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夜
“當然不了！那時候是啥情況！咱誌立差點就因為我上不了學了，我能不難過？”誌立爸一邊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用手把嘴裏的茶葉棍拿出來，扔到火爐裏。
“好喝！咱這茉莉花雖然便宜，比不得富貴人家喝的那什麽什麽茶，但咱就好這個味道！你看看，色澤黃中帶綠，香氣鮮美濃鬱，味略苦而帶甘！實在是不失為人間第一香啊！”誌立爸一邊喝茶，一邊笑著說，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我看你就是燒的！自從咱誌立往迴寄錢了，你就不知道姓啥了！這下不嫌斷了腿幹不了活了？”誌立媽笑著打趣道。
“孩他媽！你還甭笑話我腿斷了，我還真琢磨過，腿斷了有斷了的好處呢？”誌立爸是真的高興，特別是上個月，誌立連著往家裏寄了兩次錢，一次三百元，沒過幾天又是五百元窀！
孩子一定是在外麵趕上好工作了，人家秦教授真不錯，給孩子找了什麽樣的好工作，能一個月往迴寄這麽多錢啊？
“斷了腿還有好處？”誌立媽一聽就樂了，拿個小凳子坐在男人身邊，催促著說：“快說說！讓我這頭發長見識短的女人長長見識，聽聽斷了腿有什麽好處？妲”
“我就知道你不信，你聽著！”誌立爸看到女人期待的看著自己，越發賣起了關子，豎起三根指頭說：“最起碼，有三點好處！”
“哪三點？忠義！”女人斜倚在男人身邊，著急的問道。
“這第一點嘛！”誌立爸伸出左手，輕輕地撫摸著老伴的滿頭花白的頭發，說：“首先，我這一根腿，幹不了活，俺媳婦對我還格外的好，不是嗎？”
誌立媽聽了，啐了男人一口，笑著說道：“這也算好處啊？你就是腿好好的，俺就對你不好了嗎？”
“俺要不是腿斷了，還不得到處去幹活？俺還能天天的在家守著你？”誌立爸也笑了，“這最起碼也算是一個好處吧！”
“行行行！那還有兩點好處呢？”
“這二一點嘛就是治病！”誌立爸用手輕拍著左腿，看著女人說。
“還能治病？”
“是啊！你看我左腿膝蓋，一陰天就難受，現在好了，再也不難受了！”誌立爸笑著說，心情大好。“以後左腳也不會的腳氣病了！”
誌立媽聽到男人這樣說，心裏一陣悲痛，扭頭看著男人，眼中閃著晶瑩的淚花。
“別傷心了！你看我就不傷心！咱誌立現在能掙錢養家了，應該高興嘛！”誌立爸伸手愛撫的輕輕拍著老伴的背。
“對！應該高興！那第三點呢？”誌立媽看到男人興致高，也笑了。
“第三點！第三點還能省鞋嘛！你看我現在隻有一隻腳，一次隻能穿一隻鞋！人家一次就穿兩雙鞋。你說是不是？孩他媽！”
“省鞋？我看看你咋省？”誌立媽聽了，一邊往外走，一邊說。
“刮開南風了？！今天晚上看樣子很暖和啊！”誌立媽抬頭看了看天，嘟囔了一句，往飯屋裏走去！
不一會兒，誌立媽從外麵抱著個盒子走進來，來到男人身邊。
“這是啥？”
誌立媽打開盒子，拿出一雙鞋子，放到男人手上，說：“來！穿穿看！我看看你咋省鞋？”
誌立爸一直莫名其妙的看著誌立媽，看著女人從外麵笑笑的抱著一個掛滿塵土的盒子走進房屋，看著女人小心的把盒子上的灰塵擦拭幹淨，看著女人抱著盒子走到自己麵前，看著女人把盒子打開，看著女人把一雙嶄新的厚皮鞋放在自己的手上！
