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3月的一個上午,艾達急匆匆的進辦公室,告訴閔聰達“華為中心出事了”的時候,閔聰達心裏隻有一個想法:


    “我終於等到這一天了!”


    像華為中心這樣的大工程,不出點問題,真的對不起它十幾億的造價和龐大超前的設計規模。


    從奠基、設計、動工開始,華為中心就遇到了諸多問題,對於這種大工程來說肯定是難免的。


    之前因為球館過於龐大,導致施工上出現了不小的難度,使得中心的前期進展相當緩慢。


    甚至早早就開始出現部分結構重新設計的問題,這讓施工方相當頭疼。


    不過閔聰達在工程建設的過程中展現了超群的耐心和極為寬裕、豁達的態度。


    反正你們慢慢搞,慢慢弄,錢肯定是管夠的,工期肯定是不著急的。


    為了實現對區議員的承諾,這次工程還大量招聘英格爾伍德地區的黑人工作者,讓他們參與到外圍的工程建設中。


    這些老黑做事情突出一個“細致”,凡事都慢慢來,這麽一個大工程少說幹個兩三年,甚至三五年都有可能。


    這幾年時間裏,不就有工作了嗎?不就不用為生計發愁了嗎?


    而且快船方麵給的工錢相當豐厚,比一般的工地要高出一到兩個點。


    所以大夥都樂意到這個項目上幹活,一時間這個項目還真的帶動社區的經濟小繁榮了。


    當然,相應的快船這邊的壓力就相當大了,羅瑟作為財務總監簡直就是在刀尖上跳舞。


    從華為中心破土動工開始,他基本上沒有再關注過球隊的籃球方麵事務,而將全部精力放到了工程項目,以及球隊的財務流水上。


    他基本是用上了畢生所學,一個人統籌整個球隊還有項目的財務規劃和現金流問題,既要花錢,也要省錢摳錢。


    想著辦法的從不同渠道引入資金來尋找一個財務平衡點——之前為了建設球館籌集的十幾億資金,怎麽算都覺得不太夠用。


    閔聰達一門心思是要搞破壞,而且雖然他做銀行出身,但論財務能力比羅瑟這種球隊高管是要差遠了。


    一個大項目,資金就是驅動它前進的血液,所以閔聰達是名義上的主導者,羅瑟才是真正的負責人。


    靠著快船今年良好的現金流,還有冠軍加成帶來的名聲效應吸引來眾多投資者,羅瑟這場舞跳的還是很不錯的。


    可問題還是毫無征兆的發生了,施工方在3月7號這天突然罷工,工程師、技術人員、施工人員不再幹活。


    羅瑟第一時間收到消息立刻趕來現場,並且讓手下暫時不要向斯瑪特和老板匯報,他認為自己能搞定。


    結果施工方不出意外的提出了一個很過分的要求:要加錢。


    施工方的理由很充分,就是施工難度太大,工期太緊。


    羅瑟對此當然很憤怒,施工難度大,已經給你們時間去改去調整,而工期……這工程才剛剛開了個頭,你們就覺得工期緊了?


    再說了,因為閔聰達的要求,快船基本上是不催工期的,你好好幹,把活兒幹好就行。


    麵對這無禮的要求,羅瑟自然是據理力爭,他們之間還簽了合同呢,不行就法庭上見了。


    可施工方似乎不怕和快船在法庭見,他們認為快船很難短時間找到合適的施工方替代。


    而且這次工程投入很大,快船資金鏈已經在極限運轉,如果從頭開始折騰絕對會吃不消。


    雙方的合同就毀約、價格變更等問題,原本也做了約定,施工方加錢並非完全無理。


    真打起官司來,快船隊可能吃力不討好。


    麵對這樣的境況,羅瑟當然是無法負責。


    在瞞了三天後,羅瑟終於先告知了老板謝莉,接著讓艾達通知閔聰達。


    羅瑟本人繼續和施工方談判,他寧可和施工方吵架,也不想親自把這事當麵告訴閔聰達。


    他知道,這個新球館是斯瑪特經理的心血,是他用自己的聲譽和驚人的活動能力,一定要建造起來的屬於快船的籃球豐碑。


    這事兒他要是沒辦好,心中實在是覺得很愧疚,也非常害怕麵對閔聰達那犀利的眼神。


    閔聰達來到快船已經三年多了,三年的時間足夠長,長到所有人對他都產生一股巨大的敬畏感。


    這個人做決定,從來都沒有錯過,這個人做決定,從來都沒有猶豫過。


    最重要的是,他帶領快船拿到了總冠軍,實現了不可思議的奇跡。


    在快船蹉跎多年的羅瑟,對閔聰達是發自內心的欽佩,並且尊重。


    因為羅瑟自己是做財務的,全隊的錢都要從他手裏走。


    閔聰達作為一手遮天的人物,三年多時間裏,竟然沒有從球隊薅走一分錢!


    雖說他用球隊的錢建很好的食堂,並天天去食堂吃飯,可這又算的了什麽呢?


