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兒忠心護主,一聽到給主子添麻煩,雖然還是氣惱不已,但到底還是收斂了幾分,立刻鬆口道:“罷了罷了,這大熱的天氣,自個兒找氣受算是怎麽迴事呢?夫人這幾日食欲不振,我去煮些酸梅湯來,省得去玩了西苑的那些人一鍋接著一鍋煮,咱們連爐子邊也碰不到!也不是什麽好東西,怎麽西苑的那些人就那麽稀罕呢!”


    西苑,正是夏遠靜的住所。(.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


    禾兒隻顧著泄憤似的絮叨,完全沒有注意到她這話已經被坐在殿中的夏遠清聽了個真真切切。


    酸梅湯?是了,夏遠靜未出嫁之前最喜歡的就是酸梅湯酸酸甜甜的味道,別說是盛夏,就連冬日裏都要時時飲用的,隻是,如今這樣的時候,她居然還敢喝?


    沒等夏遠清叫來禾兒仔細的詢問繼續,玲兒也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皺眉說道:“別的沒什麽,我在夏府伺候大夫人的時候卻是聽說過的,那酸梅湯裏的山楂可是會讓孕婦滑胎的,側妃娘娘怎的如此不忌口呢!”


    禾兒一聽,立刻撫掌笑道:“阿彌陀佛,真要是這樣,可真是替我們夫人出了一口惡氣!怪不得人常說舉頭三尺有神明呢,老天爺可全都是一筆一筆的清算著!”


    “你可別胡說,這事兒弄不好還真要殃及到咱們夫人!”玲兒畢竟是年長幾歲,跟在夏氏身邊也見多了一些後宅的陰鶩事兒,四下裏看了幾眼後這才壓低了聲音道,“側妃娘娘什麽脾性咱們還不清楚?若是她的孩子保不住,真要是冤枉在咱們夫人身上,誰能說的清!”


    禾兒大驚,失聲道:“那咱們夫人豈不是危險了?不行,我要告訴夫人去,可不能讓側妃娘娘的奸計得逞!”


    奴才跟著主子,可以說是將自個兒的性命和榮寵都係在主子身上了,禾兒對夏遠清的忠心自然是不用說的,再有另外一層,若是夏遠清在王府中真的有什麽不測的話,以夏遠靜陰毒的手段,隻怕連帶著也會遷怒到她們。


    於情於理,禾兒的心都站在夏遠清這邊兒。


    玲兒被她唬了一跳,下意識的伸出手想要將她攔住,卻不料禾兒的動作更快,一閃身就衝進殿中,口中大唿:“夫人,夫人!”


    而大殿之中,夏遠清的身子卻早已僵成了一座雕塑,兩個婢女在外頭的對話被她聽了個一字不落,而直到禾兒再次闖了進來,她也未能將她們說的一切一一消化。(.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


    夏遠靜懷有身孕,卻依然在食用會導致落胎的酸梅湯,竟然連自個兒腹中的孩子都利用上了,難道,隻是為了要除掉自己?


    夏遠清從不懷疑夏遠靜對自個兒的憎惡,畢竟,她想要取自己的性命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可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這一次,她居然變本加厲?


    殺敵一千,自毀八百,夏遠靜果然夠狠!


    纖細的十指死死的握緊,連帶著手背上的青筋也隱隱的浮現,夏遠清心亂如麻,幾乎將手裏的繡帕揉成了一團抹布,而禾兒自從進來之後,先是噗通一聲跪倒在地,然後才聲淚俱下道:“夫人,您不能再這麽消沉下去了,側妃娘娘欺人太甚,這是一定要將您趕出臨王府啊!可憐大夫人****在夏府求神拜佛,若是知道您受了這樣的委屈,還不知道要心疼成什麽樣子!”


    禾兒也是機靈,知道夏遠清如今最在意的就是自個兒的就是自個兒的母親和弟弟,如今搬出夏氏來,為的就是想讓她重新振作。


    夏遠清渾身一震,轉眼便是淚落如珠,她在王府消沉度日,隻怕是瞞不過夏氏的,都說母女連心,自己心中痛一分,夏氏的心裏就痛上十分,可恨她之前隻顧著自己悲傷,竟全然沒有想過這個道理。


    玲兒衝進殿內的時候,看到的便是夏遠清悲傷落淚的一幕,事已至此,她也一咬牙跪倒在地:“夫人,事到如今,奴婢也不得不勸夫人幾句,您是夏府正經的嫡女,頂著江都第一世家程府嫡親孫女的名銜嫁給臨王做王妃,此事已經是天下皆知,如今側妃娘娘住進王府不假,但府中正經的女主子卻隻有您一位,您一味的消沉,任由府中奴仆欺淩,可知道也是將夏府和程府的臉麵都丟在地上讓人家踩了!”


    這話,換做是之前玲兒是怎麽也不敢說的,但是如今,眼看著側妃娘娘的陰謀再一次展開,若是自家夫人還不想辦法應對,不知道要造成怎樣的嚴重後果。而說到底,她們做奴婢的,也隻能為主子鞍前馬後的出謀劃策,主子要是一心求死,她們又有什麽辦法?


