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人”似乎愣了一下,他眼中的猩紅褪去了一些。


    他鬆開安格妮絲,向外麵望去,安格妮絲也跟著望去,她稍稍向後方移動了些許,手支撐在了腰後。


    隻見一隻巨熊一掌拍擊在內院的柱子上,掌下一片虛幻的黑色火焰熄滅。明明沒到月亮升起的時間,一輪深紅色的滿月卻突然出現,籠罩住了整個修道院。


    內院中的土地化成了一灘沼澤,卻在教堂門前停了下來,仿佛被某種無形的力量阻擋。


    “大地母神教會的人,是你叫來的?可惜我主的氣息封鎖了這裏,他們進不來這個教堂了。”“狼人”戲謔地看著安格妮絲說道。


    安格妮絲麵無表情。


    “我們的“囚犯”小姐怎麽不說話?”


    “狼人”看到安格妮絲的嘴角詭異地勾了起來,他猛然若有所覺地看向愛麗莎的方向,隻見愛麗莎麵無表情的臉上逐漸陷入了掙紮,一條條藤蔓刺破大地飛速生長,向他湧來。


    安格妮絲乘機抓住了被“狼人”隨手扔在地上的符咒,同時用古赫密斯語念出了一個單詞:


    “平靜!”


    她將自己的靈性灌注進去,感到符咒逐漸變得冰涼,努力甩動手臂向愛麗莎丟過去。


    “愛麗莎!醒來!你必須醒來!隻有醒來,你才能補救自己做的錯事!你......”安格妮絲大喊道。


    “該死地!你在做什麽?”“狼人”一把掐住了安格妮絲的脖子,讓安格妮絲剩下的話語停留在嘴裏,沒有說出來。


    安格妮絲雙手用力地摳住“狼人”的手,臉上卻勾起一絲笑容。


    “狼人”一把將安格妮絲甩出去,安格妮絲重重摔在了地上。


    他轉身大踏步向愛麗莎走去,一條條藤蔓向他湧來,被他扯斷,又飛速被後來的填補上。


    安格妮絲掙紮著爬了起來,摸到地上圓底瓶裏的藥劑,顫抖著手打開蓋子向自己嘴裏灌了四分之一。


    她感到自己身上似乎恢複了一些力氣,卻沒有參與愛麗莎與“狼人”之間的鬥爭。


    她的眼睛裏黑色一塊塊地浮現出,就像是之前被遮擋而現在終於顯現了出來。


    她閉上了雙眼,將自己剩餘不多的靈性投入自己與愛麗莎的聯係之上,沒有理會自己身上青筋逐漸突起,耳邊逐漸有嘶吼聲傳來。


    之前她在到達這裏時,就感到共鳴逐漸增強,尤其是在自己看到愛麗莎時,愛麗莎甚至主動構建了與自己的聯係。


    當時她甚至以為愛麗莎其實是清醒的,但在她分出一半的心力順著聯係感受到愛麗莎的精神體時,卻發現愛麗莎其實將自己完全沉溺在了悔恨中,放任汙穢與墮落的力量汙染著自己的身體。


    但是愛麗莎似乎又可以感應到外麵發生的事情,安格妮絲發現在自己被“狼人”揍的時候,之前自己喚醒進度極為緩慢的愛麗莎精神體的波動幅度驟然增大。


    這一點在她主動向“狼人”開了一槍然後被踢飛時得到了明確的驗證。


    安格妮絲隱約感受到與梅拉不同,愛麗莎似乎並不是要自己幫助她分擔悔恨,而是希望她還能夠有機會為自己做的錯事進行補救。


    現在愛麗莎已經逐漸清醒,而自己也該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安格妮絲將自己的靈性彌散開來,覆蓋住愛麗莎的精神體,阻擋住不斷侵入愛麗莎精神體的紅光中,她感到這紅光就是汙染愛麗莎精神體的罪魁禍首。


    “就讓我來看看,是誰的汙染能力更強吧。”安格妮絲勾起了嘴角,她感到自己的思維逐漸恍惚起來。


    ......


    安格妮絲恍惚間睜眼,她看到一根黑色的果梗挑著一團深棕色的水凝膠狀物體湊到了自己的嘴邊。她可以清楚的看到果梗上密密麻麻的棕黃色小點和水凝膠狀物體裏清晰的石細胞樣的顆粒。


    “父親!不行,慧真還太小了......”


    安格妮絲看到一個穿著深藍色的高領毛衣,一頭黑色長發紮成馬尾的女人拉住了抱著自己的人的胳膊。


    安格妮絲感到自己對這個女人有著一種莫名的親切感。


    安格妮絲聽到抱著自己的人不滿地哼了一聲,這是一個有些滄桑的老年人的聲音。


    “你現在什麽都別說,我比你更清楚怎麽照顧她。”


    安格妮絲看到自己主動一口吞掉了眼前的水凝膠狀物體,然後蒼老的聲音笑了笑,說道:“你看,慧真知道這是對她有益的東西,她自己會主動吃的。”


    安格妮絲感到一股力量從環抱這自己的胳膊上傳來,身後的人舉起了自己,她終於看到了抱著自己的人是誰。


    “爺爺.....”安格妮絲無聲地念道。


    安格妮絲看著自己在爺爺和眼前女人的逗弄下咯咯地笑了起來,然後向女人伸出雙臂,被女人抱了過去。


    “父親,我明天就要去......了,可能至少一年內都無法迴來。”


    安格妮絲並沒有聽清女人說的地址,這不應該,自己的聽力沒有這麽差。


    安格妮絲聽到爺爺地“嗯”了一聲,說道:“好事好事,我們現在還年輕,還有餘力幫你們照顧慧真,你和宿鶉可以先忙事業。不過宿鶉已經很久沒迴來了,這不行。”


    女人沒有說話,她輕輕將安格妮絲放在了炕上,然後逗弄了起來。


    安格妮絲想要說出話來,卻感到自己無法控製自己的嘴巴;她想要拉住女人,卻感到自己無法舉起自己的胳膊。她無法控製自己的身體,隻是看著第二天早上女人和自己與爺爺告別。


    日子一天天地過去,安格妮絲看著每天早上爺爺很早起來,去河灣裏養牛的那家打來最新鮮的牛奶,給奶奶煮好喂給自己。


    她看著爺爺和奶奶交替地將自己背在背上,帶到地裏,一起勞動。


    她看著爺爺每天晚上喂給自己一點那種水凝膠樣的東西,從果梗挑出一點到小勺刮出一層再到滿滿一勺。


    她看著自己纏著前來看望自己的小姨,不讓她走,甚至哭鬧間隱隱透出“媽媽”的音節。


    小姨抱著安格妮絲認真地說道:“慧真認錯了,我不是你媽媽。”


    旁邊的爺爺奶奶還有和小姨一起過來的姥爺哈哈大笑了起來。


    奶奶調侃地說道:“你要想的話也可以當慧真的媽媽。”


    小姨的臉色有些緋紅,她有些羞惱地說道:“阿姨不要調侃我了,我都還沒結婚呢。”


    奶奶和姥爺一起笑了起來,旁邊的爺爺沒有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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