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君鴻陷入了暢想,丁蓉也低下頭俏立著一動不動,整個畫麵都似靜了下來。隻有菊子娘敏銳的捕察到了這一暮,似是狡潔似是開心的笑了笑。


    直到春妮兒跑過來要給自己擦汗漬時,宋君鴻這才迴過神來。


    “我自己來就行了。”看著春妮掂起腳尖觸摸自己額頭的吃力模樣,宋君鴻笑了笑,接過了毛巾,擦了兩把,又遞給了孫狗子。


    “今天怎麽迴來了。”菊子娘關切的問。


    “迴來看看家裏的情形。”宋君鴻略帶謙意的道:“搬家的事兒挺雜,我應該和你們一起兒幹的。偏偏軍營中事兒太多,一直脫不開身。”


    “不用你!”菊子娘溫良的笑了笑:“男人長大了,就要在外麵起天來。家裏的事,有我們幾個女人操持呢,你不用多管的。”


    “家裏搬的怎麽樣了?”宋君鴻又問。


    “整宅院這幾天來我們也一起裏麵清掃了一遍,現在東西也都基本搬完了,就是缺家什家具什麽的,也不急在一時,我們慢慢購置便是。”菊子娘道。


    宋君鴻了頭。自己的薪俸、朝庭曆次的打賞,他都交給細心的母親來管理。對於這個家,相信錢財一時還是夠用的。


    “迴頭記得叫關印找幾個匠兵來,把這門修理修理,就這破門和開門揖盜有什麽區別?還有看看宅子裏還有什麽需要修補的地方,也一並給解決了。”宋君鴻四麵打量了一下後,又對孫狗子交待道。


    現在自己手裏的這支黃成軍,讓他們打仗或許不成樣子,但修修補補之類的活計卻是得心應手的。


    “放心吧。咱們現在可是將軍家眷。還有哪家強盜敢來咱們的宅院上偷竊不成?”菊子娘笑了起來。


    “現在世道亂,淮南東路盜匪尤其多。我不在家時,還是心一些的好。”宋君鴻卻是不放心,特意又向菊子娘叮嚀道。


    菊子娘了頭,又問:“今天怎麽有時間迴來?下午還走不?”


    跟著宋君鴻一起住了一年多,她也漸會區分出來哪天是朝庭的休沐節假,哪天是必須的輪值當差了。如果沒記錯,今天還沒到放假的時侯,而宋君鴻自從從軍以後,對於紀律的遵守程度,一向是很強的。


    “孩兒隻是不放心,就跑迴來看看,好在家裏軍營不遠。待吃過了晌午飯,就要趕緊再迴軍營去。”宋君鴻答。


    聽得宋君鴻一會兒還要走,菊子娘便急忙招唿春妮兒一起去燒火做飯,丁蓉也轉身跟去幫忙。隻有石榴仍然粘乎在宋君鴻身邊,睜著水靈靈的大眼睛,對宋君鴻:“哥,你領我去騎會兒馬,好不?”


    宋君鴻剛想答應,菊子娘已經先從屋裏探出頭來,吼了一聲:“還不趕緊迴來幫忙,再纏著你哥,當心我兩天不許你出門!”


    石榴有鬱悶的嘟起了粉嘴,拉著宋君鴻的袍襟還想再央求下試試。


    宋君鴻拍了拍她的臉蛋,安慰道:“乖,今天哥的時間不多,等到休沐假時,哥一定帶你出去騎幾圈。”


    “好,話算數。”石榴臉上立即陰轉晴,但隨即又不放心的伸出手指來,道:“哥,來勾手指。”


    宋君鴻感到哭笑不得,但看著石榴那一臉期盼的神情,隻好彎下腰來,也伸出指勾住她的指晃了晃,“勾下手指,百年不變。”


    石榴這才開心的笑了起來。她跳起來使勸勾住宋君鴻的脖子,盡力把嘴趴到了宋君鴻的耳朵邊上,悄聲:“哥,不要告訴娘哦。”


    “嗯,好。”宋君鴻笑了笑。


    在家中美美地吃了一頓飯後,宋君鴻又領著孫狗子再次騎馬向軍營中奔了迴去。


    縱馬跑了一會兒後,眼見的營門已經在望,可他們人還沒到跟前,卻已瞧見營門口處似是站著一堆人。


    嗯,這是什麽情況?