這時候，誌立爸才變了臉色，一反剛才的嬉笑神態，生氣的盯著誌立媽，大聲的嗬斥道：“你咋給我買這樣的鞋子呢？你個敗家老娘們！”
“怎麽了？生氣啦！你看看清楚，這是我給你買的嗎？”誌立媽一邊搓著手上的灰塵，一邊指著鞋盒，對男人說：“看看！看看是我買的不？”
誌立爸吃驚的看了看女人，又看了看鞋盒，更加驚奇地看著誌立媽，說道：“這是……？”
“這是你兒子給你買的！”誌立媽一邊指著鞋盒上的日期，說：“看看啥時候！”
“咦！這是八月十五後買的？！”誌立爸看著鞋盒上的日期，屈起指頭算著日期，“你咋不早拿出來呢？”
“早拿出來！那時候你尋死覓活的，早拿出來還不要了你的命啊！”誌立媽啐了男人一口，笑著說：“這時咱誌立孝順你呢！”
“現在你就不怕要我的命了？”誌立爸也笑了。
“現在讓你死，你還死嗎？”誌立媽笑著看著男人，挪揄著說。
“可這鞋咋穿呐？這分左右腳的鞋子我是不能穿了，太浪費！”誌立爸惋惜地說：“送個人吧！孩他媽！你看我這腿這樣了，明年地裏的活少不了要麻煩人家淘氣家，依我看就送給淘氣他爸！隻是可惜這鞋子了！”
“行！就依你！我明天就送給淘氣他爸！啊！天不早了，睡吧？”誌立媽抬頭看了看外麵漆黑的天，帶著點倦意的說。
“睡覺！還是老婆孩子熱炕頭好啊！”誌立爸笑著站起來，拄了個木棍，一蹦一蹦的往床邊蹦去。
看到男人到了炕上，拉了條棉被蓋上。誌立媽趕緊把火爐仔細地封好，吹了燈，摸索著到炕上去。
過了好久，在男人如雷的鼾聲中，女人朦朦朧朧嘟囔了一句，“他爸，你有沒有感覺有點嗆啊！”
男人嘟囔了一句：“哪一天不是這樣！”隨即又傳來男人如雷的鼾聲。
火車上，楊巧麗死死地拉著宋誌立的胳膊，緊緊地依偎在宋誌立的肩頭，睡著了。宋誌立抽了抽胳膊，沒有抽動，稍一使勁，楊巧麗嘟囔了一句：“明華哥！幹啥呢？”
宋誌立聽了，嚇了一跳，沒有再敢往外抽胳膊，一任楊巧麗倚在自己的肩頭，沉沉的睡去！無怪乎半年不到就贏得了戀愛專家的稱號，楊俏麗長得確實是俊秀美麗！
楊巧麗斜倚在宋誌立的肩頭，披肩的長發垂在火紅的緊身羽絨服外，襯著美白的麵孔，兩彎細長的眉毛下長長的睫毛閉合著，睫毛向下形成一個優美的弧形，玲瓏小巧的鼻子下一顆紅櫻桃，隨著輕微的唿吸，微微地翕動著！
咦！我在看什麽！宋誌立吃了一驚，趕緊目視前方，正襟危坐，任由楊巧麗倚在自己肩頭睡去。
夜深了，火車有節奏的咣當咣當的聲音，就像一隻催眠的曲子，宋誌立極力的抵抗著瞌睡，眼光不時看看自己和楊巧麗的行李，隔一段時間就摸一摸自己的鞋子，那裏麵可有一千多塊錢呢！
終於，還是熬不住了。眼皮沉重的就像是沾上了一層水泥，宋誌立頭一歪，輕輕的靠在楊巧麗的頭上，沉沉睡去！
誌立媽躺在男人的臂彎裏，做了個悠長的夢！夢中誌立媽想起了以前的事情，自己和男人是自由戀愛結婚的！自己當年也是四鄰八莊出了名的的美女，有很多男孩追逐自己！
可自己愣是一個也看不上眼，偏就相中了誌立他爸！誌立他爸家裏雖然窮點，但為人仗義，身體又好，有的是力氣！要知道那時候女孩子都會喜歡身強力壯的！為啥？你說幹農活靠啥？靠的是力氣嘛！當然還有……
