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狗子看了幾眼,突然省悟過來自己的兵士在下麵打架似有幾分不妥,便向宋君鴻問道:“頭兒,要不然我下去管管吧。”


    “先不用。”宋君鴻突然很想看看自己手下這批軍士打架的水平。這種打架,有時可以看出很多東西來,譬如說是軍士的單兵戰鬥能力、軍士間的感情、戰鬥間的合作關係及有沒有想到一些作戰方法等。他笑道:“先看看再說。隻是告訴下麵的兄弟們,對方是赤手空拳,那咱們也不許動兵器,免得讓人說咱們欺負他,或鬧出人命來。”


    孫狗子點頭,依言喊了幾聲。


    宋君鴻眯起眼睛,仔細觀察著下麵的街頭毆鬥。


    那名大漢頗有幾分神勇,以一敵八絲毫不見害怕,反倒把黃成軍士們中的好幾個人打的鼻青臉腫。


    但這幾個黃成軍士們也不是白給,他們本就有幾分勇力,又見上麵有宋君鴻和孫狗子在看著,誰也不好意思投降求饒,即便臉上被人揍的腫了,也拚命呐喊著再次衝上前去。


    打著打著,八名黃成軍士們漸漸的開始有了章法,進行了配合。再不似一開始那般的隻知一味拚勇揮拳了。


    這樣一來,大漢終於慢慢的落了下風,再過了一柱香的光景,終於被黃成軍士們擒拿住,扭按在地上。


    “小婢養的,也讓你嚐嚐吃泥土的滋味。”這時,那名叫常小五的黃成軍在約是想起了剛才自己被按倒的情景,胸中怒火升騰,上前抬起軍靴來就想往大漢頭上踩。


    “慢著!”一直坐在酒樓上看熱鬧的宋君鴻這時才突然大聲呐喊了一句,製止了手下對這名大漢的繼續淩虐。他說道:“士可殺不可辱,這名壯士也算是有幾分拳腳和膽略,就饒他這一迴吧。”


    說罷,他從腰包中摸出一顆小碎銀錠來,從窗口上扔下去,衝自己的手下兵士們說道:“不管他是因為什麽貨物和你們產生衝突,這顆碎銀子應該都夠賠償的了。你們把銀錢交給他,然後把他放了吧。”


    “什麽?放了他?大人,咱們可有好幾個兄弟臉上都掛了花呢。”幾名剛才在毆鬥中吃了虧的黃成軍士們有點不甘心。


    “那就再迴去好好練練拳腳。”宋君鴻笑了起來。


    他並不想整治那名大漢,否則隨便給大漢安一個衝撞將軍、襲擾官員的罪名,就夠讓地方衙役把這名大漢給抓進牢中關上兩三個月的了。


    他更不想讓老百姓們說他手下的黃成軍仗勢欺人。


    常小五憤憤地把碎銀子撿起來,扔給那名大漢,說道:“賠給你,拿著快滾吧,也不知是哪裏跑出來的蠻牛,白白地敗壞了我們兄弟吃飯的好心情。若再糾纏,便打你到迴床上躺兩三個月!”


    “我呸!”那名大漢狠狠地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說道:“瞧你們身上的服色,也不過是一群廂兵罷了。老子以前在禁軍時,對於你們這種貨色是連瞅都懶的瞅上一眼。區區的幾個廂兵,不過是一群狗屁不如的東西,耍的什麽威風!”


    他這話罵的很大聲,不僅身邊的幾名黃成軍士們聽到了,就連樓上的宋君鴻也一字不漏的聽了個清清楚楚。臉色一沉,登時就一拍桌子,站了起來。


    如果大漢是因為他手下的兵士衝撞了他,那麽就再算多罵幾句,宋君鴻也會忍著不作聲的,說不定還會下去親自賠個不是,息事寧人。可當他把整個廂兵都罵進去的時侯,宋君鴻的臉色可就也變了。


    他領著孫狗子就下了樓,來到了那名大漢的跟前。


    他一站在大漢眼前,大漢瞅著他的官服服色,才知道闖了大禍,但兀自不肯告饒。


    “你剛才說你瞧不起廂軍?”宋君鴻惡狠狠地問。


    “是的。”大漢梗著脖子答。


    “就因為你瞧不起廂軍,所以我們廂軍就都是狗屁不如的東西?”宋君鴻盯著他又問。


    “是、是的。”大漢後退了小半步,便依然不肯服軟。


    宋君鴻冷笑了起來:“卻不知剛才是誰被我手下的廂軍弟兄們拿住,摁在地上爬不起來?現在卻又在這裏吹大氣。”


    大漢臉上一紅,但仍然辯解道:“那不過是你們依多為勝,街上的人們都看著了。如果是一個對一個,來多少廂軍也被我打趴下。”