    軍營重地,一般人不會隨便來。若是有事,又為何不進去辦理或等待呢?幹嘛都擠在了大營的門口。


    他一揮馬鞭,快馬奔到了近前。拿眼一打量,卻似是並未瞧見有外人。睹在門口的人有二十七、八個,卻個個都是穿著廂軍的戎常服,卻原來都是自己黃成軍的手下。


    不過瞧眼前的情形氣氛,卻並不似是“自己人”那般的融洽。


    原來,這十多個人,居然似是分成了兩撥人在對峙著。


    “怎麽迴事?”宋君鴻沉下臉來,曆聲喝問道。


    看到宋君鴻迴來,對峙中的兩撥人這才分了開來,眼光齊刷刷的望向了宋君鴻。


    張世業從人群中站了出來,向宋君鴻一橫臂,行完軍禮,道:“稟指揮使,我們逮到幾個出營的人。”


    嗯,出營?軍營雖然號令森嚴,但必竟不是監獄,要是想出去也不是不行。自己不也是剛領著孫狗子迴了趟家嗎?隻要能在下午開操前迴來,就不算違紀。這也不是什麽了不得的事。


    就為這,張世業也能領人和一批黃成軍的軍夥鬧將起來?


    宋君鴻斜睨了張世業一眼。


    “報指揮使,他們出營前沒有報備,而且——”張世業指了幾名軍漢道:“他們中不少人還喝了酒!”


    嗯?這下事大了!


    宋君鴻一翻身從馬上躍了下來,目光掃視了一遍眼前的幾個人,大多數感受到他目光掃視過來的軍漢,都不自覺得低下了頭。他們對於這個一上任就把文書和代指揮使砍了腦袋的年輕上司都有畏懼,無人敢捋虎須。


    “私自出營,還敢喝酒,膽子不啊!”宋君鴻把馬鞭在手上輕輕敲打著,冷笑了一聲。


    軍營中禁酒,有的軍漢在休沐日時出去喝兩杯,將領們一般都不管。但假如誰敢平日在軍營中飲酒,那就是嚴重的違紀。如果是戰時,軍士偷著飲酒甚至都可以直接問死罪的。


    不少人畏懼的瞅了眼他手裏的馬鞭,不自覺的後退了一步,好像生怕下一刻這馬鞭就會抽打到自己身上一般。


    “既然違反了軍規,那還站在這裏幹什麽,還不乖乖的去領受軍法?”宋君鴻低聲喝問。


    在捧日軍時,如果有誰違反軍紀被逮到,那麽不用別人多,犯事者自己就會乖乖的到軍紀處去,把所需受的懲罰一不少的領受了。


    敢半個不字,或哼半聲,種慎早把他逐出捧日軍中了。


    可此時,那些違紀的黃成軍軍漢們卻嚷了起來:“我們不就是出去喝了兩杯水酒嗎?又沒喝醉,且這不還是及時趕迴來操訓了嗎?”


    張世業豹眼一瞪,喊道:“哪有這般輕巧,犯了事兒還可以大搖大擺的進出軍營。”


    “這是我們的軍營,憑什麽不能進?俺們以前都是中午吃完酒後再迴來,誰也沒有多管一句。怎麽如今就這也不行那也不許的了?”犯事軍漢們仗著人多,一起喊叫了起來,倒也聲勢不,向隻領著四個軍士出來的張世業他們逼了過去。


    張世業還好,手按刀柄紋絲不動,可身後那四名跟著出來執法的軍漢們卻嚇了縮退迴去好幾步。


    “嗬,還長出息了,敢跟軍法官叫板。”站在人群後麵的宋君鴻冷冷的笑了一聲,以前怎樣,現在還必須怎樣?看來這幫軍漢們還仍是沒有把自己這幾人放在眼裏啊。


    宋君鴻突然大吼了一聲:“張世業、孫狗子聽令!”


    張世業、孫狗子聞言胸一挺,同時大聲迴道:“末將在!”


    宋君鴻臉上已經罩上了一層寒霜,大聲下達著命令:“軍士中如再有喧嘩、逼官者,以嘩變論處,立即鎮壓!”


    “得令!”兩人答應聲裏,已經一翻手,把腰間的戰刀“刷”的一下子拔了出來。


    “你、你要幹什麽?”剛才還氣勢洶洶逼在前麵的幾名軍漢們唬了一跳。


    “指揮使大人剛才不是已經的很明白了嗎?再有喧嘩、逼官者,以嘩變論。軍中處置嘩變者知道是什麽規矩嗎?”張世業獰笑了一聲:“立即棄械投降,否則格殺勿論!”


