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奕這邊吃完點心收拾收拾就睡下了,那邊湘琴一個人踏著夜色默默往迴走。迴到春風樓,她收緊身上的鬥篷,遮住臉從後門快速溜了進去,一路上頭也不敢抬,直到進了房間換下衣服才鬆了口氣。


    湘琴若無其事地應付了前來看望她的老鴇,推說身體不舒服就要休息。看著所有人出去,她坐在梳妝台前望著鏡中的自己,取下頭上的多寶簪,墨黑的秀發如流水般瀉下,還有幾縷發絲還調皮地擋在湘琴的眼前,湘琴也不去理會,隻是低著頭摸著簪子上珠寶花片細致的紋路呆呆出神。


    她真是鬼迷心竅了,居然會和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孩子那般認真的商量了這麽久,那位池小公子,真的能靠得住嗎?


    這般想著她又仿佛自嘲般的笑了起來,靠不住就能怎麽樣呢?她還有更好的選擇嗎?


    奚家是雲秀鎮首屈一指的富貴人家,奚得旺接手自家生意之後,憑著自己結識的狐朋狗友,各種歪門邪道手段無所不用其極,再加上自家的梨花白酒方,聚福樓可謂是財源滾滾。這麽多年,能和聚福樓相抗衡的,湘琴隻找到了醉仙閣一家。


    不是沒有其他勢力可以相比,隻是其他人都被聚福樓用銀子喂飽了,根本不可能為了她一個青樓女子與奚得旺翻臉。


    隻有醉仙閣注定要與聚福樓為敵,醉仙閣一開業湘琴就注意到了他們。醉仙閣與聚福樓的市場實在是太過重合,二者從一開始就不可能和解,隻能爭個高低上下不死不休,這個道理池奕明白,奚得旺明白,湘琴也明白。


    所以湘琴就開始收集醉仙閣的一切消息,青樓賭場和酒館是消息最靈通的地方,隻要湘琴願意,沒有她問不到的。


    漸漸的,看著聚福樓幾次的手段都被醉仙閣無聲無息的化解,醉仙閣生意越來越紅火,而聚福樓突然暴露出了醜聞聲譽暴跌。


    湘琴坐不住了,她察覺到這是一次很好的機會,她感覺自己收集多年的資料算是有了用武之地,如果錯過了這一次機會,她不知道還要等多久才能報仇。


    更何況,還有妹妹。她已經淪落至此,再如何活著都沒關係,但是妹妹不一樣,妹妹那麽小,她絕對不希望妹妹再過她這樣的日子。湘琴想著那個有些純藍色眼睛的小女孩,她在看到那個女孩的那一瞬間激動的幾乎要落淚,那是她唯一的親人啊,就算時隔多年她也能一眼認出,那一定是她的妹妹!


    就算是為了妹妹,池公子,你一定要成功啊,隻要能為父母報仇,將妹妹帶出苦海,她做什麽都願意。


    妹妹,你等著,姐姐很快就能接你出來了。湘琴撫上身邊黑色的鬥篷,在心中默念著。


    “姑娘,奚老板又給您送東西來了。”湘琴正在出神,突然聽得門外丫鬟的聲音,她不由得嚇了一跳,連忙將換下的衣物收好,起身開了門。


    “姑娘你看!”丫鬟笑嘻嘻地捧著手上的盒子進門給湘琴看,湘琴有些疑惑,“這麽晚了,怎麽還送什麽東西啊?”


    “嘻嘻,一定是姑娘今天身子不舒服,被奚老板知道啦,奚老板真是疼姑娘,一聽說姑娘身子不舒服就趕緊送東西過來了呢。”丫鬟大眼睛滴溜溜地轉著,小臉上滿是笑意,“姑娘姑娘,快看看嘛。”


    湘琴接過丫鬟手中的盒子,輕輕打開,裏麵是一包藥材還有兩個首飾盒,湘琴拿起藥材聞了聞,果然都是名貴的溫補藥物,她今日為了出門與池奕見麵,推脫說自己身體不舒服一天沒有見客,沒想到就被奚得旺知道了,還專門送了藥材來。


    湘琴放下手中的藥包,垂下眼不知在想些什麽,轉而拿起了旁邊了兩個首飾盒。


    纖纖玉手將首飾盒打開,裏麵是一隻瑩潤的玉鐲和一隻花型吊墜。


    “真好看!這些東西一定值不少錢呢,奚老板果然對姑娘十分上心。”小丫鬟羨慕地看著湘琴,青樓長大的孩子沒有單純的,這個小丫鬟雖然年歲尚小,但也快到掛牌的年紀了,此時看著湘琴,她真是滿心的羨慕。


    等到她掛牌,要是能像湘琴姑娘這般紅就好了。她什麽時候也會這般紅火,讓有錢的大老板如珠似寶地寵著。


    這些年下來,奚得旺用錢財不斷上下打點,很是結交了不少人脈,奚家的地位越發穩固,聚福樓賺得的錢財也是日漸增長。奚得旺漸漸富裕起來後,留戀起了青樓楚館,愛上了一擲千金的感覺。每次大把的銀子撒下去,看到周圍人羨慕諂媚的神情都會讓他覺得無比滿足。


    湘琴掛牌開始就有意地接近奚得旺。她生的貌美,又帶著尋常女子沒有的異族風情,很快就成為了春風樓的頭牌。


    她刻意勾引,奚得旺輕而易舉地就被她迷惑住,這些年也時常來看她,湘琴幾乎被她包下了,誰都知道春風樓的湘琴姑娘是奚老板的心頭肉。而每次見麵,奚得旺兩三杯酒水下肚,湘琴就能旁敲側擊地套出不少話。


    奚得旺對湘琴沒有防備,他當年隻是拜托那些人殺掉湘琴的父親,拿到梨花白酒方而已。至於其他人怎麽處理的他完全沒有過問,他根本就不記得那個被他害死的倒黴鬼還有女兒,又怎麽會懷疑湘琴呢?


