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剛傳到皇宮時,謝玄興奮不已,還特意將信中所寫大聲朗讀給皇帝聽。


    沒了蕭衍,再無人能威脅到他的太子之位。


    哪怕是如今病入膏肓的皇帝,他也不必再放在眼裏。


    皇帝被這消息刺激,突然中風,情況十分嚴重,太醫院的太醫們雖全力救治,卻也隻勉強吊著他最後的一口氣,隻是如今他連話也無法說,隻能瞪著一雙眼睛,不甘地看著站在他龍床邊的謝玄。


    謝玄控製了皇宮的禁衛軍,將整個寢宮圍了個水泄不通,連一隻蒼蠅都飛不出去。


    得力的幾個心腹更是將除了他的幾個皇子全部押了過來,包括原本已經被立為太子的二皇子。


    謝玄喪心病狂地看著皇帝道:“如今已經再無人能護你!太子之位非我莫屬!你既然喜歡二皇子!我便要讓你親眼看見他死!”


    說著,暗衛手中的刀猛然舉起,又落下,幾個皇子紛紛死在皇帝麵前。


    皇帝怒目圓睜,終是指著他說出了幾個字:“你……你這畜生!”


    謝玄笑道:“成王敗寇,父皇,這也是你教我的!為了江山,一切可能成為阻礙的東西都要盡早鏟除!”


    說話間,他慢慢俯下身去,湊到皇帝耳邊說道:“當初你滅了舒家滿門時,給孩兒說的不就是這樣的話嗎?孩兒可是一直銘記於心!”


    說著,不顧皇帝扭曲猙獰的表情,謝玄自顧自地站起身來,拿著空白的聖旨,提筆在紙上寫著立自己為儲的聖旨。


    ……


    “北境那邊怎麽樣了?可有傳來準確的消息?”


    譽王府,書房。


    上官蓉一身黑袍,雙手束袖,在夜色裏麵容貌顯得十分清冷而俊逸,一雙眼眸不墜星辰,幽深無邊。


    探子迴道:“王爺夜探敵營,不料中了埋伏,至今下落不明,隨行的將士無一活口,我軍還在屍體堆裏找到了這個。”


    探子將手裏的香囊遞給了上官蓉。


    探子道:“聽將士們說,這香囊王爺愛之如命,就連睡覺也要貼身佩戴,可如今卻在亂葬崗中找到……”


    上官蓉握著香囊的手倏然收緊:“可有找到王爺屍首?”


    探子搖了搖頭:“那些屍體都被雪狼撕咬得麵目全非,屬下也不敢斷定,王爺是否……”


    上官蓉篤定道:“不會的,隻要沒有找到他的屍體,王爺就一定不會死!”


    探子正轉身離開,剛一推開門就看見了門口立著的舒婉。


    此時的她麵色白得幾乎透明,怔怔地站在那裏,雙眼空洞失神。


    盡管探子什麽也沒說,可上官蓉還是察覺到了什麽。


    他猛地轉身,就看見舒婉不知何時站在門口,亦不知她又聽到了多少。


    可看她臉上的淚痕,和眼中絕望的神情,上官蓉斷定,她定然是全聽見了。


    上官蓉心疼地道:“婉婉,現在隻是猜測,還不能完全斷定。”


    舒婉目光定定的看著他手裏捏著的香囊,腳步遲疑地走了過去。


    “這是王爺隨身攜帶的香囊……”


    上官蓉道:“隻是個普通香囊。”說著就要將香囊揣入懷中,卻被舒婉及時從手裏搶了過來。


    裏麵的藥草已經沒有了香味,想是經常被人拿在手裏摩挲,所以表麵的刺繡已經有些陳舊。


    可她認得,這是她當初親手給蕭衍繡的。


    翻過背麵,幾滴殷紅的鮮血將原本繡著名字的地方染成了紅色,看上去格外刺目。


    “這不是普通的香囊,這是我親手給他繡的,他說過,無論何時都會佩戴在身上,可他如今,卻把它丟在了亂葬崗……”舒婉的聲音幾乎沙啞,方才在門外聽見這個消息時,舒婉覺得,她整顆心好似突然間就停滯了,無法唿吸。


    上官蓉道:“婉婉,你不要擔心,他肯定不會有事的。”


    舒婉極力控製著自己早已慌亂的心,可聲音還是止不住地顫抖:“北狼人何等兇殘,宮中又不肯派兵援助,你叫我如何放心。”舒婉感覺自己的心一直在往下沉,往下沉,沉到快要喘不過氣。


    終是沒能忍住,嘴角頓時溢出了血絲。


    上官蓉見狀,心口驀然一緊,連忙上前將她扶住。


    “婉婉!你怎麽了?我給你傳太醫,你不要太激動,不會有事的。”


    舒婉卻強撐著身子站起身來,腳步踉蹌地往門外走。


    上官蓉攔住了她:“婉婉,你去哪?你現在身體不適,先讓大夫看看。”


    舒婉罔若未聞,隻一個勁地道:“我要去找他。”


    上官蓉道:“說什麽傻話,即便你去了也是去送死!戰場是個修羅煉獄!隻有我們男人才能去,你去做什麽!”


    舒婉道:“我要去找他,倘若他真的死了,我也要與他死在一起。”


    上官蓉膛了膛眼眸,忽然怔在了原地。


    “那我呢?婉婉,你可曾,對我有半點動心?”


    空氣有一瞬的凝滯。


    直到舒婉深深吸了口氣,她道:“對不起,我很努力的想要喜歡上你,但是……我對你,始終隻是抱著感激之情,和愧疚之心,唯獨沒有男女之情。”


    聞言,上官蓉神色間有種無法言說的悲戚。


    其實他早就知道了答案,她看向他的眼神中沒有愛,是他一直自欺欺人,情願欺騙自己,也不肯相信,她心裏隻有蕭衍。


    他原以為隻要最後是自己陪在她身邊,對她好,給她溫暖,遲早有一天,她會被自己感動。


    可他錯了,感情之事,從來勉強不來。


    “他不會有事的,我會去找他,這就帶兵啟程去找他,這下你可放心了?”


    聞言,舒婉頓住了腳步,將喉間瘋狂湧出的血強咽了迴去。


    上官蓉忽然問道:“倘若,這一去,我也向蕭衍一樣遭遇不測,你會不會也像掛念他一樣掛念我?”


    此刻,舒婉再也不想欺瞞他,將藏在心底最深處的話說了出來:“會掛念你,但是朋友親人隻見的掛念。”


    上官蓉點了點頭,忽然笑了起來,隻是他嘴邊的笑意有些寂寥。


    可是看見他笑,舒婉卻覺得難受極了。


    她看著他的眼睛道:“我們都努力過了,上官,這次你可能真的放下,心中不再有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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