    宋域笑了笑,也沒深究。本來嘛,修士大多出身不凡,身份上他這個天庸少主沒有優勢,想上來就贏得他們的尊重本來就有點玄幻。


    那個叫唐崖的方麵闊耳,身材威武,杵在那裏就像是一座小山。他佩的是一柄與林聽製式相近的刀,能被林聽派來統領隊伍,多半是林聽的左右手,渾身的殺氣一看就是身經百戰之輩。


    朱美人雖然名字叫美人,卻是大眾建模,中人之姿。隻是身材健美,行動幹脆。頗有點低配版杜安辰的感覺。


    林聽又簡單交代了兩句,便不再遠送。他身為平安司司長,離開都城是大大逾矩。但身為長官,也身為宋域的親舅舅,林聽挎著刀站在城樓上,就那麽望著這支隊伍離開安全的城池,向著遠處進發。


    直到城樓上林聽的身影已經很小了,宋域才低聲對解南石問道:“怎麽樣?”


    托宋域的福,他們這浩浩蕩蕩一行人前往裂隙,解南石還是坐的車。他始終在打坐調息,許久後,才不明所以地迴答宋域:“想跑的話,當然跑得掉。”


    “不是說這個,我是問,你感覺到杜安辰了嗎?”朱美人的出現讓宋域想起他還有個大腿呢?好像一早就沒有出現過。


    解南石頓了一下,點頭說道:“在平安司的隊伍當中。”


    宋域就更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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