    湘琴每見奚得旺一次就更恨他一分。


    奚得旺最驕傲的事情就是白手起家開起了這麽紅火的一家酒樓,他喜歡向人展示他的富有,尤其是在他喜歡的美貌女子麵前。


    他每次來看湘琴的時候,都會特意為她買些珠寶首飾或名貴的脂粉,湘琴每次都會羞怯而又驚喜地向他道謝,心中卻又有著無邊的恨意上湧。


    她手上收到的名貴禮品,樣樣都在提醒她,奚得旺的富有。


    而奚得旺的錢是從何而來,她十分清楚。


    那上麵沾染的,分明是她家人的血。


    湘琴轉頭去看首飾盒裏泛著瑩瑩光輝的玉鐲吊墜,那層瑩潤的光輝在紅衣的照耀下仿佛也蒙上了一層血光。


    她恍惚地伸手去摸,隱約間似乎聽到了父親痛苦的叫喊,還有母親淒厲的哭泣。


    第二日清早,池奕睡了個好覺起來,就開始一個人出門遛彎了。


    為了引起別人的注意,他故意孤身往偏僻的地方鑽,在廢了大半天的勁之後,他總算感覺到了身後的動靜。


    真是費勁,本少爺走得腳都疼了你們還不趕緊動手,這麽謹慎做什麽,不是說你們都是一群做事衝動沒有腦子的亡命徒嗎,麵對一個十二歲的小孩子還這麽謹慎真的好嗎?


    池奕心中吐槽著,故意轉身裝作迷路的樣子四處張望了一下,昏頭轉向地往一處死胡同裏走。身後一直跟著他的人對視一眼,一個人走出來悄無聲息地靠近他,將他一把抓住打暈塞進了麻袋裏帶走了。


    下手真重,池奕感覺著自己被人扛了起來,一路小跑地往外走,頗有些不滿的嘟囔著。


    沒過多久,扛著他的人就停了下來,將池奕一把丟在地上,池奕冷不丁突然被他摔在地上,忍不住“哎呦”了一聲。那人似乎有些驚訝,不禁伸手將麻袋解開,然後就對上了裏麵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


    孫二狗沒想到原本應該被他打暈過去昏迷不醒的孩子居然完全清醒著。他看著麵前粉嘟嘟的小孩子慢慢從麻袋裏爬出來,一身錦衣華服,皮膚白皙晶瑩,唇紅齒白,尤其是一雙分外明亮的大眼睛,讓這個孩子看起來十分可愛。


    一看就是嬌生慣養的大家少爺。孫二狗冷笑一聲,他出身清貧,最恨的就是這樣有錢人家的小少爺,有錢有什麽了不起。


    更何況,再有錢也不過就是一條命罷了,他最喜歡殺這些出身富貴的有錢人。看著平時趾高氣揚的貴人對著他驚恐萬分的痛哭流涕,孫二狗就感覺自己渾身舒暢。


    “小少爺,你怎麽不害怕?”孫二狗也不再糾結為什麽這個孩子沒昏過去這個問題了,大概是自己下手輕了或者沒打到位置吧,他也沒在意,根本沒想過麵前這個粉嫩的孩子居然會武功。


    “我為什麽要害怕?”池奕睜大眼睛看著他,露出了一個可愛的笑容,無意識地賣了個萌。


    “呦?”池奕賣的萌卻沒被孫二狗接收到,孫二狗隻是奇怪地打量了他一眼,自言自語,“這個孩子不會是個傻的吧?”


    喂!你才傻呢!“我不傻!你才是傻子!”池奕被麵前這人噎了一下,氣憤地罵了迴去。


    “哈哈哈!”後麵一陣哄笑聲傳來,一群穿著布衣,一副看上去就不是好人的大漢走進來,幾人拍著孫二狗的肩膀幾乎要笑岔氣,“哎呦呦,二狗子啊,你居然會被一個小崽子給罵了,你真是越活越迴去了啊,哈哈哈哈。”


    孫二狗的臉色很不好看,他聽著旁邊人的笑聲,狠狠瞪了池奕一眼。一把將身邊人搭在他身上的手甩掉,大步走向池奕,似乎想先收拾他一頓。


    池奕怎麽會讓他抓到?他那麽配合地被他抓來,無非就是想找到他們所在的地方,現在已經來到了這裏,他當然不會再客氣了。


    孫二狗看著麵前的孩子變魔術一般拿出了一支玉簫,然後衝著他一笑,就向他抽了過來。


    那隻玉簫是從哪掏出來的?明明他身上什麽都沒有啊?這是孫二狗昏迷之前最後一個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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