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到林府開始,劉明月就在忙著商業布局,直到半月後他才得到空閑。


    有抗震馬車這張牌,讓他省下大半投入,輕輕鬆鬆打開黃河南岸的局麵。當然,他的底牌不隻如此,他從儀琳那裏得來的有商業價值的東西,不僅僅就一個抗震馬車。比如他手中的‘千裏鏡’,如果完全挖掘其中你的價值,是非常恐怖的。


    但是‘千裏鏡’事關重大,反而不能拿來做商品賺錢,暫時隻能當一個玩物。其餘大多數東西,都隻是從儀琳口中得到原理,想要做出實物,還要不少的時間。


    他一直很好奇,儀琳的小腦袋是怎麽長的,隻是一個十三歲的少女,其武功、智慧……已經不是智慧兩個字能形容,應該說得天之授?生而知之?老天爺的私生女?


    有些天沒見,既然有空閑就去她那轉轉吧。


    站在儀琳的院子外,劉明月止步傾聽,琴聲從院中繞梁而出。琴音有靈,隱現大家風範,至少有十幾年的火候。


    是誰?院子中應該隻有廖水倩和儀琳,廖水倩一根筋的腦袋,絕彈不出如此美妙的琴聲,且學琴也不是貧窮人家能負擔得起的。那麽是儀琳,儀琳的話,不管發生什麽情況,他都不會感到意外,她若能以常理推斷,那才讓人意外。


    他想象著儀琳小小年紀卻如同琴藝大家般,端坐庭中,雙手撫琴,人、琴、景融為一體,不由會心一笑,起步踏入院中。


    儀琳抿著嘴巴,一臉專注的樣子,如同在解籌算難題,又似在雕琢精細的玉雕……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不像在彈琴!


    ……劉明月默默麵向天空,寄情於琴,鬼才相信!


    收起最後一個音符,儀琳仿佛完成一個浩大的工程,長出一口氣,擦擦汗,抬頭見到劉明月,笑道:“好聽吧,我從力道、節奏間隔、收指習慣……等等,把任盈盈的全部複製過來,這曲子絕對和任盈盈彈的分毫不差。”


    “嗯,好聽。”劉明月嘴角微微抽搐。


    不是要把感情融於琴聲中,才能達到琴藝的上乘境界嗎?他不禁懷疑起,所謂的寄情於琴,是真感情還是單純的技巧?


    儀琳滿意點頭,讓在一旁滿臉崇拜的廖水倩把琴抬進房間,又道:“彈琴確實是陶冶情操的好辦法,就是太累人了一點,不宜經常,偶爾來一次就可以。還是任盈盈厲害,能不間斷地一直彈下去。”


    陶冶情操……劉明月很想告訴她,其實情操不是這麽陶冶的。


    “你來這裏,是有楊千尋的消息了嗎?”


    “暫無消息……不用太擔心,十歲的孩子,獨自一人離不了福州府,隻要還在福州,以福威鏢局的能耐,找到是遲早的事情。”


    “嗯。”儀琳悶悶道,兩人都有意識的忽略最壞的情況。如,楊千尋被人販子帶走,已離開福州府,或者更糟糕的,楊千尋失蹤時才七歲,若沒有得到幫助根本沒有生存能力,很可能死在福州的某個角落中。


    半個月都沒消息,儀琳的心情是有點鬱悶,但是還不至於自責之類的。


    孩子的失蹤,與她並無關係,楊千尋和師父的那個摯友她也不認識,她還沒偉大的為不曾蒙麵之人的生死而傷心。


    本來就是沒有保障的古代世界,來個傷病就可能死人,誤食有毒的東西會死,沒錢餓死,河邊洗個澡染寄生蟲死掉,遭到強盜馬賊有可能要死一片,當下人的被主人家隨意打死,在客棧吃個飯有可能卷入江湖恩怨被殺死,家裏有錢被人盯上也是死路……


    想想,這個世界真危險。


    除非她發動革命,先給這個世界來個大統一,然後完善法製,完善醫療係統,發展生產力……然後她就成了新時代的大聖人,阿彌陀佛,弟子不該動妄念。


    劉明月突然問道:“如果找到楊千尋,你接下來還有什麽打算?”


    儀琳屈指一算,自己下山到現在不知不覺已有五個月,再過七個月就可以迴山。


    行程嘛,還要去五嶽劍派去刷刷臉,華山派已經和令狐衝、嶽靈珊見過麵,算是露過臉了,剩下的就是泰山派、衡山派和嵩山派……會很累的樣子。


    憑什麽她千裏迢迢去別人那裏刷臉,她好歹去過魔教的大本營,又安然出來,怎麽都算是一個成名的人物。應該舒舒服服在這裏等著,讓他們派人在她麵前刷臉才對!這世道為何如此不公,儀琳遙望西方,待我取來大乘佛法,改變這世道吧。


    劉明月一見儀琳飄忽的眼神,就知道她又開始神遊屋外了,咳嗽兩聲,道:“儀琳小師父可知道屠龍會?”


    儀琳瞪著閃亮的眼睛,驚訝道:“有人要造反!”


    “……不,這是江湖事,與朝廷無關。三月後,東海青蛟島,有人欲屠龍,邀請廣大江湖同道旁觀。”


    江湖流言啊,儀琳擺擺手,表示不感興趣。什麽屠龍,不過哪個是想出名想瘋了的跳梁小醜,做博人眼球之事罷了。然後,給劉明月一個鄙視的眼神:“你相信這個世界上有龍?”


