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那秦敬別了阿芙,人身雖然受了傷,卻並不嚴重,施展輕功在雨中拔步一走,很快就去到了改道那河邊,隻見改道之水已經更寬,而那一棵被秦敬弄倒的竹子腳下已經都是那腥臭之水。.tw[]


    秦敬暗暗叫糟,自行了輕功踏著竹子過道去,恰見楊嬰俯臥在泥地裏,那毒水已經漫到其前畔,本就該浸濕其身,卻見那匹黑色馬兒不知道何時移了位置,乃擋在了楊嬰身前。


    黑色馬兒本就額頭中招,其中一個孔洞,淌出白色腦漿和紅色血肉,一式半幹了。黑色身子不少口子,都是血肉沾泥,十分猙獰。


    雖說這馬兒一副該要死去的慘樣,可那雙眼睛還在微微地顫動,死也不肯閉上。再細看去,便見其四肢呈跪狀,肚子上也有好些拖拉的傷口,想來那馬兒乃是跪爬一氣,極其艱難地挪到楊嬰身前的,如斯護主忠心,教人動容。


    秦敬見此,不禁心頭一緊。想來那畜生雖是楊嬰坐騎,一生所為乃助紂為虐,但忠心耿耿,這使得其人心內不知是如何滋味,百般其中,總離不開難受二字。這人便哼出一鼻子濕氣,小心繞過馬兒,上前把楊嬰一身扛上,而自己肩上立時一沉,他自皺眉去了,心內咯噔一下不妙。


    楊嬰雖並非魁梧身形,但是也有個百來斤,兩人加起就是個兩百來斤,那棵竹子不過虛搭在樹上,定不能支撐兩人過去。秦敬便要把楊嬰放下了一時,再尋辦法,恰見那匹黑馬眼巴一眨,竟有兩行淚水下來了,眼神之意,似乎在哀求秦敬不要拋下楊嬰。


    “別……”秦敬看見馬兒那眼神,半放下了楊嬰去的動作就凝住了。“別哭啊,我定會救他的,你且安息,下輩子投胎做人,再也不要受這般的苦了。”


    而黑色馬兒卻真的通曉人性,聽見那秦敬所言,竟然潺潺地把那雙大眼闔上,安然得很地去了,仿佛是心底的事情全然了解了。


    秦敬再吸了一下鼻子,複背起楊嬰,左右看看這地兒,就往上遊那邊去了,他估摸那邊有人家,這邊乃是山峽為多,又有山澗常發水,必有索道高橋一類的物什,且就賭它一個有無。


    這人這般想著,自然拔腿跑去。一路上雖說淋著雨,還算是安穩,便是乏善可陳……


    反觀那紅衣軍營帳中,人人臉上焦急,乃生了極大的事情。便是那楊素不知道為何受了內傷,正在營帳榻上休養,那楊嬰也不在,這十三鬼兵正是群龍無首。若是他們知道傷他之人,不過是秦敬這般的毛頭小子,那臉上當有怎樣的表情呢?


    幸而帳子當中還有一個獨孤軍師和栗平教尉,此番獨孤信在主帳中替楊素療傷,外麵便站住了栗平,其人焦急一色,眉頭皺比狂水。


    他些兵士已經十分疲倦,各自蹲在帳子裏休整,蓄滿精力,好備不時之需,這乃是其訓練有素的表現,可不愧為楊素的近衛,任何時候也不自亂。(..tw)


    栗平不知道自己在雨中站去額多久,見獨孤信自主帳出來,便迎了上去。“軍師,將軍如何?”


    “算是無事,但需休整半月,卻不知道是誰人,竟能傷了將軍。”獨孤信身穿軍醫圍裙,拿一雙手拾起身上布帛使勁地擦。“少將軍歸來與否?”


