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杜金娥的話,小雪心急如焚,不顧大娘等人的阻攔,跨上了當初五郎送給她的‘逐雲’,不眠不休往金沙灘趕去,腹部隱約傳來一陣陣刺痛,痛得像針紮一樣,可是心中對楊家父子的關心更甚於此時此刻對自己,她隻是咬牙忍受著,仍不斷快馬加鞭。


    如此行進了數日,終於到達了金沙灘附近。天空中傳來了雙雕的聲音,它們一定是找到哥哥他們了,小雪心中一喜,催著‘逐雲’前進。


    視線中出現了一群拿著彎刀的契丹人,他們圍成一圈,在他們的包圍圈中有三個人在奮力拚殺,其中一人穿著明黃色的龍袍,身形卻是她在熟悉不過的,那是大郎!他身旁的兩人就是二郎和三郎,他們渾身是血,麵前已經堆積起無數的屍體,敵人卻如同潮水般不斷地湧上來。


    “大哥,二哥,三哥,”小雪抽出馬側的寶劍,腳尖一蹬馬鞍,隻見一道亮光閃過,衝在最前麵的幾個契丹人登時身首分離,血從他們失去頭顱的地方如同水管爆裂一般衝出來!


    其它人一時呆住,下意識的停住了腳步。


    “小雪?”大郎二郎和三郎驚叫,她怎麽會在這?


    “小雪,快,快去救爹和七弟他們,他們往兩狼山方向撤去了。”趁敵人一時沒有進攻的當口,大郎喘了口氣,對小雪說。


    “我先救你們出去。”


    “別管我們,快去找爹和七弟。”二郎說。


    “可是……”


    “別可是了。”三郎伸手在她背後一推,“快去救爹。”同時揮槍逼開了周圍的人,為她騰出一條路。


    小雪被三郎一推,踉蹌著跌出包圍圈,她望著被圍在中間的三位兄長,根本無法邁開腳步,要她丟下他們不管,她做不到。


    “快走啊!”這時,敵人已經反應過來,再度攻了上去。


    小雪含淚咬牙轉身,心知就算自己幫他們也頂多是白白搭進一條命,這是既定的宿命,誰也改變不了。她翻身上馬,策馬而行,奔出不遠,就聽到身後傳來契丹人的歡唿聲,她不敢迴頭,隻是催促胯下的逐雲,往兩狼山方向而去。


    不知奔出了多遠,一行人迎麵而來,領頭一人正是五郎。一看到她,他驚唿:“小雪!”


    “五哥!”小雪看到他,忍耐多時的淚水滾滾而下,再也支持不住,從馬上栽落,五郎大驚,躍下馬,在她落地之前抱住了她,“小雪,你怎麽會在這?”


    “大哥二哥三哥,他們……。”她抽泣著,說不下去。


    五郎聽她話語,已知三位兄長已然身遭不測,眼眶登時紅了,當日楊業領著其餘兄弟上戰場,他被楊業留下來,貼身保護趙光義,以防遼人行刺,後來得知楊家軍在金沙灘遭遇埋伏,便跪求皇帝發援兵。誰知皇帝聽信潘仁美的讒言,堅決不肯發兵,無奈下,他獨身衝出大營,想起小雪給他的金牌,於是取出,調集了一部分兵馬,想趕往金沙灘援救父兄,卻在半路上遇到小雪。他強忍悲痛,安慰她,“小雪,三位兄長是為國捐軀,你該為他們驕傲。”


    “爹!”小雪想到什麽,支起身子,推著五郎,“快,去兩狼山李陵廟救爹,快……”


    “可你的身體…。。”


    “我沒事,我要去找七郎,他一定是去潘仁美大營求援,五哥,別管我,快去救爹。”小雪推著他。


    五郎看她如此堅決,心中也記掛著父親,站起來說:“好,我這就去救爹,你照顧好自己。”說完,上馬率人離去。


    小雪見五郎身影消失,稍稍休息了一會,這才強自支起身體,上馬朝著潘仁美大營奔去。


    而此時,在潘仁美大營外不遠處,七郎和耶律休哥冷然對峙著,兩個同樣出色的男子冷冷逼視著對方,誰也沒有開口。


    耶律休哥注視著七郎,心中的情緒複雜萬千,猶如海中的波濤跌宕起伏,現在七郎隻是孤身一人,要殺他可說輕而易舉。


    可是殺了他之後,她的反應會卻是他最擔心的,。


    萬般滋味在心間翻湧,他的目光複雜之極,片刻後終於冷冷開口:“走!”


    七郎一怔,不明所以的看著耶律休哥,他是要放他走嗎?無論是出於何種立場,放他走都不是明智的選擇。


    他抿緊嘴唇,冷冷地注視著麵前的男人,思量著他放他走的用意?


    “再不走,休怪我改變主意!”耶律休哥強忍住心中滔天的恨意,如果殺了這男人,她一定會恨透了自己,不如賣她一個人情,以其親手殺死他,不如借別人的手殺了他。這樣,她就算再恨,也難以將這筆賬算到自己頭上。


    七郎注視他一會,肯定他是真的要放自己離開。他沉默了一會,轉身就走,卻沒注意到身上掉下一張紙。一陣風吹過,將那紙翻展開來。


    耶律休哥眼尖,一眼就認出紙上的雋秀字體是小雪的,他上前一步,拾起了紙,上麵隻有兩行字:世間一死寧何懼,君為家山我為君。


    短短的十四個字,卻已明明白白的表達她的心。


    楊七郎若死,她絕不獨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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