睡夢中，誌立媽想起這些，差一點笑的醒了過來！後來兩人結婚後，不長時間就有了誌立！婆婆還健在，負責照顧孩子，自己剛出月子，就和男人盯在地裏幹活！
男人心疼自己，不讓自己幹重活！自己心疼男人，非要和男人一塊幹！記得那是秋收以後，自己和男人往地裏推欄糞，男人說自己能行，可自己偏偏要幫男人！
男人就拿了個繩子，男人推車，自己就拉車！男人看到繩子很細，怕勒壞自己的肩膀，竟脫下了身上的衣服，幫自己纏在繩子上，男人就赤著脊背，在秋風中推欄糞！
肩頭墊上衣服，誌立媽更可勁的拉起了車子。也許是自己拉車太用力了，感到有點酸軟無力，感覺有點憋悶！不對！自己現在又沒有拉車，怎麽會感覺憋悶？
誌立媽一下子醒過來，掀開蒙在頭上的被子，沒有聽到男人熟悉的鼾聲，連忙拍了拍誌立爸，說：“老頭子！老頭子！”
沒有反應？沒有反應！誌立媽一個猛勁往上一起，竟然沒有起來！誌立媽驚呆了，終於明白了怎麽迴事，煤氣中毒了！
好在誌立媽是蒙著頭睡覺的，雖然感覺酸軟，但還能動，顧不得寒冷，一個軲轆滾到炕下，在地上摸索了個煤塊，用盡吃奶的力氣，狠勁向窗戶上擲去！
嘩啦一聲脆響，窗戶玻璃砸開了一個洞，寒冷的風從破洞裏灌進來，整個屋子裏立即像冰窖一樣的冷！
誌立媽一邊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氣，一邊無力的痛苦的盯著炕上一動不動的誌立爸，欲哭無淚，不知道男人現在到底怎麽樣了？
稍稍感覺有了一點力氣，誌立媽連滾帶爬的向男人挪過去，探手一摸，身上還是溫熱的！誌立媽稍稍鬆了口氣，使勁的把誌立爸從炕上往下拖，終於誌立爸從炕上拖到了地下，又咬著牙的往門口拖過去！
誌立媽感到能站起來了，便顫悠悠的站起來，打開.房門，也顧不得寒冷，穿著單衣就跑到了屋外，隔著院牆，使勁的哭喊著叫人！
聽到誌立媽的喊叫聲，淘氣爸兩口子急匆匆從外麵進來，把誌立爸扶起來，抱到院子裏，拿了床被子蓋在誌立爸的身上！
這時的誌立爸仍然沒有醒過來，臉上依然是青紫的顏色，一看就是中毒太深！看到誌立爸一動不動，誌立媽一下子慌了神，哭喊著問淘氣爸：“怎麽辦？怎麽辦？”
淘氣爸對在誌立爸的嘴上就是一陣人工唿吸，淘氣媽又跑了去叫了二狗爸媽過來，一塊把誌立爸送往縣醫院。
此時，天已大亮！誌立爸進了急診病房，醫生護士們一趟一趟的出出進進，一個個麵色凝重！誌立媽則像是傻了一樣，一動不動的坐在走廊裏的椅子上，目光呆滯地看著窗外寒風中的幹枯的樹幹！
淘氣爸和二狗爸坐在旁邊一張椅子上，低垂著腦袋，一個勁的吸煙，不知道怎樣勸說這個可憐的女人，一會又扭頭看看手術室裏，然後再垂下頭，不敢看身邊的誌立媽！
一陣香氣撲鼻，宋誌立渾身一震，猛然驚醒，看到一個小男孩拿著一個雞腿啃著，從自己身邊經過，宋誌立趕緊看了看腳上的鞋子，完好！
宋誌立放了心，瞅了瞅行李，還好！都在那裏！這時，楊巧麗也醒了過來，睜開迷蒙的睡眼，向外麵看了看，問道：“到哪兒了？”
宋誌立瞅了瞅窗外，看到外麵一個地方一閃而過，說：“走了有一半了吧！咋著也還得走三四個小時！”
“你別動！誌立哥！讓我再睡會兒！”楊巧麗心有七竅，個個玲瓏，緊挨著這麽個免費的保鏢，感覺真好！
宋誌立又一次正襟危坐起來！