    “你、你敢?”軍漢們一邊嚇的後退了幾步,一邊伸手想去腰間摸武器,可惜他們這幫黃成軍士們,大多都並沒有養成隨後攜帶兵器的習慣。隻有少數幾個人從腰間抽出刀來,雙手握了,顫抖著指向張世業。


    張世業卻是極為蔑視的瞅了他們幾眼。上前一步,把手中的戰刀一擺,道:“莫就你們這二十幾個料,就算再多來幾個,爺我也是不懼。當初和金兵們交戰,爺尚且砍他們個人仰馬翻,就你們幾個貨色,也想和我亮刀子?我呸!”


    罷,張世業和孫狗子兩人一齊上前虎踏幾步,麵無懼色,隻是把手中的戰刀明晃晃的指向了那幫借酒鬧事的軍漢們。


    張世業和孫狗子兩人都是跟著宋君鴻在戰場上幾進幾出,從死人堆裏爬出來的人。那種殺人如屠狗般的氣勢,的確不是成天裏懶散鬆懈的黃成軍漢們可比的。


    張世業在營門裏,孫狗子在最外麵,倒似是僅憑兩人之力,就把這二十多個鬧事的軍漢們擠迫轉困在了中間。


    宋君鴻遠遠的看了,心底暗暗歎了口氣。就是如此這般的黃成軍,真是不堪一戰。


    這是李通已經聞訊又領著一幫軍士們跑了過來,宋君鴻朝那幾個鬧事的軍漢們一指:“全都捆了。”


    李通和張世業立即惡虎撲食一樣的衝上前來,領人把這幫軍漢們全都一腳一個踢翻在地,然後套上繩索捆綁了起來。


    “全都拎去軍法場。”宋君鴻吩咐道:“鳴警鍾,再把其他軍士們也都叫過來。”


    一會兒的工夫,軍法場上積滿了人,大多數不明所以的軍漢們,對已經被捆綁的像大粽子似的扔在場中的那二十幾個軍漢們指議論了起來。


    宋君鴻走上台來,大聲吼道:“軍法官何在!”


    “有!”張世業按刀應聲跑上前來。


    “剛才在轅門口,有誰是拔出刀來和你對抗的?”宋君鴻冷冷的問。


    張世業立即上前指出了五個人來。


    “借醉鬧事,持械與上峰相抗,是大逆之罪。”宋君鴻眼一眯,從牙縫中擠出了幾個字:“即將砍了!”


    下麵的軍漢們一片嘩然。咋殺人就殺人了呢?


    張世業和李三狗、孫狗子等人把這五個人拎了出來,然後手起刀落,撲通、撲通,五顆頭顱就滾了一地。


    在飆射的鮮血麵前,下麵圍觀的黃成軍漢們一個個臉色大變。


    看著同伴們人頭落地,餘下的那近二十個人立即嚇軟了。開始在法場上一個勁兒的求饒。


    宋君鴻又大聲問道:“偷喝酒水,在軍中是何罪罰?”


    張世業答道:“鞭笞二十,禁閉一日。”


    宋君鴻又道:“餘下這些人借酒鬧事,罪加一等,雙倍懲罰。”


    “領命!”張世業答道。


    宋君鴻問向那場中餘下將近二十名軍漢:“爾等呢?可知罪、認罰?”


    “知罪!知罪!認罰!認罰!”那幫軍漢們急忙喊道。隻要不砍頭,就算被鞭子把皮肉都抽碎了,也是值得的。


    “拖下去,執法!”宋君鴻沉聲下令。


    張世業立即又領著一批人上來,把這幫軍漢們拎下高台,脫去衣褲,然後揮動著手中的皮鞭,立即抽打了起來。


    每一鞭子下去,人身上都立即多出一條血痕來。一會兒,受刑的軍漢們都開始哭爹喊娘的叫了起來。


    圍觀的其他黃成軍士們聽著這些淒慘的嚎叫,一個個臉色蠟黃。


    宋君鴻卻似是充耳不離。他站在台上,對下麵的黃成軍的軍士們道:“我不管你們以前時怎麽過的。但現在即然是在我的領治下,就要按我的規矩來管理。我這個人很簡單,規矩也簡單,就三條。”


    他舉起一隻拳頭來,伸出其中的一根手指:“一、軍令如山!”


    接著他又伸出了另一根手指:“二、軍紀似鐵!”


    最後,他掃了一眼那幫已經被打的皮開肉綻的犯事軍漢們,伸出了最後一根手指,冷冷地道:“軍法無情!”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迴頭萬裏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青玉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青玉並收藏迴頭萬裏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