    “好你個渾蛋,我這就讓你知道下天高地厚。”孫狗子一挽袖子,就要上前卻抽打那名大漢。


    結果一條手臂立即橫在他的身前,把他給攔了下來。“我親自來!”宋君鴻冷冷的道。


    宋君鴻上前一步,對那名大漢說:“你剛才吹牛說——廂軍單打獨鬥沒人能打的過你,那麽我來和你打。”


    那名大漢後退了一步,扭頭道:“我不和你打。”


    “為什麽?怕了?”宋君鴻問。


    “怕個鳥!不過——”大漢說:“我也吃過軍糧,知道你這身皮意味著什麽。我若跟你打,就算是打贏了,恐也是死路一條。”


    宋君鴻哼哼一笑,幾下就脫掉了自己的官服,扔給了孫狗子,又讓店小二拿來筆墨,寫了幾個字扔給那名大漢,說道:“這是我自己寫的契約。說明是自行與人比試拳腳,輸贏無悔,死生無尤,更不會因為而讓你吃官司。”


    大漢正自吃驚期間,宋君鴻冷笑著又說:“但你既然已經把羞辱廂軍的話擺了出來,你若是不比,我就立即讓人綁了你去衙門問罪。”


    大漢愣了一下,終於喊道:“好。比就比。反正我很早以前就當自己是半個死人了,就算打贏了後你要砍我腦袋我也認了。”


    說罷,不待宋君鴻準備,虎吼一聲,就已經撲了上來。


    大漢盡管這一撲氣勢洶洶,但宋君鴻一矮身,就已經閃到了大街上。他一捋袖子,說道:“別急,咱換這寬敞地兒開練。十個迴合之內,我若拿不下你,今後你對廂軍說什麽我都不管。”


    大漢又撲了過來,這次宋君鴻不再閃避,反而是身形一竄,上前搶攻。一手如電般叼住了大漢的手腕,一腳已經斜插在大漢身側,然後身形一展,“騰”的一下子,把大漢側靠出去好幾步。


    這一下既有硬對硬的對抗,又有巧勁,頓時讓大漢明白了眼前這名青年軍官絕非善茬。


    大漢的身形還沒定穩,宋君鴻已經一腳對著他的胸口高揣了過去。


    好個大漢,一邊身形強自定住,一邊手一撈,竟把宋君鴻的腳給抱在了手中。心下大喜,正擬斜擰把宋君鴻製服,卻不想宋君鴻的腳一彈,便掙出他的掌控,反而借他剛才一抱之力,身形一躍,整個人跳進了大漢的懷中,大漢一愣,他從來沒有遇見過這種打架的招式。不像是兩名男子鬥毆,倒似是一對情侶在擁抱纏綿。


    可電光火石間,宋君鴻的雙腿已經如一把剪刀般夾住了大漢的脖子,然後身子繃直,以大漢的脖子為軸點身子開始晃轉,“砰”的一下子,人群還沒反映過來怎麽迴事,大漢已經被甩扔出去兩丈多遠,重重的摔倒在了地上。宋君鴻卻輕輕巧巧、如燕子一般的落在了地上。


    宋君鴻笑著伸出了兩根手指,說道:“這才是第二迴合,怎麽,你就倒下了?”


    人群一片嘩然,誰也沒有想到這麽快就分出勝負,誰也沒有見過這麽匪夷所思的打法。


    這是宋君鴻在後世時學過的流行於東南亞一帶的柔術格鬥技巧,重在擒拿摔靠,並非中原武學套路,難怪大漢會發蒙,人群一片驚訝呢。


    大漢拍拍身上的泥土,站了起來紅著臉說道:“這、這不算。哪有打架往人懷裏竄的,你剛才的招術,太怪了!不對,太沒羞了。”


    “輸了就是輸了,還亂找理由。”宋君鴻曬道:“好吧,我這迴不用柔術,可照樣十個迴合之內,再次把你打趴在地上,你信不?”


    大漢愣了一下,突然暴喝道:“不信!”話聲裏已經揮舞著拳頭再次衝了上來。


    宋君鴻冷哼一聲,拉開架式,也對衝了上去。


    就算你是一頭蠻牛,可你麵對的才是雄獅勁豹嗬!


    宋君鴻的武學皆習自王矢,這是不知多少代王家名將們在戰場上生死博殺積累下來的戰技,一招一式都去繁就簡,但卻無比兇猛、致命。而且宋君鴻還曾受史珍指點過身法,所以他的身形快如閃電、拳腳勁如驚雷,不出幾下,就把大漢死死的壓製了下來。


    “五招、六招、七招、八招......”宋君鴻一邊打著,一邊在嘴裏數著數。


    大漢光是著急,卻是被宋君鴻逼的連連後退、手忙腳亂。


    宋君鴻突然大喝一聲:“第九招!”話聲裏已經一個側身避開了大漢的截擊,右臂如狂鞭怒吼,一記橫捶重重的砸在大漢有胸腹之間。大漢胸腹一痛,人已經被砸飛了起來,然後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當大漢甩了甩正眼前一片金星的頭顱,卻見宋君鴻正在笑吟吟的看著他:“怎麽樣?服還是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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