“當然不了！那時候是啥情況！咱誌立差點就因為我上不了學了，我能不難過？”誌立爸一邊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用手把嘴裏的茶葉棍拿出來，扔到火爐裏。
“好喝！咱這茉莉花雖然便宜，比不得富貴人家喝的那什麽什麽茶，但咱就好這個味道！你看看，色澤黃中帶綠，香氣鮮美濃鬱，味略苦而帶甘！實在是不失為人間第一香啊！”誌立爸一邊喝茶，一邊笑著說，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我看你就是燒的！自從咱誌立往迴寄錢了，你就不知道姓啥了！這下不嫌斷了腿幹不了活了？”誌立媽笑著打趣道。
“孩他媽！你還甭笑話我腿斷了，我還真琢磨過，腿斷了有斷了的好處呢？”誌立爸是真的高興，特別是上個月，誌立連著往家裏寄了兩次錢，一次三百元，沒過幾天又是五百元窀！
孩子一定是在外麵趕上好工作了，人家秦教授真不錯，給孩子找了什麽樣的好工作，能一個月往迴寄這麽多錢啊？
“斷了腿還有好處？”誌立媽一聽就樂了，拿個小凳子坐在男人身邊，催促著說：“快說說！讓我這頭發長見識短的女人長長見識，聽聽斷了腿有什麽好處？妲”
“我就知道你不信，你聽著！”誌立爸看到女人期待的看著自己，越發賣起了關子，豎起三根指頭說：“最起碼，有三點好處！”
“哪三點？忠義！”女人斜倚在男人身邊，著急的問道。
“這第一點嘛！”誌立爸伸出左手，輕輕地撫摸著老伴的滿頭花白的頭發，說：“首先，我這一根腿，幹不了活，俺媳婦對我還格外的好，不是嗎？”
誌立媽聽了，啐了男人一口，笑著說道：“這也算好處啊？你就是腿好好的，俺就對你不好了嗎？”
“俺要不是腿斷了，還不得到處去幹活？俺還能天天的在家守著你？”誌立爸也笑了，“這最起碼也算是一個好處吧！”
“行行行！那還有兩點好處呢？”
“這二一點嘛就是治病！”誌立爸用手輕拍著左腿，看著女人說。
“還能治病？”
“是啊！你看我左腿膝蓋，一陰天就難受，現在好了，再也不難受了！”誌立爸笑著說，心情大好。“以後左腳也不會的腳氣病了！”
誌立媽聽到男人這樣說，心裏一陣悲痛，扭頭看著男人，眼中閃著晶瑩的淚花。
“別傷心了！你看我就不傷心！咱誌立現在能掙錢養家了，應該高興嘛！”誌立爸伸手愛撫的輕輕拍著老伴的背。
“對！應該高興！那第三點呢？”誌立媽看到男人興致高，也笑了。
“第三點！第三點還能省鞋嘛！你看我現在隻有一隻腳，一次隻能穿一隻鞋！人家一次就穿兩雙鞋。你說是不是？孩他媽！”
“省鞋？我看看你咋省？”誌立媽聽了，一邊往外走，一邊說。
“刮開南風了？！今天晚上看樣子很暖和啊！”誌立媽抬頭看了看天，嘟囔了一句，往飯屋裏走去！
不一會兒，誌立媽從外麵抱著個盒子走進來，來到男人身邊。
“這是啥？”
誌立媽打開盒子，拿出一雙鞋子，放到男人手上，說：“來！穿穿看！我看看你咋省鞋？”
誌立爸一直莫名其妙的看著誌立媽，看著女人從外麵笑笑的抱著一個掛滿塵土的盒子走進房屋，看著女人小心的把盒子上的灰塵擦拭幹淨，看著女人抱著盒子走到自己麵前，看著女人把盒子打開，看著女人把一雙嶄新的厚皮鞋放在自己的手上！
