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屋裏,李宏偉從兜裏翻出一包彩色麻古。“這他媽才是正宗的玩意兒,之前酒吧那王八蛋拿假貨騙我。我最恨人騙我,絕不能放過他!”


    一個青年說:“還有上次那個女記者,是警察撒的餌,把咱們坑慘了!我一打聽,你猜她爸是誰?孟德海!”


    李宏偉一驚:“咱們區書記?”


    “哥,那可不好惹。”


    李宏偉表情猙獰,顯然很不甘心。


    監獄大門口,唐小龍拎著行李走出監獄大門,東張西望。


    唐小虎站在轎車前向他揮手:“哥,這呢!”


    唐小龍快步走近:“就你自己,強哥沒來?”


    “強哥現在什麽身份,怎麽能來這種地方?”


    唐小龍有些失望。


    唐小虎帶著唐小龍走進白金瀚的一個包廂。


    唐小龍一眼望去,包廂裏站著好幾個人,神態恭敬,一看就是服務行業的。


    唐小虎說道:“就是這位先生。”


    幾個人瞬間圍上來。


    唐小龍被嚇了一大跳,那幾個人圍著唐小龍小心地忙活著。有的給他量尺寸,有的給他拍照,還有人拿來了幾頂假發比量著。


    “你不在的這些年,外麵已經不一樣了。”說著話,高啟強走了進來。


    唐小龍有些尷尬地喊了一聲:“強哥。”


    “盡快適應吧。以後吃穿用這些東西都不用自己操心,你就安安心心先把課上好。”


    “上課?”


    唐小虎說道:“對,哥,得上學!強哥給你報了商學院的課,我們都已經上過了,就差你了,等證書一拿,咱就都是精英了!”


    “我這是被嫌棄了。”


    高啟強神色一凜,唐小虎趕緊推了小龍一把。


    高啟強說道:“今年3月17日,遼寧的首富——建昊集團董事長袁寶璟被判死刑。6月24日,菲律賓再次廢除死刑製度。我問你,如果這袁寶璟是菲律賓人,結果會怎麽樣?”


    唐小龍完全蒙了。


    “小龍,想發財可以,但還需要有命把錢花出去。你再不抓緊學習,怎麽跟我們一起發大財?到時候不是我們離開你,而是你離開我們了。”


    唐小龍點頭:“學,好好學!”


    高啟強張開雙臂,唐小龍重重地擁抱了一下高啟強,感激涕零。


    “走!你嫂子和小盛等著呢,還有驚喜給你!”


    遊戲廳剛裝修完畢,還沒營業。場地寬敞,一排排嶄新的設備陳列著。


    陳書婷、高啟盛還有小虎都坐在遊戲廳裏,看著唐小龍。


    唐小龍站在屋子中央,像進了大觀園的劉姥姥。


    高啟強說道:“這家遊戲廳是我剛盤下來的,怎麽樣?”


    唐小龍點頭:“挺氣派的。”


    “你管,怎麽樣?”


    唐小龍苦笑:“以前看菜市場,現在看遊戲廳……都是看場子,老本行。”


    高啟強拍拍小龍,幾個人走到遊戲廳最裏麵,高啟盛在牆上摸了兩把,打開一扇暗門。


    高啟強開燈,裏麵又是一片空間,十幾台釣魚機、老虎機擺在麵前。


    高啟強笑道:“外麵隻是裝飾,真正賺錢的在這裏。”


    陳書婷走過來說:“這些賭博機都是專業的,勝率都可以調,想賺多少你自己說了算。”


    高啟盛說道:“我幫你算過,一個月少說四十萬。”


    唐小龍滿臉驚訝:“有這麽多人玩這個嗎?”


    “本來是沒有的。不過前段時間市局嚴打,大大小小的賭場都被端掉了,除了你這裏,他們還能去哪兒玩?”


    唐小龍感激道:“強哥!”


