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被通緝,鄭皇後被廢,鄭氏被滅族,按理來說,身為人妻、兒媳的三皇子妃應該絕望潦倒、憂心忡忡的才對,最起碼也應該表現出最起碼的哀愁,可是,沐秋一進屋,看到的就是李氏那一張如花般的笑靨,那精神抖擻的神采飛揚,整個人就好像要跳脫出來一樣,竟然給人一種眼前一亮的感覺。


    一身青色長裙,上麵點綴著一朵朵粉色桃花,頭上梳著飛天發髻,上麵插著一排閃亮珍珠,紅色的豆蔻鮮亮的閃人眼球,這還是曾經小家碧玉、畏首畏尾、小家子氣的三皇子妃?前後分明是兩人才對。


    沐秋走進屋子,不自覺的停了下來,有些詫異的看著起身迎來的李氏。


    “媛兒謝過沐小姐救命、再造之恩!”曾經的三皇子妃,現在的文寧侯府嫡女李媛,畢恭畢敬的對著沐秋行了一個大禮。


    沐秋接了這個禮,“李小姐請!”沐秋坐了下來,看著麵前站著的女子,感慨萬千,“李小姐當真令人刮目相看。不愧是文寧侯府的小姐。”沐秋讚歎著。


    “沐小姐讚譽。”李媛撫了撫身子,“若非沐小姐,媛兒還渾渾噩噩,度日如年。”李媛歎了口氣,“隱忍不發、雷霆之擊,說起來簡單,可真正一日一日瞞下來,還是很痛苦的,憋出嚴重內傷,真是個自損八百的笨法子!”李媛幽幽開口。


    “文寧侯夫人當年,怕是沒想過要李小姐報仇,她隻是希望你能平安長大,足以。”沐秋迴想著那位嬌弱婦人,不自覺搖頭,看起來是個懦弱的,可實際上骨子裏也固執的要命,有其母必有其女,李媛將其母親的性格遺傳了個全部,或者說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才對。


    “不論如何,沐小姐也是幫了我報仇。”李媛緩緩舒了口氣,“現在想想,賣上自己一輩子,不值得。”李媛抬頭笑看著沐秋,臉上的陰霾一掃而空,手卻將脖子裏貼身掛著的玉佩拿出來,“這是母親家傳之物,我本以為有生之年不會再見到。”李媛很懷念的摸索著玉佩,這玉佩正是沐秋之前在宮宴的時候交給李媛的,這已經是李媛唯一的念想,也是文寧侯原配夫人唯一的一件遺物。


    李媛慢慢的將玉佩踹迴去,然後抬頭看向沐秋,“雖然我隻是一名弱女子,但也曉得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更何況沐小姐對媛兒不僅僅是救命之恩,媛兒旁的本事沒有,替沐小姐做些小事情還是可以的。”


    “放你出來的不是我,救你的也不是我,讓你成功和離的人,還不是我,若是李小姐真要道謝,應當找另一人。”沐秋淡笑著搖頭。


    李媛也同樣微笑著搖著頭,“沐小姐,若非你,不可能有今日的我。媛兒心裏清楚,宸王援手,不過是看沐小姐而已。追根究底,還是沐小姐,至於其他,那是男人們的事情,更何況,侯府是侯府,我是我,兩碼事。”李媛很理智的說道。


    沐秋眯眼笑了,這個李媛真都沒有讓她失望,“哎,真該讓祖母瞧瞧你,能蒙蔽過世人的眼睛,是李小姐的本事。”沐秋閑話家常了一會兒,“既如此,我也就不與李小姐客氣了,這些恩情要還,李小姐隻需要將姬毅的反常,以及這幾日你知道的事情說出來即可。這是作為兩清的條件。”


    李媛目光一閃,卻也沒有再堅持,“三皇子哦,現在應該叫姬毅了,他這個人,並不是好色之徒,卻唯獨對這兩個女人刮目流連,司徒氏有手段,玉雪機智卻不足,可這兩個人的美貌卻讓人覺得不真實,而且,姬毅每次留夜,第二天都會有些怪異舉動,他情緒會很激動,似是根本控製不住自己。說起來,最近這段日子,他的行為很不尋常,就算他們自覺隱蔽,但還是留下蛛絲馬跡。最近總有陌生人來府裏,不是去書房,反而是去司徒氏的院落……出事以後,司徒晴、玉雪都不知所蹤,我去了她們的院子,司徒晴屋子裏的味道雖然被熏香熏過,可還是擋不住血腥味,我自小耳力好,嗅覺也比平常人要敏感些。”


    李媛從袖子裏掏出一塊帕子,帕子裏包裹著什麽,她沒有打開,直接將其遞給了沐秋,“這是我從床鋪上找到的,很古怪。”


    沐秋打開,是一塊類似皮子的東西,似乎是經過特殊處理,已經走了樣,而且變了質,可沐秋一眼卻看的出來,這裏麵是一小塊人皮!雖然隻有手指蓋大小,可沐秋不會弄錯。


    “謝過李小姐,咱們兩清了。”沐秋合上帕子,將東西放到了桌子上,“事情徹底結束前,還是需要李小姐在此待一段日子,府裏簡陋,不當的地方還望見諒。”