    話說到這個份上,玲兒也不惜下了殺手鐧了,她偷偷抬起眼睛飛快的看了夏遠清一眼,吞吞吐吐的開口道:“夫人,其實要我說,王爺那一日是喝醉了酒,咱們從頭到尾都是聽側妃娘娘說他們有了肌膚之親,真實情況究竟如何連王爺自個兒都不記得了……奴婢想著,此事若是側妃娘娘有心設計的,似乎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


    玲兒一席話還沒有編圓,禾兒眼前就是一亮,連連點頭道:“夫人,玲兒姐姐說的沒錯!側妃娘娘一向是嫉妒您,甚至多次想破壞您與王爺的婚事,奴婢也猜測此事就是側妃設的局!您若是因為這個對王爺死了心,可不正好稱了側妃娘娘的心!”


    兩個婢女你一言我一語的,原是為了解開夏遠清的心結,讓她努力振作不再任人欺淩,卻不料誤打誤撞的,當真讓夏遠清想起一件要緊事來。


    忽的一下站起身來,夏遠清的眼底是從未有過的清明,鳳眸深深,迸射出的光亮更是讓她整個人都憑添了幾絲少有的光彩。


    “夫、夫人……”禾兒被夏遠清突如其來的動作驚的愣了片刻。


    “你們兩個,如今是我在王府最能夠信任的人了,有些事,我也隻能交給你們去做。”清冽如水的視線一一的從禾兒和玲兒的臉上掃過,夏遠清的神情表麵上看上去似乎沒什麽變化,可實際上,她的心中早已是一片驚濤駭浪。


    纖纖十指驟然握緊,尖厲的指甲刺痛了柔嫩的掌心,但偏偏就是這麽一股子鑽心的疼痛,卻恰恰的讓她保持了幾分清明。


    或許,真的是中計了!


    兩個婢女的話還真是提醒了她,那一日,肖簡意到夏府送來大婚的聘禮,繼而發生了他和夏遠靜衣衫不整的躺在一起,在所有人看來,這就是他們有了肌膚之親的鐵證,甚至,連夏遠清也一度以為肖簡意並不像他表現出來的那般淡然深情。


    女子的貞潔大過一切,她和肖簡意的大婚終究以夏遠靜在同一天嫁入王府作為終結,而後,又傳出了夏遠靜有喜的消息,打擊一重接著一重,竟讓夏遠清從來沒有質疑這一切是否來的太過於巧合。


    畢竟,夏遠靜的工於心計她可是早就領教過的!


    禾兒和玲兒先是麵麵相覷,然後齊齊點頭道:“夫人的吩咐,奴婢一定竭盡所能的辦到!”


    “很好,”夏遠清幾乎是用盡渾身的力氣才能控製聲音的發抖,“禾兒,你去拿些銀錢,我不管你用什麽辦法,一定要查證出夏遠靜是否真的身懷有孕,若是沒有猜錯,這幾日該到了她小日子的時間了,至於玲兒,你迴夏府一趟,請母親將蕭強和蕭景送來王府,就說我身邊需要兩個得力的侍衛。”


    夏遠清起疑,並不在於兩個婢女的勸慰,而是在於那一碗酸梅湯。


    自古以來,子嗣一事就是家族的頭等大事,女子無子更是犯了七出之罪,尋常人家對於子嗣都是極為看中的,更何況肖簡意更是當今聖上最寵愛的皇子,甚至朝中還有傳言,臨王乃是聖上屬意日後要繼承大統的。


    夏遠靜身懷有孕,她不可能不知道腹中的孩子是何等的重要,倘若是男孩,一旦肖簡意繼承王位,那便是真正的長皇子,更可能成為太子,都說母憑子貴,試想,以夏遠靜的野心,必然會將子嗣當成王牌,又怎麽可能會做出這種會損傷胎兒的事兒?


    就算是,她恨毒了自己,想讓自己死,也根本不必付出這樣的代價!


    而唯一能夠解釋這些行為的,便是她根本沒有懷孕!


    是了,為了榮華富貴假裝受孕,先奪了王府的管家權,再不濟也能弄得自己生不如死,甚至幸運一些,十月懷胎之後再來一個偷梁換柱……


    夏遠清越想越覺得心驚,若真是這樣的話,她的膽子也太大了!混淆皇室血統,那可是株連九族的大罪,一旦事情敗露,整個夏府連帶著自個兒都要為她陪葬!


    夏遠靜,她當真如此瘋狂?


    禾兒和玲兒領了任務,一前一後的出門去了,偌大的宮殿,隻剩下夏遠清一人,甚至連唿吸聲都覺得過於沉重,她微微閉上眼睛,事情到了這一步,已經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就算是不為了自己,她也得為了夏府,為了母親和弟弟著想。


    夏遠靜一人的瘋狂,牽扯到的可是一個家族的存亡!而如今,她能夠信任的也就隻有禾兒和玲兒了,隻但願,她們足夠機靈,否則的話,她絕對會在第一時間將她們送出王府,也省得留在這裏白白送上一條性命!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夏遠清已經沉沉睡去,直到發覺有人拿著袍子蓋在自個兒的身上,這才驟然蘇醒。


    “現在是什麽時辰了?”見兩個婢女都迴來了,且都是一臉喜氣,夏遠清心中已經明白了幾分,她做起身來,接過玲兒遞上來的茶水淺酌了幾口。


    “啟稟夫人,已經是申時了,蕭景和蕭強都在外頭候著了。”玲兒恭謹的應了一句。


    禾兒卻是按捺不住,一個健步衝上前來,急切道:“夫人,側妃娘娘她沒有懷孕,一切、一切都是騙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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