    “你替我們受了那麽多年罪,這點兒補償是應該的。不夠的話再跟我說。”


    “夠了,夠了!我不是圖錢,是怕你看不上我。”


    “錢還是要圖,不然我都不知道給你什麽!”


    眾人笑了,唐小龍也不好意思地笑笑。


    高啟強一揮手:“說點兒別的。市局緝毒支隊的楊隊長想讓我幫忙打聽消息,他在查一種彩色毒品,跟糖丸差不多。你們要是聽到誰在賣,告訴我。”


    高啟盛一驚,惴惴不安。


    陳書婷看出高啟盛臉色不對,問道:“老二,你是不是有話說?”


    高啟盛慌亂地搖搖頭。


    高啟強顯然不信,盯著高啟盛。


    高啟盛躲避高啟強的目光,覺得臉都被哥哥的目光穿透了。


    陳書婷說:“小盛,毒品千萬不能沾!”


    高啟盛急道:“這是趨勢,你不賺這個錢,就有別人賺。”


    大家都沉默了,神色各異,但都望向高啟強,等著他表態。


    高啟強皺著眉頭,半晌,起身走到高啟盛麵前,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說的好!京海的錢,就該我們賺!”


    高啟盛、小龍、小虎大喜,精神振奮。


    陳書婷冷著臉,轉身離開。


    高啟盛望著陳書婷離去,說:“嫂子脾氣越來越大,她找的司機居然是程程的人,這事兒她倒不提了,你都把她寵壞了。”


    高啟強臉上終於掛不住了,攬著弟弟的脖子,把他拽了出去。


    男廁所內,高啟強壓低聲音:“我他媽寵你寵得還少嗎?剛才那些話是給你留著點麵子。你趕緊把手上的毒品處理了,以後再也不許碰了!”


    “哥,你以為我想幹這殺頭的買賣嗎?我是為了救命啊!我囤了幾十萬台貨,誰知道,3g突然一下衝進市場,小靈通的蜂窩基站都被取消了,幾十萬的台貨啊!白送都沒人要!”


    “你知不知道中國對毒品的態度是零容忍?”


    “哥,我知道!所以海洛因、冰毒這些我一點兒都沒沾!在美國,這種程度的東西都是合法的。一般的有錢人賭博找刺激,但你知道什麽是顱內高潮嗎?這東西能做到,又沒有那麽強的依賴性。”


    “窟窿補上以後,再也不要碰這些東西!”


    區委書記辦公室裏,李有田剛剛離開,孟德海揉著太陽穴說:“這老頭就一個字——拖。等到公路修到莽村,他們的度假村也建個七七八八了,到時候就真不能按土地補償了,要多花不少冤枉錢。”


    龔開疆說道:“聽說這個度假村是全體村民集資修建的,李有田一早就打算把大家都拉下水。”


    “眾口難調啊!利益上麵,牽扯的人越多,麻煩就越多。我看就算給他再多時間也搞不出來什麽名堂。”


    龔開疆想了想,問:“要不試試高啟強?”


    孟德海擺手:“他能有什麽辦法?再說,還沒正式招標,建工集團也不是承建單位,名不正言不順。”


    “有些事情,名不正言不順,反而好辦。”


    孟德海眉頭緊皺,權衡著利弊。


    京海建工集團董事長辦公室裏,程程把一封辭職信放到泰叔麵前。


    泰叔說道:“已經過去了。萬幸你和高啟強都沒出大事,我和他打過招唿了,以後你倆不見就是。”


    “我已經沒臉在集團待下去了。”


    “我的臉夠不夠!我說讓你留下,誰敢反對?”


    “我不配。”說完,程程深深鞠了個躬,黯然離開。


    程程走出來,李宏偉在車裏衝她按喇叭。


    程程轉身就走,李宏偉開著車在後麵跟著。“程總!先前我們可是都聽你的,怎麽出點兒事你就撒手不管了?!張大慶人還在裏麵呢!你脫得了身嗎?”


