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婉洗完澡就躺在院裏的大樹底下乘涼換了一身輕衣薄裙,一頭烏發還有些濕潤,幾縷濕發貼在纖細的脖子上,臉頰因為剛泡完澡還有些紅潤,整個人都浸著一股氤氳之氣。


    蕭衍從盥洗室出來,舒婉已經躺在椅子上睡著了。


    自打有了身孕,她整日都是昏昏欲睡的。


    蕭衍輕聲走到舒婉身旁,垂眸看著她,眼神柔和。


    晚風悠悠,將她的裙角和發絲輕輕拂動,舒婉雙眸微闔,唿吸淺淺,看上去十分靜好。


    蕭衍就這麽站著癡癡看了片刻,而後彎下身去,將她頸邊的發絲輕輕別在耳後。


    舒婉睡夢中嗅到一股熟悉的冷檀香,她嘴角淺笑,忽然側身,胡亂抱住他的腰身,將臉壓到他的懷裏。


    蕭衍順勢將她摟住,眼裏是藏不住的寵溺。


    舒婉朦朦朧朧睜開眼,就看見蕭衍就在自己身邊,她對他淺淺一笑,摟著他腰身的手不自覺收緊。


    「阿衍,你今日在這陪我好不好,不要走了。」她埋頭在他胸口蹭了蹭。


    這段時間他們都是分房睡,老太妃擔心她的肚子,特意囑咐了蕭衍,不讓他夜裏挨著她睡,生怕他一不小心傷了自己的寶貝曾孫子。


    這段時間屬實也難為了蕭衍,每每與她分開,他都夜不能寐。


    偏偏老太妃盯得緊,一到夜裏,他就得搬到舒婉隔壁的房間去。


    雖然兩人的房間隻隔了一堵牆,可人心都是貪心不足的,他恨不得時時與她在一起。


    可他也怕自己控製不住,莽撞傷了她。


    舒婉仰頭望著他,忍不住吧唧一口親在他臉上。


    這段時間,蕭衍總是刻意與她保持距離,她很久沒有親他抱他了。


    蕭衍深沉地看了她一眼,喉結滾動,聲音有些暗啞:「你現在不方便,等肚子裏的孩子生下來,我便搬過來同你一起住。」


    舒婉不知道,他其實比她還難熬,日夜盼著她肚子裏的孩子趕緊出來。


    可眼看著已經到了生產的時候,舒婉的肚子偏偏一直沒有動靜。


    嬤嬤們打趣道,大抵是呆在王妃肚子裏太安逸,小家夥還不願意出來呢。


    舒婉有些沮喪,她捂著高高隆起的肚子,仰頭看著蕭衍:「可是這小家夥一點動靜都沒有,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想出來呢。」


    聞言,蕭衍忽然蹲下身,有些無奈地看著她肚子,大掌覆在她肚子上,語氣頗有些嚴厲:「小家夥,別折騰你娘親和爹地了,趕緊出來吧。」


    舒婉鮮少見他這樣有趣的一麵,忍不住笑出聲來:「他又聽不懂,你說這些做什麽?」


    哪知這一笑,肚子裏的小家夥就鬧出了動靜。


    舒婉深吸了一口氣,眉頭蹙緊。


    蕭衍聲音瞬時緊了起來,道:「怎麽了?」


    起初,舒婉隻以為,是小家夥不安分,在她肚子裏亂動,可漸漸的,隨著腹中的抽痛越來越強烈,舒婉額頭冒出冷汗,手指緊緊攥住蕭衍的衣袖:「阿衍,我肚子疼,好疼。」


    蕭衍一顆心瞬間提了起來,平日他嘴上雖說著,希望她肚子裏的孩子趕緊出來,可真一到了時候,他反倒有些手足無措了。


    「清風!傳禦醫,快!」因為緊張,他聲音都有些沙啞顫抖。


    舒婉感覺到下/身有東西流了出來,臉色瞬間煞白。


    「阿衍……」她抬眸看著蕭衍,眼角沁著淚。


    蕭衍很快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臉色一變,慌忙將她打橫抱起,送進屋內。


    從一個月前,宮裏的禦醫和經驗十分老道的產婆都被蕭衍請到了府裏,他們住的地方離舒婉住的院


    子隻有幾步路遠,因此很快就趕了過來。


    蕭衍將舒婉平放在床上,產婆讓人去廚房備熱水,禦醫開了藥方子,讓侍女拿去廚房煎煮。


    整個府上都如臨大敵,緊張的準備了起來。.


    蕭衍一直守在舒婉身旁,看著她疼得滿頭大汗,心裏又緊張又心疼,可還得強裝鎮定安慰她:「婉兒別怕,夫君就在這陪著你,你不會有事的,別怕。」


    舒婉疼得麵色蒼白,她沒想過生孩子會這麽疼,好似身體被人生生掰成兩半。


    很快,熱水打來了,湯藥也煎好了,產婆將屋內的閑雜人等都趕了出來,其中也包括蕭衍。


    「王爺,您先出去吧,王妃馬上就要生了。」


    蕭衍道:「本王在這裏陪著她。」


    女子生產,哪有男子陪同在身邊的,況且,生孩子這種事十分痛苦,若是男子在場,也會影響產婆接生。


    「女子生產,男子不宜在場,恐會衝煞了王爺。」


    眼看情況緊急,羊水已經破了,蕭衍卻還在屋內不肯出去,最後產婆也顧不得什麽,推攘著將蕭衍趕出了房間。


    「王爺還是在門外等候吧。」


    蕭衍本想留在房間,可又怕影響了產婆接生,隻得等在屋外。


    秀芝聽聞消息也趕了過來,聽著屋內的慘叫,秀芝不由得紅了眼眶。


    她剛生完孩子,雖然生得十分順利,可那種痛苦,她感同身受。


    蕭衍在外急得來來迴迴踱步,他不斷吸氣給自己調整唿吸,內心慌得好似熱鍋上的螞蟻。


    秀芝在一旁安慰道:「王爺莫急,生孩子這種事急不得,有些女人生孩子,隻要兩三個時辰就生下來了,有些婦人痛上個幾天幾夜都生不下來,王妃福大命大,想必孩子很快就能生下來。」


    這是安慰人的話嗎?


    蕭衍聽完心裏更亂了。


    屋內。


    舒婉痛得越來越狠,好像有什麽東西要破體而出,偏偏又在關鍵時刻堵了迴去。


    舒婉痛得麵色慘白,連唇瓣也失了顏色。


    產婆掀開她的裙子,見胎兒的頭一直不出來也是十分著急。


    要知道,產婦的力氣有限,要是一直生不出來,孩子和產婦都有可能失去生命。


    「王妃用力,用力啊。」


    舒婉躺在榻上,身上被汗水浸濕,身下的被褥被她抓出了褶皺。


    時間一點點流逝,天邊逐漸泛起魚肚白。


    房間內,舒婉的聲音也變得沙啞。


    熱水一盆盆送進去,又一盆盆端出來。


    秀芝看著侍女從屋內端出的一盆盆血水,心裏一陣陣發慌。


    秀芝著急道:「怎麽還沒生啊?」


    蕭衍剛要推門,就見產婆著急地跑出來:「不好了,胎大難產,王爺是保大還是保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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