這時候，誌立爸才變了臉色，一反剛才的嬉笑神態，生氣的盯著誌立媽，大聲的嗬斥道：“你咋給我買這樣的鞋子呢？你個敗家老娘們！”
“怎麽了？生氣啦！你看看清楚，這是我給你買的嗎？”誌立媽一邊搓著手上的灰塵，一邊指著鞋盒，對男人說：“看看！看看是我買的不？”
誌立爸吃驚的看了看女人，又看了看鞋盒，更加驚奇地看著誌立媽，說道：“這是……？”
“這是你兒子給你買的！”誌立媽一邊指著鞋盒上的日期，說：“看看啥時候！”
“咦！這是八月十五後買的？！”誌立爸看著鞋盒上的日期，屈起指頭算著日期，“你咋不早拿出來呢？”
“早拿出來！那時候你尋死覓活的，早拿出來還不要了你的命啊！”誌立媽啐了男人一口，笑著說：“這時咱誌立孝順你呢！”
“現在你就不怕要我的命了？”誌立爸也笑了。
“現在讓你死，你還死嗎？”誌立媽笑著看著男人，挪揄著說。
“可這鞋咋穿呐？這分左右腳的鞋子我是不能穿了，太浪費！”誌立爸惋惜地說：“送個人吧！孩他媽！你看我這腿這樣了，明年地裏的活少不了要麻煩人家淘氣家，依我看就送給淘氣他爸！隻是可惜這鞋子了！”
“行！就依你！我明天就送給淘氣他爸！啊！天不早了，睡吧？”誌立媽抬頭看了看外麵漆黑的天，帶著點倦意的說。
“睡覺！還是老婆孩子熱炕頭好啊！”誌立爸笑著站起來，拄了個木棍，一蹦一蹦的往床邊蹦去。
看到男人到了炕上，拉了條棉被蓋上。誌立媽趕緊把火爐仔細地封好，吹了燈，摸索著到炕上去。
過了好久，在男人如雷的鼾聲中，女人朦朦朧朧嘟囔了一句，“他爸，你有沒有感覺有點嗆啊！”
男人嘟囔了一句：“哪一天不是這樣！”隨即又傳來男人如雷的鼾聲。
火車上，楊巧麗死死地拉著宋誌立的胳膊，緊緊地依偎在宋誌立的肩頭，睡著了。宋誌立抽了抽胳膊，沒有抽動，稍一使勁，楊巧麗嘟囔了一句：“明華哥！幹啥呢？”
宋誌立聽了，嚇了一跳，沒有再敢往外抽胳膊，一任楊巧麗倚在自己的肩頭，沉沉的睡去！無怪乎半年不到就贏得了戀愛專家的稱號，楊俏麗長得確實是俊秀美麗！
楊巧麗斜倚在宋誌立的肩頭，披肩的長發垂在火紅的緊身羽絨服外，襯著美白的麵孔，兩彎細長的眉毛下長長的睫毛閉合著，睫毛向下形成一個優美的弧形，玲瓏小巧的鼻子下一顆紅櫻桃，隨著輕微的唿吸，微微地翕動著！
咦！我在看什麽！宋誌立吃了一驚，趕緊目視前方，正襟危坐，任由楊巧麗倚在自己肩頭睡去。
夜深了，火車有節奏的咣當咣當的聲音，就像一隻催眠的曲子，宋誌立極力的抵抗著瞌睡，眼光不時看看自己和楊巧麗的行李，隔一段時間就摸一摸自己的鞋子，那裏麵可有一千多塊錢呢！
終於，還是熬不住了。眼皮沉重的就像是沾上了一層水泥，宋誌立頭一歪，輕輕的靠在楊巧麗的頭上，沉沉睡去！
誌立媽躺在男人的臂彎裏，做了個悠長的夢！夢中誌立媽想起了以前的事情，自己和男人是自由戀愛結婚的！自己當年也是四鄰八莊出了名的的美女，有很多男孩追逐自己！
可自己愣是一個也看不上眼，偏就相中了誌立他爸！誌立他爸家裏雖然窮點，但為人仗義，身體又好，有的是力氣！要知道那時候女孩子都會喜歡身強力壯的！為啥？你說幹農活靠啥？靠的是力氣嘛！當然還有……
睡夢中，誌立媽想起這些，差一點笑的醒了過來！後來兩人結婚後，不長時間就有了誌立！婆婆還健在，負責照顧孩子，自己剛出月子，就和男人盯在地裏幹活！