    程程說道:“張大慶不敢亂說,他咬出來的人越多,外麵越沒人能幫他。”


    “程總,你這麽厲害,不能就這麽認輸啊!咱要和高啟強鬥到底!我們的力量,配上你的頭腦!程總,他搶的可是你的江山,你甘心啊?”


    思考片刻,程程坐上李宏偉的車。“走!”


    “遵命!”


    市公安局局長辦公室裏,有人輕輕敲門。


    郭文傑大聲說道:“進!”


    門一推,孟德海帶著一臉笑進來了。“這一嗓子真有勁,透著局長的威風。”


    “老領導迴來了,坐!”郭文傑說著,起身倒茶。


    孟德海一屁股坐在會客沙發上。“還是這沙發舒服啊,不像區委的沙發,硌屁股。”


    “不是沙發硌屁股,是各種麻煩讓老領導坐不住了。”


    “還是你了解我。這不今天又來了一批投資商,考察青華區的投資環境,中午我還得負責接待。那幫投資商可能在別的地方吃過虧,這次來別的條件都好說,就一條——治安環境必須好,所以我才來求你。你去了不用說話,這身警服往那一坐就夠了。”


    “老領導,您快饒了我吧,我今天專門請了假去看病。我這手腕一直沒好,陰天下雨就疼,今天好不容易掛的專家號,馬上就得走了。您再坐會兒,我先走了。”


    郭文傑逃一樣離開辦公室,邊走邊迴頭看,生怕孟德海追出來,迎麵正好碰上安欣。


    “安欣,你經常去的那個針灸治肩膀的地方靈不靈?算了,不管了,快,陪我過去紮幾針!”不由分說,郭文傑推著安欣就走了。


    唐小龍開著車,從扶手箱裏拿出一袋速溶咖啡。


    高啟強撕開包裝,將咖啡倒進嘴裏。


    小龍說道:“安欣和郭文傑在一起。他們在中醫院門口下的車,現在車還停在那兒。”


    “好,我一個人進去,你們都別跟著。”


    中醫院的診室裏,郭文傑身上紮了幾根針,老中醫正在為他撚針。


    診室門突然被推開,高啟強滿麵堆笑地走了進來,看見安欣故作驚訝地說道:“安老弟,你在呢。”


    “高啟強,你來幹什麽?”


    “診所我怎麽不能來?我來看大夫,調理一下身體,您是……郭局長吧?”


    郭文傑微微一點頭。


    “沒想到在這兒碰上您了,您還不認識我吧,我是……”


    郭文傑點頭:“我知道你,京海建工集團總經理。”


    “領導真是什麽都知道。我一直想跟您見見,總是沒機會。”


    郭文傑不想糾纏下去,轉頭向老中醫說道:“我腰也不舒服,腰上也給我來兩針吧。”


    老中醫會意,扶著郭文傑站起來,讓他趴在床上。“您躺好。這位老板,要不您先到外麵等會兒?”


    高啟強點頭:“我就在這兒說兩句話,聽說您受傷和我們建工集團有關係。對不起,出事的時候我不在場。鬧事的人還要起訴打官司。我一聽,告警察?這不反了天了?就去找他談了幾次,總算說通了,他答應不再鬧事。”


    安欣說道:“他明明就是誣告,你讓他去告,告也告不贏!”


    “是,道理肯定在咱們這邊,但真鬧起來,社會輿論不好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以後有什麽我能幫上忙的,您盡管吩咐。”說完,高啟強輕輕把簾子合上,退出門去。


    中醫院的院子裏,高啟強走到花壇邊坐下,掏出手機:“動手吧!動靜搞得越大越好。”


    中醫院的診室裏,手機一個勁兒響。郭文傑接過安欣遞來的電話,聽見電話裏的人說道:“局長,莽村出事了!”


    郭文傑邊整理衣服邊和安欣衝了出來。


    高啟強微笑著,目送他們離開。安欣迴頭狠狠地瞪了高啟強一眼。


    安欣開車帶著郭文傑駛向莽村現場。“我說怎麽這麽巧,我們來看病,他高啟強也來了。這下咱倆成了他的不在場證人!”