    在nba,但凡做到總經理這個級別,運營一支價值數億美元的球隊,不經手點好處那是不可能的。


    別說總經理了,一個隊內的高管,但凡用點手段,一年斂財百萬乃至千萬都是手拿把掐的。


    據羅瑟所知,像國王這樣衰落多年的球隊,內部的蛀蟲就好幾個。


    可斯瑪特三年多真的是清如水廉如鏡,視錢財如糞土,為了給球隊仗義執言,三年多時間光罰款就交了幾百萬了。


    一直到今天,他還住在唐人街附近的公寓裏,沒有什麽房產,車子是球隊的,沒有成家,沒有子女。


    最大的愛好就是釣釣魚,吃吃披薩,然後將自己的精力都放在了球隊上!


    這樣擁有偉大人格的人,羅瑟怎麽可能不為他所折服。


    他不允許這項工程就這麽陷入停滯,在11號上午,他約了施工方的經理和老板共同見麵,希望就這個問題好好談一談。


    最好能趕在謝莉-斯特林和斯瑪特有所行動之前,就能給出一個讓人比較滿意的方案。


    可是,如果羅瑟能做到,或者施工方願意和他談,事情就不會走到這一步,他也不用將情況向上匯報了。


    談判毫無疑問是沒有結果的,對方相當的強硬。


    他們似乎看出了快船內部管理鬆散,對成本方麵要求不嚴,所以想著要再撈一筆。


    在美國,做這種大工程往往也講究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


    畢竟美國早已經過了大基建的時代,這樣的重大公共設施工程是少見的肥肉。


    不多咬下幾口肉來,他們怎麽會善罷甘休呢?


    羅瑟有些勢單力孤,作為一個裱糊匠雖然他做了很多工作,但始終都不是項目的主導。


    就算要達成某種協議結果,羅瑟也沒有最終決定權,說白了他沒有談判資本。


    在羅瑟準備向閔聰達當麵說明情況的時候,他的手機響了,是閔聰達打來的。


    羅瑟接通了電話,他心情很緊張,就在他張口想和閔聰達解釋的時候,閔聰達打斷了他,直接問道:“羅瑟,你現在在哪裏?和amf公司的人在一起嗎?”


    amf公司就是這次球館建設的總施工方,當然他們下麵也有很多合作、外包的單位,大大小小不少。


    一個大項目,可是要養活不少人,給不少人一口飯吃。


    “是的,沒錯,我剛和他們…”


    羅瑟還沒說完,閔聰達又打斷他,道:“羅瑟,你麵前現在有水嗎?或者,飲料,咖啡,什麽液體,都可以。”


    羅瑟一愣,環顧了一下四周,道:“有…有一杯咖啡,是我沒喝完的,已經涼了……怎麽了,斯瑪特先生。”


    “很好,羅瑟,現在端起這杯咖啡,把它倒在amf負責人的腦袋上。”


    “什麽?您說什麽?”


    “我說,端起這杯涼了的咖啡,倒在amf負責人的腦袋上。其實我想讓你先去加熱一下,但我怕他們會跑了。快點,端起來。”


    羅瑟咽了下口水,說實話他這輩子還是第一次聽到過這樣的要求。


    如果換成別人這麽說,他絕對不會這麽做,並且會把電話掛掉。


    可讓他這麽做的人是斯瑪特,況且他現在已經沒有別的選擇了。


    他隻能聽話。


    於是,羅瑟猛地走到桌邊,端起剛剛那杯涼掉沒喝完的咖啡,一股腦的倒在了amf負責人索爾漢的腦袋上。


    他腦袋有些禿,咖啡順著他的麵孔和脖子流到了衣服裏,幸好這咖啡已經涼了,不然真要把他燙個半死。


    即便如此,羅瑟看到索爾漢那憤怒和狼狽的樣子,心頭感到一陣痛快。


    他知道,這麽一來雙方將毫無疑問的撕破臉皮,一場解約官司看樣子在所難免了。


    不過羅瑟知道,斯瑪特先生一定有辦法,他一定是想到了什麽好的主意,留有後手,才會這麽大膽的和amf決裂!


    羅瑟的想法隻對了一半,他的這一舉動的確讓快船和amf的合作走向破裂。


    雖然amf會因此在業界聲名受到損害,但為了高額的賠付,以及更為豐厚的收益,他們還是這麽幹了。


    他們以為快船會屈服的,偏偏沒想到,之前一直好說話,什麽事都不在意的斯瑪特,忽然之間會如此強硬。


    第二天,閔聰達就召開了新聞發布會,對外宣布終止與amf公司的合作,另覓其它施工開發商。


    他們哪裏懂閔聰達的心思,這樣一個能拖延工期、增加建設成本的好機會,閔聰達怎麽可能錯過呢?


    所以,羅瑟的另一半想法絕對是錯誤的,閔聰達不僅沒有後手,甚至讓羅瑟往對方腦袋上倒咖啡,都是他臨時想出來激化矛盾的損招。


    備選?後備軍?第二方案?b計劃?