    “自然是不信,也沒幾個人會信,不過三個月後,恐怕不少有名有姓的江湖人,都會前去觀禮。”


    不相信有龍,又會有很多人會去,難道那個想要屠龍的小醜不一般?或者說,這其中還有什麽吸引江湖人的秘密?如此荒謬的消息,從劉明月口中說出,就可以看出其中定有不尋常之處。


    等等,儀琳突然站起,問道:“那五嶽劍派會不會派人去?”


    “恆山派一向不理這類俗事,其餘的華山、衡山、嵩山、泰山應該都會派出弟子前往,不僅是五嶽劍派,少林、武當、峨眉、崆峒等等有名的門派,都會派弟子前往。”


    很好,衡山、嵩山、泰山一網打盡!


    “屠龍會,我也要去!”儀琳緊握小手,一臉堅定。


    既然決定要去,那麽屠龍會的內幕自然也要了解一些,畢竟如果有什麽陰謀之類的,那就是自找死路了。


    假設是陰謀,卷席大半個北國武林,那絕對是改天換地的大場麵。儀琳一問,劉明月也沒任何隱瞞的,把所知道的娓娓道來。


    “能在江湖中混的久的,自然沒有傻瓜,沒人會去信屠龍之說,之所以會驚動江湖,是因為此事關係到一個隱世家族和一把傳說中的刀。那把刀,流傳至今已有千年,傳說中那把刀,殺過妖,誅過仙,斬過魔,人稱神人刀。而那個隱世家族的後人,自稱神人後裔。”


    神人後裔,神人刀,殺妖誅仙斬魔……她是進了神話世界麽?


    儀琳恍然想起,在她那個時代,有一種恐怖的無任何特效藥的病——中二病!


    得此病者,會給自己強加神秘的背景設定,覺得自己與普通人類是不同的,覺得自己背負拯救整個世界的使命,覺得整個世界都圍著自己轉……且,無藥可醫,能治愈此病的隻有時間。


    而這個隱世家族,很可能是整個家族都得了這種病,可怕的是還執迷不悟,把病傳染給自己的後代……唉,真是可憐人。


    “他們的祖宗,這是在作孽啊。”儀琳搖頭道。


    完全聽不懂儀琳在說什麽,劉明月隻能當做沒聽到,繼續道:“而神人後裔,已有五百年沒出過什麽傳說。世間不見妖跡、也無仙蹤,眼看家族神秘麵紗漸漸就要被剝落,此代神人刀傳人就想著,他可以去屠龍,龍的神秘強大並不差神仙妖魔。”


    一個重度中二病家族,一個深信自家設定的神人刀傳人,儀琳捂麵,她都為這個家族感到害羞,太羞恥了。


    “他不知從哪得來消息,三月後東海青蛟島,有龍現身,於是就有了這個屠龍會。而江湖人,自然不是衝著什麽屠龍而去,大家都是想看看那把神秘的神人刀。從古自今都有一個傳言,神人刀中隱藏著神人的秘密,得之,可得長生。”


    謠言傳了幾百上千年,就成真的了,就像她上輩子,古代那些謠言到現代就演化成神話傳說,成為曆史的一部分。如果那時候有人說,抓鬼的鍾馗現身哪個村子,再提供幾張像模像樣的照片,絕對能吸引一大群閑的蛋疼的人去探險。


    “想要屠龍,也就是說神人刀傳人武功很高?”儀琳問道,


    “不知,那個家族自詡神人後裔,不屑於爭奪凡人中的名聲。不過六百年前神人刀傳人卷入恩怨,現身江湖一次,卷起滔天大浪,幾乎改變整個江湖格局。其雖然不屑江湖名聲,但毫無疑問,他就是那個時代的中心,江湖第一人。”說到這,劉明月的臉色才凝重一些,比起虛無縹緲的神話傳說,這樣的戰績才是實實在在讓人敬服。


    儀琳略一思索,便反應過來:“這些江湖人,恐怕都是為曾經天下第一人的武功而去吧。”


    “沒錯,據說神人刀中,隱藏著天下無敵的武功。神人、長生,太過虛無,對江湖人,最實實在在的就是神功秘籍。”劉明月點頭,當然,所謂的長生之說,也不是所有人都不信,應該說很大一部分人都抱著那麽一點幻想。


    而刀中有天下無敵的武功之說,有六百年前的神人刀傳人為證,顯得更加真實可信。


    武功再怎麽有研究價值,也是別人家的,料想也不會給她看,儀琳不感興趣。


    知道內幕,也明白以她的武功,去打打醬油看看熱鬧,不會有危險,還能順便完成師伯交代的任務,其實也不錯。


    不過,一切都建立在這段時間內找到楊千尋的前提上,如果沒找著……不想看到師伯傷心的表情,還是努力找找吧。有福威鏢局的人脈,可以讓劉明月提供一定的財力,再不行她就辛苦一下努力轉動腦袋。


    “你不感興趣?”劉明月奇道,他以為儀琳會對這類古怪的事情感興趣的。


    儀琳一臉不屑道:“湊熱鬧我倒是挺有興趣的,至於什麽屠龍,什麽神人刀,什麽神功秘籍,傻子才會被吸引……其實去看看到底有哪些傻子被吸引也挺有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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