    郭文傑一拍大腿:“壞了,今天有投資商專門來青華區參觀投資環境,孟德海本來還拉我過去陪酒呢!”


    安欣說道:“高啟強挑這個時候鬧事,就是要往青華臉上抹黑啊!”


    “市裏把這次招商引資看得很重,他這麽硬往槍口上撞,圖什麽?”


    安欣和郭文傑趕到的時候,警察已經控製了現場。


    很多群眾圍觀,還有聞訊趕來的記者。


    唐小虎一夥戴著手銬,滿不在乎地被警察押上車。


    記者們對著現場一通猛拍。


    郭文傑說道:“惹這麽大的事,高啟強是瘋了嗎?”


    安欣搖頭:“他要真瘋了就好對付了。事情絕不會這麽簡單。”


    京海市政府會議室裏,常委會上氣氛凝重。


    市委書記看著眾人說:“都說說吧,有什麽看法?”


    沒人應聲,很多人低著頭,生怕被點名。


    趙立冬望向對麵的孟德海,孟德海優哉地吹吹茶杯裏的浮葉。


    “好,我先說。這次工地強拆,性質十分惡劣,是故意往京海臉上抹黑,破壞改革開放和招商引資,阻撓京海的經濟發展。必須嚴懲,絕不姑息!”


    孟德海喝了口茶。


    書記說道:“老孟啊,事情是在你的地界上發生的,你不說兩句?”


    孟德海放下茶杯。“我事前並不知情,而且最不希望這種事發生。畢竟在青華區,我要擔負直接的領導責任。事情發生後,我趕緊調查了一下,發現這隻是一起經濟糾紛引發的暴力衝突,遠沒有某些同誌想得那麽嚴重。不過我也發現了一些問題,想跟大家討論一下。第一,莽村度假村項目審批的流程問題。我們區政府是沒有接到申請的,他們跳過區一級,直接向市裏申報,這樣做合不合規?第二,批準時間問題。青華區要修高速,半年前就定了,隻不過走完流程,最近剛剛公示。然而度假村項目的獲批時間就比我們提前了個把月,這裏麵有沒有問題?有沒有人以權謀私,用信息交換利益?第三,度假村剛開工,現在停止完全來得及,但我們跟村委協商了多次,他們都陽奉陰違,擺明了要在補償款上做文章。一個村委有這麽大的膽子,有沒有領導做後台?!”


    孟德海一番話讓會場瞬間陰雲密布。


    市委書記聽著孟德海的發言,眼睛卻一直盯著趙立冬。


    趙立冬臉色越來越難看。


    孟德海說道:“我認為要查,就連這些問題一起查!就像趙立冬同誌說的,必須嚴懲,絕不姑息!不過,對外宣傳怎麽說,也是必須思考的問題。是說我們政府管不住地方違建,還是說我們公安搞不好地區治安?怎麽說才能對招商引資危害最小?”


    趙立冬明白,孟德海是要把全市的招商引資都綁上青華區開發的戰車,一損俱損。以他對京海市領導班子的了解,他們必然會投鼠忌器。


    書記說道:“剛才孟德海同誌的發言,各位要認真記錄,認真思考。暫時休會。立冬同誌你留一下。”


    諸位領導如遇大赦,陸陸續續離開會議室。


    房間裏隻剩市委書記和趙立冬兩人。


    趙立冬急忙說道:“書記,孟德海說自己不知情,我一百個不信!”


    書記擺擺手:“你先不要談他的問題,我叫你留下,是要說說你的問題。有人交了你的材料,省紀委打電話給我,詢問了一些事情。”


    趙立冬心裏一驚,問:“嚴重嗎?”


    “隻是電話詢問,說明還不嚴重。身居高位的人,誰沒被整過材料?但是我要提醒你,不要跟某些基層幹部走得太近,特別是莽村這種問題複雜的。”


    “知道了。”


    “既然事情發生在青華區,就叫青華區的同誌負責吧。”


    趙立冬無奈地點點頭。


    副市長辦公室裏,趙立冬往椅子裏一癱,生著悶氣。


    王秘書小心翼翼泡了茶,放在他麵前。“書記沒站在您這邊?”