    不存在的,這些說出來都是糊弄人的,糊弄糊弄謝莉-斯特林那些投資人。


    等到工程進行不下去,資金流受困,各方開始著急上火的時候,閔聰達知道,阿旁宮計劃的那把大火就要燒起來了!


    他謀劃了那麽久,等的就是今天!amf這個貪婪、道德底線不怎麽樣的公司,送出了一記漂亮的助攻。


    當初閔聰達選擇他們,看中的就是這家公司在管理上的隨意和不是特別好的名聲。


    而之所以一致同意讓他們負責,主要是他們的施工方案做得的確很漂亮。


    哪知道隻是紙上談兵而已,中間問題不斷,最後來了個地雷爆炸,讓閔聰達心滿意足。


    接下來幾天,閔聰達就等著這件事發酵,他反正不想管了。


    到時候讓謝莉他們著急去吧,閔聰達大不了拍拍屁股說不關我的事,我又沒從你們那裏多拿一分錢?


    他開始安下心來好好看快船3月、4月的比賽,不看不知道,快船在3月那叫一個兇猛。


    接連挫敗騎士和雷霆後,快船向全聯盟展示了一下他們的肌肉。


    讓一直都輕視這支衛冕冠軍的聯盟諸多球隊都感受到了壓力。


    3月13日,快船在主場107:100,7分的優勢擊潰了灰熊。


    同樣是一場分差無法展現兩隊差距的比賽。


    格裏芬延續著之前在洛杉磯的魔咒:個人數據很不錯,但球隊總是輸球。


    從2009年錯過那個狀元開始,格裏芬在洛杉磯隻贏過一場快船,其他都是脆敗。


    今晚他砍下了27分11個籃板4次助攻,非常全麵的表現。


    但完全沒有能力阻擋快船拿走勝利。


    在賽後的總結上,灰熊從教練組到球員,都覺得沒什麽好說的。


    打不過,真的打不過。


    如果灰熊還是之前的弱旅就算了,可他們明明已經是西部重要的力量。


    名次一直在中遊徘徊,和上半區隻差一兩個勝場而已。


    灰熊已經開始考慮,要不要落到第六位,避免和快船半決賽遭遇了。


    接著,快船休息了3天時間,在17號迎戰紐約尼克斯。


    尼克斯和快船一樣,賽季初期鋒芒畢露,中期受到各種問題困擾,不盡如人意。


    尼克斯最大的問題在於,他們的核心小斯塔德邁爾賽季報銷無法登場。


    安東尼+小斯塔德邁爾的組合,始終沒有展現出威力。


    而快船不存在這樣的問題,主場97:80,17分的巨大優勢將尼克斯打碎。


    將尼克斯得分壓製到80分,足以見得快船現在防守的確很好。


    隨後,快船又連斬國王、76人、籃網、小牛等多隊,再度開啟一波連勝。


    因為工程上出了問題,所以閔聰達看比賽的心情平和了好多,快船贏球他也不生氣了,甚至跟著大家開心開心。


    美其名曰,與民同樂!


    快船的連勝從三月份一直延續到了四月份,其中包括一次四連客,他們去往了德州三角,竟然全身而退。


    把小牛、火箭、馬刺三支球隊玩弄於股掌之間,有兩場雖然贏的頗為驚險,但並沒有真正給對手機會。


    快船對比賽的掌控力,已經逐步進入一個很高的境界。


    閔聰達自認為自己對一切的了解,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時間進入四月份,閔聰達忽然發現,華為中心項目好像又開始動起來了。


    這下不得了,難道有人接盤了?不對啊,自己怎麽沒得到消息呢?


    他立刻打電話給羅瑟,讓羅瑟到辦公室來說明情況。


    羅瑟看到閔聰達,就誇讚道:“斯瑪特先生,我就知道您有後手,現在情況一切正常了,甚至比之前更好…”


    “哎等等,等等,什麽就一切正常了?甚至更好?發生了什麽?”


    “呃…您不知道嗎?哦,對了,那幾天你在德州,謝莉說不要打擾你看球的心情,而且老板說你一定知道這件事。”


    “什麽事?到底怎麽了?”


    “呃…就是,來自中國的一支施工隊接手了這項工程,是我們的冠名商華為介紹的。他們說是慕名而來,為了斯瑪特先生您,以及開拓美國市場,還有打響中國速度的口碑…”


    閔聰達突然感覺腦子轟的一聲,什麽情況?怎麽我看了倆禮拜的球,這項目怎麽又活過來了呢?


    官司不打了?合同沒有糾紛了?接盤的人不要好好談談什麽情況?還有…


    中國速度?


    這個東西在21世紀有多可怕,閔聰達心裏是清楚的。


    畢竟他是中國人啊,可怎麽就勾連到一塊了呢?


    閔聰達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癱在了椅子上。


    “天命…真的不在我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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