    “並未。”栗平這會兒眉頭深鎖。


    “如今就怕是奕雪山莊等人過來援護反擊。”獨孤信歎氣。“如今你我在此,勉強能抗一個嶽雪初,但咱們畢竟人少……”


    “真是奇怪了,會是誰人傷得了將軍。”栗平疑慮間猶帶擔憂。


    獨孤信卻由歎氣轉為別樣情緒。“將軍身上的,也並非是尋常內傷,卻似是被化去了一些內力,衝擊之下,將軍身上獨陽的內力抑於一時,使不上來。”


    “原是如此?莫非是逍遙子的迴渾化功訣?與將軍對決其人乃懂得此法,把將軍灌進其身的內力化去,而並及將軍?”栗平不愧知曉天下武學之名,立馬就想到了相應的武學。


    他雖未跟逍遙子交手麵見,猶知道這武學奇才所以弄出如此化功的口訣,乃因其涉獵的武學實在太廣太多,各家內功難免會在其體內爭鬥,使其走火入魔,隻能使這化功之法化去衝突,運渾內勁。


    也正因如斯,栗平的語調才帶了疑問,這口訣既是用來防去走火入魔,必是對內的,怎會傷及別人?莫非這口訣還有對外的使法?乃教人十分地奇妙。


    “這功夫乃對內的,怎能傷人?”獨孤信陰惻一臉,自晃了晃頭顱。“不過,畢竟將軍身上的功夫並非真正全然的‘盤龍決’,便可能是他自己傷了自己,等將軍醒後,定要細細問去,再想法子解決,你且放心,我會治好將軍的內傷的。”


    栗平見此人平日總愛故弄玄虛,時而針對將軍為人說些非禮之事,但遇事之時,倒是極可靠的。他這些年乃跟在楊嬰身邊對抗玉艄宮,將軍則帶著獨孤信征戰高句麗,兩相分別許些時候,現下生了事,其人也隻能仰仗著獨孤信了。


    其人如是想著,乃恭敬對著獨孤信一拜。“現在該如何,還望軍師指點。”


    獨孤信那幹巴臉頓時掛上了慎重,眼角的皺紋往下一彎,又往上一抬,這便得了結論:“你留在這邊,尋去少將軍蹤影,咱們且撤,畢竟不能讓受傷的將軍跟奕雪山莊的人打照麵,那太危險了。”


    “無形玉璧便要就此放棄??”栗平自此事端見將軍所練的盤龍決實在危險,便主動關心起無形玉璧來,其人到底也信了獨孤信那捕風捉影的一說。


    獨孤信聽見,不知心中所想,複迴往日神色,陰陰笑了一下,眉毛一鬆。“教尉大人不是看不起那破玉璧?”


    “此一時彼一時!”栗平不悅。


    “現下將軍危險,我道隻要有助於將軍的事兒,哪怕隻有一絲的可靠,哪怕是傳說臆測,我也要一試,求得將軍平安!”其人哼出聲來,那位軍師大人好得了一時,竟又忍不住要如此說話了,教了這位教尉大人好感全消。


    獨孤信也不在意,哼哼一下,反拍栗平肩膀。“將軍得你這般的屬下,真是福氣非常。那無形玉璧的事兒就交予你和少將軍了。”這一下可是帶有讚譽?


    栗平見其如此說話,竟嚇了一下,愣住在那主帳之前。


    獨孤信立時背對著那栗平,似要離去,背麵那耷拉著的眼皮間射出一點精光,略帶殺氣,剛走幾步,忽而想到了什麽,便迴頭一下,對著栗平陰惻笑笑,雖似遊戲不羈,總的神色便無一點害處。


    “你記得把那身紅甲脫下,小心那些收屍的人。”獨孤信話音落下,人也離去了,獨剩栗平在那兒。


    片刻過去,那紅衣軍營帳便悉數拆去,十數個人,十數匹馬,一式消失在夜雨中,悄然往北走去。


    然一匹棗紅馬兒,則一路往著霸刀所在而去。這另外一邊的秦敬也找到了索道,帶著楊嬰,一路開去,急急要奔迴那竹做房屋之中。奕雪山莊一黑一白兄弟,卻在路上。


    於此下雨之際,竟無人得知老烏龜夾著步落紅去了哪處,自霸刀淪陷,便再也無人會掛心那可憐的女子,教人唏噓十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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