    趙立冬沮喪地搖搖頭:“孟德海這個老滑頭,把青華區的開發和全市的招商引資綁在一起,讓我沒法插手。莽村的工程隻能放棄了。丟卒保帥,以後你和那個村支書不要再有任何聯係!”


    “明白。”


    “還有個更麻煩的事,有人在搞整我的材料,去了解一下是誰。”


    “不用了解,肯定是研究室的譚四眼。福利分房之後他一直在鬧,實名舉報都有兩三次了,但他手裏沒什麽實質的東西。”


    “交給刑警隊的李響去處理一下。”


    “他去?信得過嗎?”


    “養狗總要撒出去。”


    入夜的莽村村委會門口,大門緊鎖,許多村民身上帶著傷在砸門。大家都嚷嚷著讓李有田把集資款退迴來。李有田被逼無奈,撿起地上的鐵鍬衝了出去。


    李有田端著鐵鍬,惱怒地站在門口,倒把外麵的村民全都鎮住了。


    “告訴你們,老子的棺材本也投進去了!村委會的賬你們可以去查,我家裏的東西你們看上哪樣隨便搬,再不夠就把老子分了屍撿迴家去!夠不夠賠?!”


    大夥兒被他的氣勢震懾住,罵罵咧咧地散了。


    人走光了,李有田蹲在地上,捂著臉大哭起來。


    大排檔鍋鏟喧囂,灶火翻動。


    李宏偉帶著他的一幫“蝦兵蟹將”圍坐一桌,程程居中。李宏偉等人全都喝紅了眼,掏出彩色麻古分發,借著酒勁,往程程嘴裏塞,程程一把推開。


    李宏偉說道:“程總,怎麽就一夜之間天全都變了?那高啟強的後台到底是誰?”


    “還能有誰?區委書記孟德海。”


    “他媽的,他不讓我們活,我們也不讓他活!”


    市公安局大廳裏,安欣從樓上下來,程程正在門廳裏等著他。程程戴著墨鏡,顴骨上隱隱有一大塊淤青。


    安欣說道:“你是來自首的嗎?”


    “安警官,我馬上就要離開京海了,走前向你舉報一條線索。莽村的工程停了,李有田和李宏偉對區政府和公安懷恨在心,有可能實施報複。”


    “你有錄音嗎?”


    “我有這個,李宏偉給的。”程程手裏有一枚彩色麻古。


    出租屋的門被一腳踹開,楊健帶著緝毒支隊衝了進去。


    屋裏空無一人,隻有肮髒的電腦和各種垃圾。


    楊健大喊:“搜!”


    警察們行動起來,翻箱倒櫃地搜查。


    楊健從抽屜裏翻出了一小袋彩色麻古,高興地在手裏掂了掂。


    一名緝毒警拉開隔斷的簾子,抬頭一看牆上,臉瞬間變了顏色。“楊隊,你看。”


    楊健過來,臉色也變了。“給局裏打電話,讓他們趕緊通知青華區委——孟德海書記和他的家人有危險!”


    牆上貼滿孟鈺的照片,都是在大街上各種角度的偷拍,孟鈺渾然不覺。


    輪渡鳴著汽笛,行駛在海麵上。程程戴著墨鏡,獨自來到甲板上,眺望著海對麵。


    老默溜達到甲板上,靠著船舷點燃一根煙。他將煙盒遞給程程:“來一根?”


    “不會。”


    “抽了能舒服點兒,我也隻能幫你到這兒了。”


    程程端詳著老默,瞬間明白了。“我已經走了,礙不到他的事兒了。”


    “你起念要跟我老板鬥,就應該想到會有這一天。我手黑,你最好自己解決。”


    程程木然,墨鏡下緩緩淌下兩行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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