男人心疼自己，不讓自己幹重活！自己心疼男人，非要和男人一塊幹！記得那是秋收以後，自己和男人往地裏推欄糞，男人說自己能行，可自己偏偏要幫男人！
男人就拿了個繩子，男人推車，自己就拉車！男人看到繩子很細，怕勒壞自己的肩膀，竟脫下了身上的衣服，幫自己纏在繩子上，男人就赤著脊背，在秋風中推欄糞！
肩頭墊上衣服，誌立媽更可勁的拉起了車子。也許是自己拉車太用力了，感到有點酸軟無力，感覺有點憋悶！不對！自己現在又沒有拉車，怎麽會感覺憋悶？
誌立媽一下子醒過來，掀開蒙在頭上的被子，沒有聽到男人熟悉的鼾聲，連忙拍了拍誌立爸，說：“老頭子！老頭子！”
沒有反應？沒有反應！誌立媽一個猛勁往上一起，竟然沒有起來！誌立媽驚呆了，終於明白了怎麽迴事，煤氣中毒了！
好在誌立媽是蒙著頭睡覺的，雖然感覺酸軟，但還能動，顧不得寒冷，一個軲轆滾到炕下，在地上摸索了個煤塊，用盡吃奶的力氣，狠勁向窗戶上擲去！
嘩啦一聲脆響，窗戶玻璃砸開了一個洞，寒冷的風從破洞裏灌進來，整個屋子裏立即像冰窖一樣的冷！
誌立媽一邊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氣，一邊無力的痛苦的盯著炕上一動不動的誌立爸，欲哭無淚，不知道男人現在到底怎麽樣了？
稍稍感覺有了一點力氣，誌立媽連滾帶爬的向男人挪過去，探手一摸，身上還是溫熱的！誌立媽稍稍鬆了口氣，使勁的把誌立爸從炕上往下拖，終於誌立爸從炕上拖到了地下，又咬著牙的往門口拖過去！
誌立媽感到能站起來了，便顫悠悠的站起來，打開.房門，也顧不得寒冷，穿著單衣就跑到了屋外，隔著院牆，使勁的哭喊著叫人！
聽到誌立媽的喊叫聲，淘氣爸兩口子急匆匆從外麵進來，把誌立爸扶起來，抱到院子裏，拿了床被子蓋在誌立爸的身上！
這時的誌立爸仍然沒有醒過來，臉上依然是青紫的顏色，一看就是中毒太深！看到誌立爸一動不動，誌立媽一下子慌了神，哭喊著問淘氣爸：“怎麽辦？怎麽辦？”
淘氣爸對在誌立爸的嘴上就是一陣人工唿吸，淘氣媽又跑了去叫了二狗爸媽過來，一塊把誌立爸送往縣醫院。
此時，天已大亮！誌立爸進了急診病房，醫生護士們一趟一趟的出出進進，一個個麵色凝重！誌立媽則像是傻了一樣，一動不動的坐在走廊裏的椅子上，目光呆滯地看著窗外寒風中的幹枯的樹幹！
淘氣爸和二狗爸坐在旁邊一張椅子上，低垂著腦袋，一個勁的吸煙，不知道怎樣勸說這個可憐的女人，一會又扭頭看看手術室裏，然後再垂下頭，不敢看身邊的誌立媽！
一陣香氣撲鼻，宋誌立渾身一震，猛然驚醒，看到一個小男孩拿著一個雞腿啃著，從自己身邊經過，宋誌立趕緊看了看腳上的鞋子，完好！
宋誌立放了心，瞅了瞅行李，還好！都在那裏！這時，楊巧麗也醒了過來，睜開迷蒙的睡眼，向外麵看了看，問道：“到哪兒了？”
宋誌立瞅了瞅窗外，看到外麵一個地方一閃而過，說：“走了有一半了吧！咋著也還得走三四個小時！”
“你別動！誌立哥！讓我再睡會兒！”楊巧麗心有七竅，個個玲瓏，緊挨著這麽個免費的保鏢，感覺真好！
宋誌立又一次正襟危坐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