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兒……到底要怎樣,你才肯睜眼看我一眼,我全部都知道了,十年前的那個女孩是你,婉兒,你醒一醒好不好,本王沒有求過任何人,隻求你一件事,你醒一醒。”


    淚,一點一滴滴落在她蒼白的唇間,他輕輕俯身,輾轉吻住她冰冷的唇,亦是再次嚐到了自己淚水的滋味,那樣的苦,心口亦是那樣的痛。


    抬頭,不經意看見衣架上擺放著的紅色嫁衣,心口的痛楚更甚。


    “婉兒,你睜開眼看一看,那件嫁衣是本王請了江南最好的繡娘為你量身裁做的,你穿上一定很好看。”


    見她沒有迴應,他自我安慰道:“你不說話,那就是很喜歡了。”


    他淡淡一笑,起身將熱水端至床邊,用毛巾過了熱水,擰幹,輕輕擦拭著她的小臉,額頭,眉,眼,秀挺的鼻梁和柔美卻蒼白的唇。


    輕輕解開她領口的扣子,他替她脫下外衫,毛巾探入她的褻衣內,他動作輕柔,生怕弄疼了她,仔細地擦拭著她的身子,纖長的藕臂,瑩白的雙手。


    最後,他解開她頭上的發繩,抽去她發髻上的發簪,一頭烏黑的秀發如綢緞鋪在枕間。


    他這才發現,她頭上一直戴著的是那支早已斷裂的白玉簪,那支他親手給她挑選的,也是那支他錯手將它摔斷的白玉發簪。


    可如今,她竟如視珍寶,斷裂的地方被她用銀絲纏了起來。


    他將簪子握在掌心,伸手,用手指輕輕刮了一下她嬌俏的鼻尖,聲音澀啞的說道:“瞧你,身為本王的王妃,怎這般寒酸?本王又不是買不起,就這破簪子也被你當寶貝似的……”可笑著笑著,眼角卻湧出了眼淚。


    他想起那日,他為了將她氣走,故意在她麵前說了很多難聽的話,還將她親手縫製的荷包扔進了水裏,她本想好好留在他身邊,他卻將她推倒,還將她最心愛的簪子摔斷了。


    “舒婉,你是要本王一輩子都不得好過了是嗎……”


    他將嫁衣替她穿好,逐一扣上盤扣,隨手抹去眼角的淚痕,輕輕歎氣道:“你看你,連衣服都不會穿,還要相公親自伺候你,不過沒關係,相公願意伺候你。”


    隨後,他又自懷中掏出一支嶄新的簪子,說道:“知道你喜歡這支簪子,上次不小心摔壞了它,是相公的不是,這不,相公重新給你打造了一支一模一樣的。”


    他將她秀麗的長發用清水擦拭幹淨,仔細理順,綁了條絲帶,整齊地放置在她胸前,最後才將發簪別在她的發間。


    他定定地望著她安睡的容顏,大紅喜服穿在她身上,百年好合的繡花,看得久了,隻覺得花紋仿佛都浮了起來,全部漂浮在他眼前。


    他輕輕撫摸著她的臉,自顧自說道:“現在,再也無人跟我搶了,上官蓉那小子對你一直賊心不死,本王讓他做了這琅國的皇帝,這樣,本王倒看看他還有什麽精力把時間花在你身上。”


    說著,他聲音已有些哽咽,他唿了一口氣,似是抱怨:“你看我都這麽用心了,婉兒,你還不快點醒來,不然我可真生氣了。”


    榻上的人,自然是一動不動。


    他依舊喃喃自語,一向寡言少語的他,這一夜竟然像個嘮叨的婦人一般,喋喋不休,仿佛要將一輩子沒說的話一次性都說了。


    看著天色越來越晚了,他起身又去取了兩支喜燭點燃,整個房間頓時被照得紅彤彤的,看著頗有些喜慶。


    他將舒婉扶了起來,摟在自己懷中:“本來說迴京之後就補償給你一個轟轟烈烈的婚禮,可你既然一直生我的氣,那夫君隻能委屈委屈你,讓你我這樣成親。”


    他摟正她,略略俯身,與她對拜。


    拜完堂,他用剪刀剪下自己和她的一縷秀發,纏繞在一起,放入香囊中。


    “這樣,我們便算是結發夫妻了。”


    似是想了想,他道:“今日這儀式是簡陋了些,可夫君向你發誓,這一世,除了你,夫君不會再娶任何人。”


    緊接著,他又扶住她,吻了吻她的唇,用自己的額頭抵在她的額頭上:“婉兒,儀式完成了,無論生死,你都是我蕭衍的人了。”


    見她不說話,蕭衍笑了笑,道:“你不說話,就當你同意了。”


    他輕輕鬆開手,而她就這般柔弱無骨地倒入他的懷中,無聲無息。


    “婉兒,你還敢對本王投懷送抱?也不怕本王吃了你?你怎麽這麽不害臊?”


    懷中的人無聲無息,蕭衍臉上雖然凝著笑意,可心底卻開始泛起一絲哀傷和無望,像蔓藤一樣瘋狂蔓延,快要將他徹底湮沒。


    燭火搖曳,襯得她蒼白的臉色似乎多了一絲紅潤。


    “瞧你,一定是害羞了,臉都紅了。”


    可忽然,窗外一陣疾風吹過,桌上的一盞紅燭被風吹滅,隻餘一縷青煙嫋嫋升空。


    蕭衍錯愕地轉身,怔怔地望著,眼中滿是絕望。


    一雙紅燭燃至天明,代表夫妻舉案齊眉,白頭偕老,可現在卻熄滅了一支……


    從前,他從不信這些迷信,可這一刻,他卻是慌了。


    “沒事的,都是迷信,本王才不信那些無稽之談!”


    可看著榻上,舒婉蒼白的臉,他心底的絕望忽然如潮水湧來。


    他再也控製不住,用力將她揉入懷中,可如論多用力,他也感覺不到真實,隻覺得一鬆手,懷裏的人就要消失不見。


    “你為何不能等等我,你非要這麽殘忍嗎?舒婉!”


    錐心刺骨的痛從他心口蔓延,他隻覺得胸口窒悶,仿佛要炸開一樣。


    隔日,清風見蕭衍一直不肯出門,便在門外敲門,良久不見人迴應,清風正欲推開門,就聽見裏麵傳來開門的聲音。


    門打開,隻見蕭衍身著喜袍,緩緩從裏麵走出。


    清風怔怔地看著眼前的男人,滿眼震驚。


    “王爺……你的頭發……”


    隻見蕭衍滿頭青絲,盡在一夜之間盡數變白。


    清風這才明白,表麵波瀾不驚的王爺,內心恐怕早已千瘡百孔,痛得撕心裂肺……


    可蕭衍卻絲毫不在意自己一夜白去的頭發,緩緩道:“本王聽聞,城外百裏之前有座雲若寺,寺裏有位高人,可有令人起死迴生的靈藥。”


    他看向清風,道:“本王想去試試。”


    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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