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師兄……你此番是想要我的命麽?”秦敬的聲音一下冷冽去了,語調也生了變化,正是尖銳非常,似是質問,也帶著些責備,更多的卻是嘲笑。一句尋常問話,被他這般說出來,卻好似在說著‘要殺了我,你有這能耐麽?’


    李林一使了劍,運了功,腦子也清晰了一點。才覺得自己方才所為,真是有失身份,難道自己真的要殺此人泄憤,這說起來,秦敬並非如此要緊,值得他擔上人命。可他被秦敬這般一說,心中氣憤全被挑起,便‘哼’了一句:“難道我就沒有殺你的能耐麽?”


    “你若是有,便不會收劍。”秦敬說話間是笑著的,毫不掩飾的嘲弄,恰似一柄利劍,刺向對方心頭。李林一的腦門被酒熏過,再被他這般一激,難以忍住滿腔怒火。卻也察覺不出秦敬此時的語調十分奇怪,不像往日那般溫潤,卻如劍尖鋒銳。


    “那你就準備受死吧!”李林一咬牙切齒,心中早已沒了分寸。一把劍便朝著秦敬的左肩胛去了,他原是想挑了秦敬的左側身的大包穴,以封閉他的足太陰脾經,好等他腳不能動,跪將下來。


    因而他一出劍,便是直取的虹刺長空,隻消秦敬側身避開,他便會翻劍一挑,挑破他的穴道,斷他一氣的經脈。(..tw無彈窗廣告)到了那個時候,他便會施展‘燕羽淩空’,再接一個‘單喙叼玉’,在空中翻身,迴取秦敬的大椎穴,藉此點住他全身要脈,好使這人跪在雨中一夜。


    到那時候,秦敬定然得病上個把月,也算泄了李林一這一腔的氣憤。這般想著,他這一劍便去得輕盈,雨點被他劍勢打斷,卻隻是稍濺些許。並未擊得劍身嗡響,秦敬便知道這一劍來得輕,一下就識破了那人的意圖,當下就笑了。


    然紫銀龍軀蜿蜒天際,染白了黑色雲錦一般的天際。也恰好照亮了秦敬的臉,他此刻乃是咧嘴的,不止一點的笑意,幾乎漫上了耳際。在漆黑的雨夜中,這人的臉色,如同入了魔道一般,和紫銀天色一交相,便成了極恐怖的容色。


    秦敬便一下邁開了步子,反穩住了下盤,非如李林一所想,側身避開去。李林一這廂正是大駭,收劍已不及,此一下開去,可是會直刺穿秦敬的心房的!


    銀龍過境,再見驚雷一聲,炸得世間天搖地動了一瞬。


    眼看李林一的劍已經要刺進心髒,就在千鈞一發間,秦敬恰使了兩儀劍法,陽相的內功流於指尖,以指代劍,朝著劍身一擊。劍身頓時顫抖歪曲成圓,力勁自劍身穿開去,幾震裂李林一虎口。


    他的這招,明著乃掌擊劍身,實為氣擊,劍身因而受力極大,他隻好放手劍柄,讓劍自由飛去卸力,心中萬分驚訝,乃不忘歎謂,好大的怪勁!李林一這一下放手,那彎曲的劍身便轉了個向,剛好劃破了自己的乳首,卻未成重傷。


    劍脫了人的手,又受了力勁,自然橫向飛出,秦敬便假意伸手握劍。李林一怎願吃了這虧,當然是複手去奪,身姿側向用力,便沒來得及注意腳下。


    秦敬見詐招已成,立刻自下掃出了一腿,李林一方才正是虹刺長空的踏步勢,一身之力皆在前腳。再者全力展身奪劍,空隙極大。這廂被他一掃,立時向地麵直倒了去。他再往後退了三步開來,一番動作往後,才真正要執去那劍柄。


    可沒等他碰到劍柄,李林一卻以手觸地麵,如蛙彈起,一腳成蠍子尾勢,把劍一挑,劍便飛過其背,向後而去。他也不服氣,瞬時一腳踏地,運功腳下,如燕子逐飛蟲,行身追劍。一身向前,盡把雨簾切斷,泗水飛濺。李林一卻也看準了時機,以手支身,如蛇般滑向秦敬腳下處,起身抱之。並著鷹爪一抓,便在秦敬的褲管抓出了五道血痕。


    秦敬的去勢受製,唯有陡地一下曲腳,反踏將開去,以李林一胸膛作地,猛踩了幾腳。雨點被其一驚,紛紛四竄,不能避開的,頓變水流,自他的腳邊淌過,流轉自如之間,已經變了形狀,正如秦敬的招式。


    李林一乃是弓著身子的,無法自如如雨點。隻能吃下了秦敬的第一腳,而第二腳來到,他已經翻身過去,秦敬也脫出了他的抓製。


    兩人位置變化,那一處的雨水總算得了片刻安寧。然而,外一處的雨水卻止不住秦敬猛烈的攻勢。李林一後退幾步,捂胸做休。秦敬飛撲上前,出招狠辣!你來我往之間,誰也不讓著誰。


    李林一這廂,被雨水打濕了一身,酒醉已經過去了好些,可是頭上還暈著,耳邊嗡響,心中忙思考如何接那人的下一招。那人的攻擊竟如雨勢猛烈,不容他一時發慌,他手腳並用,也漸漸失了上風,隻能夠盡力招架。


    然秦敬攻得厲害,難免有些得意忘形,李林一仍能看準一記,撩雨出掌,使得秦敬受掌生痛,退了一瞬。然這一瞬息未能過去多久,雨簾又被他動作掀開去了。李林一才覺察,這秦敬今日好怪,一身怪勁無盡無止,招式又快又狠,仿佛不懂疲累似的,把他擊得是連連後退。


    他喝了酒,又受了雨水的涼氣,比起秦敬來,可是疲累更多,這絕非好事。他卻隻在心中暗暗叫糟,也不肯求饒一句。秦敬此刻也是戰紅了眼睛,耳邊隻有雨點驚動天地,卻是沒有了別的聲音。兩人戰得正酣,誰也不肯先示弱。你來我往之間,都受了些拳腳之傷,兩人身上一式都是濕透了,動作間,雨水灌進兩人衣襟,可說是無處不達。


    這般看來,勝者卻非在兩人之間,唯有這一場豪雨,才占盡了便宜。可這大雨勝了兩人,卻沒有止息的意思,隻是忘情地下著。


    外一邊的岱宗弟子們看得是好急,大雨襲人,若說此戰過後,這兩人至少也得落個風寒了。可李林一無心停頓,秦敬也不止戰意,兩人出招漸繁。這幾個岱宗弟子心思不妙,卻深知師哥性子,誰也不敢貿然上前。怕會傷了他麵子,到時候他們便有得罪受了。


    但這些人也不敢鬆懈,紛紛拔出了佩劍來,個個額上皆冒出了汗水,仔細留意著戰況,準備著隨時跳上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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