    “不敢!”李媛俯身行禮,“隻是媛兒還有個不情之請,媛兒婢女無辜受累,還望沐小姐再次相幫。”


    沐秋似笑非笑的目送李媛離開,她側頭哭笑不得的看著幻靈,“竟然還真有扒著要欠人人情。這位李小姐,也是個妙人兒。”沐秋莞爾一笑。


    “人已經送到小院裏,李姑娘迴去就能見到了。”幻靈很高興,自家主子的魅力更勝從前,什麽稀奇古怪的人都能吸引。


    “萬事俱備,隻欠東風了。”沐秋扶著幻靈起身,人看起來精神不錯,可實際上她已經是外強中幹,站立起身,沐秋額頭就滲出豆大汗珠,原本紅潤的臉色突然刷白,抓著幻靈的手抖著。


    沐秋手扶著腹部,傷口不痛不癢,可是卻好像是個吸塵器,又好像是個漏鬥,故意引走全身的氣力,要破壞掉身體裏的生命力。


    “小姐,快歇息!”幻靈趕緊將沐秋扶迴了床上。


    此刻,小鬆鼠也一身泥濘的從外麵竄迴來,它嘴裏叼著一個東西,看起來像是一片花瓣。“吱吱。”小鬆鼠跳上床頭,急切的對著沐秋喊著。


    隻是此刻,沐秋已經陷入昏迷之中,她聽不到任何聲音。


    幻靈也茫然不懂的看著小鬆鼠對著自己手舞足蹈,她是真的獸盲,壓根就弄不懂這小東西的意思。


    小鬆鼠狠狠白了一眼幻靈,然後蹦上沐秋身體,直接鑽入了沐秋衣服裏麵。


    幻靈見狀,趕緊撩開沐秋衣服,正看到小鬆鼠一拱一拱的撕扯著沐秋身上纏繞的紗布,幻靈趕緊幫忙,當紗布掀開,眼前所見讓幻靈頭暈目眩。這潰爛的傷口,讓幻靈刺目。


    小鬆鼠連忙將嘴裏的那片花瓣狀的東西吐到了沐秋腹部傷口上,然後用爪子死命的往沐秋潰爛的肉裏塞。可是昏迷的沐秋竟然對這樣的動作毫無察覺,沒有感覺到任何的疼痛。眼看著那“花瓣”被潰爛的肉包裹,漸漸吞噬掉,小鬆鼠這才滿頭大汗、癱軟在一旁。


    沐暄無意間闖入,發現了沐秋現在的情況,差點兒當場發狂,若非幻靈和穀塵聯手按住沐暄,事情怕是還會往更糟糕的方向發展。


    幻靈看著逐漸漆黑的夜色,看著月亮慢慢爬上枝頭,看著那一輪圓月,心情忐忑浮躁。


    穀塵正看著清水中飄浮的無色草發呆,他忽然想起自己體內的血菩提,有時候穀塵都覺得沐秋是神人,不然,天下間神話中的靈藥怎麽能這麽快被她找到?


    小鬆鼠早已經乖乖的躲到了床底下,它不敢露麵,隻是盯著眼珠子偷偷瞟著外麵的情況,聽著床上的動靜。


    忽然間,原本昏迷著的沐秋倏然間睜開了雙眼,在睜開雙眸的同時,瞳孔裏閃過一道血色,但隨即又恢複了原狀。沐秋做起來,她依然覺得渾身無力,更糟糕的是,不僅傷口毫無感覺,就連傷口周圍都受到了麻痹。


    “把小姐扶起來!”幻靈對著沐暄說道,“沐暄!”幻靈一聲厲喝。


    沐暄一個激靈迴過神來,趕緊快步上去,就連走丟了一隻鞋子都不自知。


    幻靈將桌子上的無色草放到托盤上,托盤裏還有她提前預備的其他東西。


    “出去!”沐秋鬆開沐暄,抬頭看了一眼,又看向前方的穀塵,眉頭蹙起來,“出去!”


    “姐姐!”沐暄眼淚都啪嗒啪嗒的掉了下來,饒是他身懷武功絕學,都不能替沐秋分憂。


    “乖,沒事的!”沐秋露出一絲慘淡的笑,“很快就沒事了。”


    砰――


    穀塵和沐暄兩人被關在門外,屋子裏燭光搖曳,兩人隻能幹巴巴的看著走來走去的幻靈的身影,其他,什麽都做不了。


    沐秋抬頭看向幻靈,“我忘記了一些東西。”沐秋直勾勾的盯著幻靈,手突然攥住了幻靈手腕,“好像是一些很重要的東西。”


    幻靈抿唇又含笑,動作流暢如一,“小姐,怎麽可能?”幻靈蹙眉,“要錯過時辰了。”幻靈提醒著沐秋。


    沐秋鬆開了幻靈,沒有再說話,隻是接過一柄消了毒的匕首,親自將桌子上的蛇膽、蠍子、蜈蚣等毒物戳破,點著新鮮的血,滴入盛放無色草的清水中。


    一滴,一滴,這些帶著劇毒的血滴入水裏,水卻沒有被染,反而越發的清透起來,同時,水中懸浮的根,更加活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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